十一 7hW+T7u?
崇祯对袁崇焕的猜忌,从“请发内帑事件”开始。带兵 =L|tp%!
的统帅追讨欠饷,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债户对于债主追 [D-Q'"'A
讨欠款,不论债主的理由如何充足,债户自然而然的会对他 w%AcG~`j!B
十分憎恨,如果债主威名震于天下而又握有武力,十几岁的 KlV:L 4a~
少年债户除了憎恨之外还会恐惧。崇祯又不敢惩罚袁崇焕和 C?ib_K*
皇太极谈和。这“不敢”两字之中,自然隐伏了“将来和你 1"7Sy3
算帐”的心理因素。 xkNyvqcw
该年闰四月,加袁崇焕太子太保的头衔,那是从一品,比 Rlnbdb;!k
兵部尚书又高了一级。到了下个月,便发生了杀毛文龙事件, 1OLqL
这又增加了崇祯内心对他的不满和恐惧。 5!YA o\S
毛文龙是浙江杭州人。袁崇焕杀毛文龙在崇祯二年(公 %J:SO_6
元一六二九),那是己巳年。早了一百八十年(一四四九),同 &6 s) X
样是己巳年,我另一位同乡杭州人于谦为明朝立了安邦定国 A1)wo^,
的大功。那一年发生土木堡之变,皇帝被蒙古人掳去,于谦 8$s9(n-_Y
击退外敌,安定了国家。于谦和袁崇焕都是兵部尚书,于做 tM-^<V&
① VErv;GyV
总督,袁做督师,地位相等。两人后来都被皇帝处死,都是 h&.w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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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出名的大忠臣。 l0&EZN0V2
杭州人在江南虽然有“杭铁头”之称,然而那是与性格 SK1!thQy
柔和的苏州人“苏空头”相对而言,很少去当兵打仗的。戚 DFhXx6]
继光率领来平定倭寇、守御北边,后来在戚死后又去抗日援 e^4 p%
朝的浙江兵,都是浙东义乌一带的人。 BqDKT
毛文龙所以投军,主要由于他有个舅舅在兵部做官。毛 dkgSvi :!
文龙喜欢下围棋,常通宵下棋,爱说:“杀得北斗归南。”捧 YprHwL
他场的人,说他的棋友中有一个道人,从围棋中传授了他兵 }+o:j'jB
法。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毛文龙的棋力一定相当低,因为他 MV_Srz
的兵法实在并不高明。又有一个传说:他上京去投靠舅舅的 dY?`f<*
前夕,睡在于庙(于谦的庙,在杭州与岳庙并称)里祈梦,梦 }bN%u3mHws
到于谦写了十六个字给他:“欲效淮阴,老了一半。好个田横, )"zvwgaW
无人作伴。”这十六个字后来果然“应验”了:韩信二十七岁 73{'kK
为大将,毛文龙为大将时五十二岁;田横在岛上自杀时,有 Q9}dHIe1E
五百士自刎而殉,毛文龙在岛上被杀,死的只他一人。这当 DRqZ,[!+
然是好事之徒事后捏造出来的。于谦见识何等超卓,又怎会 o1&:ry
将他这个无聊同乡去和韩信、田横相比? -<jL~][S
毛文龙到北京后,得他舅舅推荐,到辽东去投效总兵李 Fhv/[j^X
成梁,后来在袁应泰、王化贞两人手下,升到了大约相当于 g %K>
团长的职位。他的功绩主要是造火药超额完成任务和练兵,可 [7(-T?_
见此人是一个能干的后勤人员。辽东失陷后,他带了一批部 O }9KJU
队,在沿海各岛和辽东、朝鲜边区混来混去,打打游击。他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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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根据地是在朝鲜,招纳辽东溃散下来的中国败兵和难民,势 3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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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渐渐扩充,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带领了九十八人,渡鸭 \s3]_1F;t
② +*\X]06
绿江袭击镇江城,俘虏了清军守将。这是明军打败清兵的罕 JN^&S
SN4Q))d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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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件,王化贞大为高兴,极力推荐,升他的官,驻在镇江 [I4ege>
城。但不久清兵大军反攻,镇江城就失去了。毛文龙将根据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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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迁到朝鲜的皮岛,自己仍在辽东朝鲜边区打游击。 5es[Ph|K5
