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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生日那天想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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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8-10-08  

生日那天想起妈妈

今天是我的生日。
黎明的微光初露,给儿子做好早餐,喊他起床,他睡眼惺忪地吻了一下我的脸颊,说“生日快乐”,就此,按下了我快乐的按钮。我快乐地刷着碗,快乐地哼着歌,快乐地拖着地,快乐地做着饭,快乐地叫老公起床,快乐地接受他的祝福。有什么比享受自己爱的人对自己的爱更快乐的呢?
妈妈刚去世时,每到我过生日前后那几天,我都会心情低落,都说生日那天是母难日,而我生日过后五天就是妈妈的生日,我却再也不能为她庆祝,再也不能回报她的养育之恩,再也不能给她做好吃的,再也不能依偎着她撒娇,再也不能给她买买买,这样想来就心如刀割,怅然愁苦。
妈妈在世时,每年生日她都会牵挂于心。在她身边时,她就会给我煮两个红皮鸡蛋,下碗长寿面,做几个我爱吃的菜,即使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时,她也会倾尽所能让我在那天解馋。大了以后,到外地数学,上班,结婚,生子,总是无法在生日那天与她欢聚一堂,举杯共庆。但她总会用自己的办法提醒我吃煮鸡蛋和面条。
那时候总觉得她好烦,煮鸡蛋和面条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不吃又能怎么样?
“养儿方知父母恩”,自己做了妈妈以后,才知道,没有一个妈妈会在孩子生日那天想起自己生他时受过的苦,心里有的只是怀孕,养育他这个过程得到的快乐;做了妈妈以后,才知道,对孩子的牵挂就体现在一粥一饭,一衣一裤上;做了妈妈以后才知道过生日的那一个红皮鸡蛋,一碗长寿面母亲对孩子的爱,一种饱含仪式感的爱。
不过,时间是个能够吞噬一切的怪兽,快乐的,悲伤的,彷徨的,惆怅的,喜悦的,美好的,欣然的,跳跃的,所有的经历与回忆都会渐渐被它消化,又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我深信黄泉路上的妈妈一定也希望我能永远快乐地生活下去,如果想起她就会痛苦,就会难过,就会哭泣,她一定希望我忘记她。作为妈妈,我深深知道,妈妈对孩子的爱有多深。
我快乐,她就会快乐,她在一个与我相对平行的空间里看着我在四季轮回中笑魇如花。
如今,我已能在过生日时开心地回想着一切我和她琐碎的幸福:为了生儿子,她在四十岁生下我,却没因为我是女孩而虐待我。我是她的公主,她极为娇惯我。最能说明这一切的就是我在农村生活却不吃玉米饼子,为了让我吃饭,她就把家里仅有的大米做成粥,只给我和爷爷吃;因为年龄大,奶水少,她不得不在我八个月时给我忌奶。她说我从小就听话,忌奶也不费劲,她干活时手被插销夹破出血,她就把血抹在乳房上,说“粑,粑。”我就真的不吃了。她每次说到这事的时候总要说亏欠我,让我那么早没奶吃,以至于一直体弱多病。但她忘了,她为我增加营养,冬天在大雪纷飞中到草垛去抓小鸟(风大雪大,鸟把头扎进草垛里,但尾巴会露在外面,一抓一个准。),然后拔毛,开膛,剃肉,去骨,剁碎,包馄饨,用鸟骨头熬汤,下给我吃;忘了,春天到山上去采刺菜,蕨菜,摸鸟蛋;忘了,夏天干完农活,筋疲力尽,她还要去河里抓鱼给我炖鱼或熬汤;忘了秋天,带着家里的狗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去抓野鸡和野兔,就因为我馋,要吃肉,她一个文弱的女人愣是在树林里忙到半夜才回家……她忘了为我付出的一切,只记得我少吃了几个月的奶,而我全记得。
我还记得,我就爱趴在她背上,她干活时晃晃悠悠,世界也在晃晃悠悠,太阳在晃,小山在晃,树林在晃,脚下的土地在晃,看着看着,我的眼皮也在晃,最后晃到了一起,世界便只剩下摇篮般的舒适,然后她就一直背着我,直到干完活回家。我结婚后依然还是要抱她、搂她、摸她,每次把手放到她怀里,她都会拍拍我的手,像羽毛拂过一般的轻,然后宠溺地说:“都结婚快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摸摸索索?”
我记得,我生孩子前,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看她坐在板凳上,一件一件认真清洗孩子的尿布,虽然对我要求用专用大盆煮尿布的做法,不认同,但会一丝不苟地照做;我生孩子时,难产,剖腹,据说,我前脚进手术室,她后脚就心脏病发作;剖腹产过后,还在昏迷中,我就能感到她粗糙的手在我额头、脸颊、肩膀及全身温柔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犹如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坐月子时,我馋草莓,她怕我凉到,就把草莓煮了,看着红红的草莓汤,我无话可说,却又有千言万语在心头奔腾;妈妈的举动有时候非常幼稚,孩子小时候尿多,经常是换下湿尿布,刚把干尿布放到屁股下面,他就又尿了,妈妈一着急就会用手接住,甩到地上,惹得我哈哈大笑,她自己也笑,地下那亮晶晶的一汪,映着我们的笑脸,我多次说用尿不湿,她说拿东西不好,太捂;孩子100天,我要上班,没找到保姆,妈妈就帮我看孩子,我下班回家,看到妈妈用一块红尿布,把孩子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粽子,还是红色的。要知道,那可是8月份,天热的很,只因妈妈觉得冷,她就想当然认为孩子也冷,真是有一种冷叫“姥姥觉得冷”;我自己带孩子,为了干活孩子不闹,给孩子用安抚奶嘴,妈妈来照顾孩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安抚奶嘴拿下,刚开始孩子找不到奶嘴就拼命哭,她便不急不躁地哄啊哄,不到三天,孩子就不再找奶嘴,而是妈妈干活,他躺在边上自己吚吚哑哑蹬腿玩;孩子六岁,她最后1回住院,我把孩子放在家里由老公带,自己在医院照顾她,她看着孩子的衣服被老公穿的乱糟糟的,就自责自己给我添了麻烦。这之后,一个星期,她就永远离开了我,再也没有她所谓的麻烦了,可我多希望她永远麻烦我,直到我100岁,还能有妈喊。
此时此刻,妈妈离开我已有11年零2个月。
我想起她,只有感恩,愉快,宽厚,仁慈,温暖和真诚。
今天是我的生日,放心吧,妈妈,我吃煮鸡蛋,也吃长寿面了,你的女婿还请我吃西餐了,我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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