皮岛在鸭绿江口,与朝鲜本土只一水之隔,水面距离只 yc|VJ2R*
③ 1@u2im-O
不过相当于过一条长江而已,北岸便是朝鲜的宣川、铁山。 k = ?h~n0M
当时朝鲜的义州、安州、铁山一带,因为邻近中国,从辽东 WI]o cF
逃出来的汉人难民和败兵纷纷涌到,喧宾夺主,汉人占了居 A:(*y
2
民十分之七,朝鲜人只十分之三。皮岛横约八十里,逃到岛 =%'`YbD$
上的汉人为数不少。毛文龙作为根据地后,再招纳汉人,声 ZmOfEg|h\
势渐盛。明朝特别为他设立一个军区,叫作东江镇,升毛文 D\<y)kh
龙为总兵。 8/)qTUx:
那时袁崇焕刚出山海关,还未建功。明朝唯一能与清兵 Ii7QJ:^
打一下的,只有毛文龙一军,所以他名气相当大。当时董其 y_xnai
昌曾上奏说:国家只要有两个毛文龙,努尔哈赤可擒,辽地 +,~zWv1v
可复。他这道奏章,当然只有书法上的价值,但由此也可见 0]D0{6x8
到一般朝臣对毛文龙的观感。毛文龙不断升官,升到左都督, 8|E'>+ D_-
挂将军印,赐尚方剑。天启皇帝提到他时称为“毛帅”,不叫 JS}{ %(B
名字。 XLMb=T~S
天启四年五月,毛文龙遣将沿鸭绿江、越长白山,攻入 s1|/S\
满清东部,被守将击败,全军覆没;五年六月及六年五月,曾 q+B&orp
两次派兵袭击满清城寨,两次都丧师败归。毛文龙打仗是不 s@MYc@k
行的,可是连年袭击满清腹地,不失为有牵制作用。那时候 ==i[w|
明军一见清兵就望风而遁,毛文龙胆敢主动出击,应当说勇 XqM3<~$
气可嘉。 cYXM__
天启七年正月,清兵征朝鲜,因为毛文龙不断在后方骚 /1?R?N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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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于是分兵去攻他所驻守的铁山。毛文龙大败,逃上了皮 Z|RY2P>E
岛。 Xf)|Pu
他在中朝边区打游击时,虽然屡战屡败,却也能屡败屡 iH^z:%dP
战。上了皮岛之后,有了大海的阻隔,清军没有水师,安全 -,K!
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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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大增,加之又上了年纪,很快就腐化起来。 }I`a`0/
他开始发挥后勤才能,在皮岛大做生意,征收商船通行 EUsI%p
税,那便是海上买路钱,派人去辽东和朝鲜挖人参。一方面 oK{ V7
向朝廷要粮要饷,又向朝鲜要粮食,理由是帮朝鲜抵抗清兵, UT}i0I9
要收保护费。朝鲜也只得时时运粮给他。他升官发财之后,对 oD}uOC}FS{
打仗更加没有兴趣了。当时皮岛驻军有二万八千,战马三千 E( us'9c
余匹,皮岛之东的身弥岛驻兵千余,作为皮岛的外围,宁锦 EGl^!.'
大战之时,毛文龙手拥重兵在旁,竟不发一兵一卒去支援,也 "UwH\T4I
不攻击清兵后方作牵制。袁崇焕当然极不满意,但因管他不 czlFr|O;
着,无可奈何。天启年间,毛文龙不断以大量贿赂送给魏忠 ,lCgQ0}<
贤和其他太监、大臣,对朝中当权派的公共关系做得极好。天 xkOpa,=FI
启五年,御史麦之令弹劾毛文龙,认为他无用,辽东军务不 5>AX*]c
能依靠他。魏忠贤极力袒毛,说麦之令是熊廷弼的同党,将 T{wuj[Q#:
他杀了。这样一来,所有反对魏忠贤的东林党清流派都恨上 u&wiGwF[
了毛文龙。 j5@:a
崇祯接位后,毛文龙作风不改。朝廷觉得皮岛耗费粮饷 K'#E3={tt
太多,要派人去核数查帐。毛文龙多方推托,总之是不欢迎 W2u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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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用会计师驾临。 p&VU0[LIC0
袁崇焕的新任命,理论上是有权管到皮岛东江镇的。朝 \QU^>23
中于是有人建议皮岛的粮饷经由宁远转运,意思是交由袁崇 Xl74@wq
焕控制。甚至有人主张撤退皮岛守军,全部调去宁远。这些 Ts~L:3o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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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张,都遭到毛文龙的抗拒,而兵部又对毛相当支持。 VbBPB5 $q
袁崇焕写信给首辅钱龙锡商量,要杀毛文龙。钱回信劝 &~CY]PN.
他一切慎重。袁在北京时,也曾和钱龙锡商议过杀毛的事,当 B c2p(z4
时袁对钱龙锡说,要恢复辽东,必须从整肃东江镇的军纪开 >vo=]cw
始。 y\{%\ $
袁崇焕决心要解决这件事。崇祯二年五月二十二日,袁 ax
41N25
崇焕离宁远,去和毛文龙会谈,约定了在旅顺附近的一个小 M:5b4$Qh<
⑤ C*nB
岛上相会,这小岛叫做岛山。从宁远经渤海到旅顺,和从皮 }MUn/ [x
岛经黄海到旅顺,海程大致相等,所以旅顺是一个中间地点, gk`zA
也可说是中立地带。那时毛文龙对袁崇焕已心存疑忌,如邀 Z4IgBn(Z_}
他到宁远相会,他是不肯来的。袁崇焕如去皮岛,却又是身 '=P7""mN5
入险地。 %,ngRYxT#
袁崇焕除座船外,带船三十八艘,出发前先试放西洋大 Le%ZV%,
炮,射程远的五六里,近的三四里。二十六日到双岛,登州 F: mq'<Q
的军官带了兵船四十八艘来会。二十七日到岛山停泊,旅顺 0Ia($.1mY
的军官前来参见。袁崇焕带众将上山,到龙王庙去拜龙王,对 q\H[am
众将训话:“本朝开国,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诸君起初 iX3HtIBj'
在鄱阳湖、采石矶大战,后来一直打到漠北,水战固然胜,马 N>>uCkC
步战也胜,才能驱逐胡元,统一中国。现在你们的水师只能 ?)e37
以红船在水上自守,满清鞑子不下海,难道能赶他们入海打 "fq{Y~F%`
水战么?所以水师必须也能陆战。”他的抱负是要将水师训练 =_0UD{"_0
成为海军陆战队。 )Wb0u0)_
六月初一,毛文龙率领将士到达岛山,与袁互相交拜。毛 5E notp[
文龙呈上礼帖三封和三桌筵席。在船中吃过,袁崇焕和他谈 Ie%EH
话,说道:“辽东海外,只有我和贵镇二人,务必同心共济, /r_~: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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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能成功。我历险来此,旨在商议进取。军国大事,在此一 /> 4"~q)
举。我有一个良方,只不知生病的人肯不肯服这一帖药。”当 "O(9 m.CZ
晚两人直谈到二更。初二袁崇焕上岛,犒赏毛的部属,和毛 }pJwj
又密谈到三更。初三日又再谈,袁崇焕要求皮岛设文官监军, P (S>=,Y&
粮饷由宁远转发,改编部队,连谈三日三夜,毛文龙始终不 0T46sm r
同意,到这时谈判终于破裂。袁崇焕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劝 'fPdpnJ<
他辞职回乡。毛文龙说:“辞职回乡这件事,我一直是在盼望 r [K5w
的。只不过我对辽东事务很熟悉,解决了满洲之后,可顺势 MX+Z ?
⑥ |\n_OS7
袭取朝鲜了。”袁崇焕听他大言不惭,更是不满。酒散后,袁 N<DGw?Rl
传副将汪翥上船密议,五更方毕。通宵部署,要杀毛文龙了。 \(%Y%?dy
初四日,袁崇焕犒赏毛部兵将共三千五百七十五名,军 #h/Mbj~S
官每名三五两不等,兵每名数钱,又将带来的饷银十万两交 )X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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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同时和毛划分职权,此后旅顺以东由毛指挥,旅顺以西 |.wEm;Bz
由袁指挥。毛文龙收到大笔银子,对指挥权的区划又十分满 H'HSD,>(
意,减少了提防警惕。 U#U]Pt
初五日,袁崇焕邀毛文龙一起检阅将士比赛射箭。相见 ]n-:Yv5 W
后,袁崇焕说:“我明天要回宁远了。贵镇身当国家海外重寄, 9Vf1Xz
请受我一拜。”说着下拜,毛文龙跪下还礼。大家上山后,袁 qpX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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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亲信参将谢尚政指挥各营士兵布成一个大围。毛文龙和随 (dv]=5""
从官员百余名在围内,将毛部兵丁都隔在围外。 a5w:u5
袁崇焕问起毛文龙手下将官的姓名,居然大多数姓毛。袁 ":_vK}5
⑦ 2=_gf
崇焕觉得奇怪。毛文龙说:“他们都是我的义孙。” f47M#UC
袁崇焕笑了起来,跟着对毛部众将说道:“你们在海外辛 zhf.NCSt(
苦,兵士每个月只有五斗米的粮,甚至家中几口人都分食此 R"K#7{p9
粮,想起来令人痛心。请大家受我一拜,感谢你们为国家尽 GaSP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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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以后大家不必担心没有粮饷。”当即下拜。众将磕头答礼,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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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是感动。 5#K4bA
袁崇焕随即提出几件事来责问毛文龙,毛文龙抗辩。袁 %AQIGBcgL
崇焕不客气了,斥责道:“本部院披肝沥胆,与你说了三日, $1v&azM.
只道你回头是岸,也还不迟。哪晓得你狼子野心,总是一片 J(6oL
欺诳到底。你目中没有本部院,那也罢了。方今圣天子英武 L5,NP5RC
天纵,国法岂容得你?”命人除下他衣冠,绑了起来。毛文龙 P@FHnh3}Z$
的态度仍是十分倔强,自称无罪有功。 DY^;EZ!hb
袁崇焕厉声道:“你道本部院是个书生,瞧我不起。本部 AFAAuFE"
院却是能管将官之人。你说没有罪么?你犯了十二大罪,我 QV\eMuNy
数给你听: ){UcS/GI=
“一、明朝的制度,大将在外,必由文臣监督,你专制一 &-;5*
lg)0
方,军马钱粮不肯受核。二、杀戮降人难民,谎报冒功,说 .?l\g-;=
杀的是清兵。三、宣称如果南下,取登州和南京犹如反掌。四、 :>=\. \
每岁饷银数十万,但发给兵士的粮饷每月只有三斗半,侵盗 Q1+dCCY#F
军粮。五、在皮岛开马市,擅自与外国贸易。六、部将数千 ^`G}gWBx}w
名都冒称姓毛,擅自封官。七、败退时剽掠商船。八、你自 l]5w$dded~
己强抢良家妇女,部下效尤。九、驱策难民到辽东去偷挖人 O?|gp<=d
参,不肯去的就不发粮食,让他们大批在岛上饿死。十、将 f!JS= N?3
大量金银送去京师贿赂,拜魏忠贤为义父,在岛上替魏忠贤 #f+$Ddg*
塑像。十一、铁山一仗,大败丧师,却报称有功。十二、设 =kuMWaD
立军区已达八年,不能恢复寸土,观望养敌。” QqU!Najf
这十二条罪状数了出来,毛文龙魂不附体,只有叩头求 [KxF'm z9
饶。 C9t4#"
袁崇焕问毛的部将:“毛文龙该斩么?”诸将都吓得不敢 S9#)A->
SCz318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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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声。有人说毛文龙这些年来虽无功劳,但也辛苦出力。袁 !@v7Zu43,
崇焕叱道:“毛文龙本来只不过是个寻常百姓,现今官居极品, @mfEKU!
满门封荫,已足够酬答他的辛劳了,为甚么他还这样悖逆?” ^f(@gS}?
于是向着北京叩头,宣称:“臣今天诛毛文龙以整肃军纪, ^U!0-y
诸将中若有行为如毛文龙的,也一概处决。臣如不能成功,请 4F{70"a
皇上也像诛毛文龙一样的处决臣!”请出尚方剑来,命旗牌官 GP#aya
将毛文龙在帐前斩决,向毛文龙部属谕示:“只诛毛文龙一人, ej"+:."\e
其余各人一概无罪。”毛文龙麾下将士无一敢动。袁崇焕命人 0vw4?>Jf@
收殓毛文龙,次日开吊拜奠,说:“昨日斩你,是为了朝廷大 V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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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今日祭你,是为了僚友私情。” >qF CB\(
随即将毛部分为四队,派毛文龙的儿子毛承禄、副将陈 #Q
/Arq
继盛等四人分领,犒赏军士,尽除皮岛毛文龙的虐政。回宁 sQ\8>[]
远后上奏禀报,最后说:毛文龙是大将,不是臣有权可以擅 *Em,*!
自诛杀的。臣犯了死罪,谨候皇上惩处。 ^N)R=tl
崇祯得讯,大吃一惊,非常不以为然。但想毛文龙已经 tdu$pC6
死了,目前又正倚赖袁崇焕尽力,只得下旨嘉奖他一番,又 p }~qf
下旨公布毛文龙的罪状,逮捕毛文龙的驻京办事处主任,以 % oo2/aF
安袁崇焕之心。 :*KHx|Q
袁崇焕担心毛文龙的部下生变,奏请增加饷银。但查核 L'kmNVvYN
部队实数,兵员比毛文龙虚报时少得多了。崇祯见兵员少了, P ! _rEV
饷银反增,颇为怀疑,但都一一批准。以崇祯这样刚强的性 ;&)-;l7M
格,这时迫于形势而不敢得罪袁崇焕,实已深深伏下了杀机。 WILMH`
毛文龙在皮岛,俨然是独立为王的模样,不接受朝廷派 @!1x7%]G
文官监察核数、滥杀难民冒功、侵吞军粮、军纪不肃,的确 BSVxN
有罪。但袁崇焕以尚方剑斩他的方式,却也未免太戏剧化了 1 |jt"Hz
?pd8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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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2)g
些。明朝赐尚方剑给主帅,用意是给主帅以绝对权威,部将 BGX.U\uc
如不听指挥,立即可以诛杀。然而毛文龙的罪行都非紧急,也 sdo[D
不是反叛作乱。何况毛文龙也是受赐尚方剑的。 nX`u[ks
毛文龙在皮岛,毕竟曾屡次出兵,骚扰满清后方,是当 ]@u6HH~^
时海上惟一的一支机动游击队,满清对他也一直颇为重视忌 RtM8yar+sn
惮。 EU+S^SyZi
这十二条罪状中,有几条平心而论并不能成立。毛文龙 h3xAJ!
说取登州、南京如反掌,只不过一时夸口,并非真的要造反; h[@tZ(jrY
向外国买马,当是军中需要;擅自封官是得到朝廷授权的,部 9'X7wG
将喜欢姓毛,旨在拍主帅的马屁,也没有甚么大不了;不能 &eX!#nQ_.
恢复寸土,只能说他无能,却非有罪,要打败清兵,恢复失 |Ur"&
Z{
地,谈何容易?在岛上为魏忠贤塑像,更难以加他罪名。天 {fjdr
启年间,魏忠贤权势熏天,各省督抚都为魏忠贤建生祠、塑 XY3v_5~/1F
像而向他跪拜。当时袁崇焕在宁远也建了魏忠贤的生祠。时 V6,H}k
势所然,人人难免。 fd.^h*'mU
毛文龙死后,部将心中不服,颇有逐渐叛去的,其中重 ]%u@TK7
要的叛将有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这三人投降满清,为 K42K!8$
清朝出了很大力气,后来都封王。清初四大降王,除吴三桂 @W"KVPd
外,其余孔、耿、尚三人都是毛文龙的旧部。不过这也不能 z+n,uHs
⑧ Jh!I:;/
说是袁崇焕的过失。 )`(p9@,V
对于“杀毛事件”,当时舆论大都同情毛。一般朝臣认为, W~7A+=&
毛文龙即使有罪,他是一个大军区司令,也只能由皇帝下旨 LF& z
诛杀。皇帝的统治手段,主要只是赏与罚。袁崇焕擅杀大将, @y\XR
是严重的侵犯了君权。 i=oU;7~zK
我也觉得袁崇焕这件事做得不对,过分的横蛮。将毛文 5lUF7: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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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逮捕,押解北京,交由皇帝去处置,才是合理的方式。 7\ s"o&G
当时小说盛行,有人做了小说来称誉毛文龙。一部是四 ?b>,9A.Z
十回的《辽海丹忠录》,是杭州人陆云龙所作,大捧向乡毛帅。 IHv[v*4:
另一部是作者不署名的《铁冠图》(不是讲李自成事迹的那一 )x=1]T>v"'
部),以毛文龙为主角。 Evg_q>
当时大名士陈眉公对“杀毛事件”抨击甚烈。另一个大 Eu@huN*/
名士钱谦益是毛文龙的朋友,对朝野舆论当然也有影响。《明 Oagsoik
季北略》甚至说:袁崇焕捏造十二条罪名来害死了毛文龙,与 %_%Q8,W
秦桧以十二道金牌来害死了岳飞完全一样。却又是过分的批 ^Dn D>h@q
评了。
:7]Sa`
推测袁崇焕所以用这样的断然手段杀毛,首先是出于他 ?WqT[MnK
刚强果决的性格。其次,文人带兵,一定熟读孙子兵法,对 /n{omx
于孙子杀吴王爱姬二人、因而使得宫中美女尽皆凛遵军法的 2$g6}A`r
故事,对于“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的军法观念,一定印 >8#X;0\Kj
象十分深刻。那时候宁远、锦州、蓟州各处军事要地都曾发 SPY|K
生兵变,如不整饬军纪,根本不能打仗。袁崇焕明知这样做 Ssou
不对,还是忍不住要杀毛,推想起来,也有自恃崇祯奈何他 dQA'($
不得的成分。最后,毛文龙接近魏忠贤,袁崇焕接近东林清 9CWezI+
流,其中也难免有些党派成见。 +b3RkkC
①督师本来比总督略高,但在于谦的时候还没有设督 1e{IC=
师当时总督是地位最高的带兵文官。见吴晗:《明代 ,NyY>~+
的军兵》。 Gsq00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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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即今辽宁省安东之北的九连城,与朝鲜的 2Ay*kmW
义州隔鸭绿江相对。 tnN.:%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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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oLywpRn
87
$dBb{
③皮岛在朝鲜写作椴岛。这个“椴”字,汉文音 fY51:0{
“驾”,但朝鲜人读作Pi音,所以中国人就简称为皮 H2jgO?l;!
岛。有一本相当流行的讲清史的通俗著作说皮岛即 nG'&ZjA
海洋岛,地理弄错了。海洋岛在皮岛和大连之间,离 Rnr(g;2
皮岛约一百海里。皮岛是朝鲜地方,海洋岛是中国 (mTE;s(
地方。 lvBx\e;7P
④据朝鲜派去皮岛的使者记载:毛文龙每天吃五餐,其 $Y/9SV,
中三餐有菜肴五六十品,宠妾八九人,珠翠满身,侍 (
+Q&[E"87
女甚多。 g4=pnK8
⑤一般书籍(包括《明史》)上记载,都说袁毛的会晤 /-_h1.!
地是在双岛。《荆驼逸史》中辑有《袁督师计斩毛文 )f[
B6Y
龙始末记》一文,采用的是日记体,从五月二十二 = C8 ?M
日袁崇焕出发到六月十一日回宁远,逐日记录海 SwTL|+u
程、所经岛屿、风势、船只、兵员、官员姓名等等, }J:U=HJ
十分详尽,作者显然是袁崇焕随行的幕僚或部属。 :~tAUy":_*
他写作态度异常忠实,对于袁毛密谈三日三夜,只 #FCnA
记两人“二更后方散”、“密语三更方散”,记录两人 Ybs\ES'?A
密谈后的神色,却不记密语内容,全天凭空推测的 >_-s8t=|
言辞,合于现代要求最严格的报导体。该书记载袁 zuJ@E=7
毛相会的地点是在岛山,离旅顺陆路十八里,水路 t\k$};qJ
四十里,距双岛有半日水程,中间隔了松木岛、猪 @ hiCI.?X
岛、蛇岛、虾蟆岛等许多岛屿。我比较各种资料,觉 /'l{E
得岛山的说法更为可信。 i1NY9br
⑥《始末记》记载当时情形说:“酒叙至终,(袁)方有 D%OQ e#!
傲状,毛帅有不悦意态。” r%yvOF\>
~=6xyc/c
+eK"-u~K
aW)-?(6>
mD$A4Y-'p
hIs4@0
-.u]GeMy
⑦后来大大有名的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都是毛文 :t8b39
龙的义孙,那时叫做毛有德、毛精忠、毛可喜。 @"Fme-~
⑧梁启超在《袁崇焕传》中说:“吾以为此亦存乎其人 j,lT>/
耳。毛文龙不死,安知其不执为诸降王长?”意思 S1Wj8P-
说,毛文龙如果不死,说不定他反而是第一大降王 .oYl-.E>&
呢。然而这也是揣测之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