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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待岁月深处解（十二） .f]2%utH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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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作家网 | 婉末 2018年04月12日14:17 %O_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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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唉——，二叔家孩子多，穿衣要花钱，头疼脑热要花钱，二婶子有病要花钱……，总之，在那时苦难的日子里， 曾让二叔愁苦无奈地责怪围着灶台转的娃子们说：“你们咋都长得恁仔细啊！” ~J,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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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困难面前不低头的二婶子，在二叔不干生产队会计的第二年春天，她把小时候她妈妈在地里捡的一个银戒指卖了两块钱，让二叔去集市上买了四只小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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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子和二叔盘算着：“鹅吃草，好养；鹅蛋大，一个能卖一角五。等四只鹅长大了，即使只有两只母鹅下蛋，一个月除去能换回油盐钱外，还能给孩子们扯回几尺花洋布，给他们每人做个小衬衫。” #9) D.d|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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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算计不打算计来。二婶子家的日子真是“越渴越给盐吃”。到了五六月份，四只鹅无缘无故地死了两只。半月后，剩下的两只母鹅在一天夜里又被人偷走了一只。 YXWlg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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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一只母鹅，二婶子视若命根子。就是白天，她也不让鹅在外面跑，她把那只鹅圈到了厕所里。她和二叔每天从坡里、渠边薅草喂鹅。嘿，即使这样，也被人视如眼中钉、肉中刺！ 8rA?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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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生产队妇女队长丁婆娘上门告知：“大队开会了，要割资本主义尾巴。鹅不同于鸡，属于大牲畜，限你们三天赶紧买了。不然，大队的‘棒子队’来了，就没收了。” m^Xq<`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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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叫割资本主义尾巴？我家指望一个鹅下蛋了，换点盐吃，这能叫资本主义尾巴吗？”二婶子不服气地和丁婆娘争辩着。 pJ 7="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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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丁婆娘破例没跟二婶子吵架，而是气哼哼地走了。 2 pQdD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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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收工后，二婶子把丁婆娘的话学给了二叔，又问：“啥叫‘棒子队’？以前咋没听说过呀？” W6[# q%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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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说：“哼，这群人明面上是为了维护大队治安，实际上是胡岩找的‘搭手’。他想整治谁，自己不好出面，就由这群二愣子人当他的枪使！” X6g{qz Hg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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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子又问：“要是‘棒子队’真的来了，你说咋办？” ^`X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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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办？……”二叔沉黙了，没再往下说。 )w 3H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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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第二天傍晚时，大队妇女队长李春光来到二叔家，二婶子给她让座，她也不理。她指着圈着的那只鹅厉声呵斥道：“限你们明、后两天，把鹅杀了。要不，大队‘棒子队’来没收了，你们可别后悔。” -^%YrW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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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只鹅犯啥法了？你凭啥让棒子队来没收我的鹅？你让他们来没收个试试？”二叔忍无可忍地说。 EZvf\s>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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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啥？凭‘割资本主义尾巴’！没听到广播里在讲‘割资本主义尾巴’吗？” 李春光俨然有理有据地跟二叔说。 IrZ!.5%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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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啥叫资本主义？啥叫资本主义尾巴？资本主义尾巴到底怎么个割法？就像我家这样？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养了一只鹅，能叫资本主义尾巴？！你们大队干部对上级的政策、精神真是吃得透彻、执行得好哇！” 李春光被二叔问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p +>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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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说罢，强压了压心头怒火，缓了缓神，强颜欢笑地给李春光搬过来一个小凳子，再三让她坐下，二叔又求情似地说：“没盐吃，我可以不吃盐，但这天热了，天娇、天凤两个女娃子家，连个小衬衫都没有穿的。我指望这只鹅下蛋了，卖俩钱，买几尺花洋布，给她俩每人做个小衬衫，你看能不能帮我到大队里说明情况，高抬贵手，照顾，照顾！” K9(Su`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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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宁肯玉碎，不为瓦全”的二叔，已被生活折磨得不得不弯腰求情——学会了服软、向李春光求情啊！ ,S7 g=(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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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的本善，如被鬼掳走后，就如同没有了灵魂，剩下的，仅是行尸走肉，或是一具骷髅，使二叔精神、情感不曾“下跪”的求情的话，变成了枉然！ 2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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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大队“棒子队”在李春光、老队长、丁婆娘的带领下，耀武扬威来到二叔家，不问，不商量，不由分说，几个人架开把守着厕所门口的二叔和二婶子，其他几个人飞快地进到厕所里。其中一人攥住鹅脖子，恶狠狠地把鹅往地上使劲摔，还有人用脚可劲地踢，直到那只鹅再无嘎嘎的惊叫、瞪着眼在地上一动不动时，刚才使劲摔鹅的那个人，弯腰提起那只鹅就要走。 BE]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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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子发疯了一样，破上老命上前拽住那只鹅不撒手。 )+S^{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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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被他们松开手后，掂了根扁担要跟摔死、踢死鹅的人拼命。 9 L^: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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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光赶紧向拎着那只死鹅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才把那只死鹅扔到二叔的面前，拔腿就跑。 U F ]g6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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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子拣起那只死鹅，紧紧地把它抱到怀里，痛苦流涕地骂道：“我圈着的鹅，难道还能夹住你们的屁股了吗？你们无缘无故把它摔死？！你们如此歹毒，连虎狼都不如啊！难道你们就不怕遭报应，遭雷劈吗？！……” P<<hg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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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二婶子胸口疼得厉害，早早躺下了。 Y 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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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昏黄的煤油灯下，二叔和孩子们围坐在一起，都心疼地看着那只死鹅。也许孩子们根本没有察觉，二叔的眼角淌下了泪水，这是他第一次被“黑”、“恶”势力折磨得悄悄流泪。 V!94I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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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泪水，不为“黑”、“恶”势力的残暴，而是为这只被他带灾的鹅的不白之死！还有一整个春天，他和二婶子薅草、喂鹅，他们跟这只鹅处下了不可名状的情感；这只鹅向他们引颈高歌、亮翅欢跃，为他们一家带来的欢乐与希望！ K^'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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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这欢乐与希望，却在大队“棒子队”来后两分钟内变成了“死亡”！ bez_|f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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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人性、灵魂与那只鹅的一同死亡！ X^;Li wQ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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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的小儿子天瑞扯着二叔的衣服说：“爹，我饿，我想吃鹅肉。” T+y3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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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用他粗糙的手指，很快抹了一下眼角说：“瑞娃，这只鹅死得冤屈，你看它的眼睛还瞪着呢，咱们可不能吃它的肉。” 09psqX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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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呀？”天瑞不解地问。 N $i|[>`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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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鹅跟人一样，也是有魂灵的。咱们把它埋在咱家的桃树根下，咱们想它了，就去树下看看它吧。还有啊，咱们不吃它的肉，它的魂灵，就能找到摔死它的人，去和他们算账……” LY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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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不吃鹅肉了。你把鹅埋在咱家的桃树根下，鹅就像是在睡觉一样，我想它了，我就把它叫醒。冤死的鹅，是有魂灵的，它就会在黑夜里，去摔死它的人的梦中和他算账！” `K o6;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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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让鹅在摔死它的那个人的梦中找他算账！你快去拿小铲子，咱俩一起挖坑去……” XvIr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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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子连饿带气，躺下后，胸肋处疼得直打滚，第二天起不了床了。胸口像砖块堵着一样地瓷实，连稀粥也喝不下去了。 eZ^-g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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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连三天，二婶子连茶水也不进了，愁得二叔的头发一夜间变白了…… &b#O=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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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信息不通的时代，在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没有报纸、识字人不多的农村，什么最大？大队干部最大！什么最高，大队干部的权力最高！高到了胡诌国法、愚弄人民、灭绝人性，甚至高到连二叔的“社员”日子也不让他安生过的地步！！ z` :uvEX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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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子队”，顾名思义，是一支手拿棍棒的队伍，由十多人组成。在岗洼大队那个巴掌大的地方—— !VJ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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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棒子队”是由哪些人员组成的？ rprtp5C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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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谁提议、举荐成立的？ Alsr6uL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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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谁服务的？ 8"\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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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棒挥舞的对象又是哪些人？ c88I"5@[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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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子队”人员的工资是谁给发的？ %;Dp~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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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资金从哪里来的？ itm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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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们如何看待“棒子队”的？ OEN!~-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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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老百姓对于岗洼大队“棒子队”的胡作非为，真是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却无处说理，奈何不了啊！ v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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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棒子队”所到之处闹得鸡飞狗跳的出格行为，在大队支书胡岩看来，“棒子队”是他开展工作的开路先锋，体现了他在岗洼大队至高无上的存在感！“棒子队”气焰越嚣张，他越欣赏。 nz=X/J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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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来，大队干部胡岩，作为党的最基层的干部，他的工作理念不是人民至上，时刻把人民群众生活的冷暖挂心上。而是个人私、欲膨胀，个人的权力与存在感至高无上！他不以耍弄和欺压人民群众为耻，反以挥舞“棍棒”为荣！这真是那个时代农村令人发指的社会问题！ #$GD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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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岗洼大队的“棒子队”“棒杀”了二叔家的那只母鹅后，二叔在自家门前的两个碾盘大小的宅基地上种了几棵小葱和芹菜，以给孩子们调剂生活、补充营养。不料，这也叫“资本主义尾巴”。 BWb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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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岩、李春光又揪住了二叔的资本主义尾巴，在岗洼大队和鸡鸣村多次组织召开会议，批判二叔的资本主义思想。 nM)q;9-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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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岗洼大队的群众大会上，胡岩叫嚣着：“二叔的资本主义思想，就像是腊月的大葱——心不死！让二叔在大会上做检讨，限鸡鸣村生产队干部两天内拔掉小葱、芹菜，收回二叔家门前的宅基地。” -|l^- Q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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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二叔在自家门前，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了啊…… x-:a5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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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二叔独自坐在冷锅、冷灶前叹息：这是哪辈子和他们结下的冤孽，他们这样，真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Q9`}dY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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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二叔哄睡了孩子们后，他在星、月相伴的老槐树下，一边抽着闷烟，一边思考、反省着他所遭遇坎坷的各种原因—— q~^q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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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大学后； ].j;d2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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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征兵体检合格后； jo.S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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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选当上大队革委会主任后； Myj 68_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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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鸡鸣村会计后， J 1?)z+t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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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干鸡鸣村会计后…… l Jfn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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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下滑、多事多非、坷坷绊绊退缩的生命，有大舅家没说不清、没道不明的成份原因，有“家不和外人欺”的原因，更有胡岩这个歪嘴和尚念歪“经”、乱舞权力棍棒打击报复的原因。 MMMu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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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弟兄和睦家不散，妯娌和睦是顺气丸。”如果我们弟兄三个能够团结一心，三个妯娌能够和睦相处，加上堂兄杰子、敏子家，没出五辈的有子家，可说，王姓在鸡鸣村是一大户，大家齐心协力，互相帮衬，谁敢欺负？ Z>) (yi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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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都是些愚昧、败家的东西！人啊，什么都可以选择，什么都可以重来，唯独这出身不可以选择！这家风，不可以败啊！ [ ET03 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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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舅家成份不好和家不和睦的原因外，是不是我为人、处世不够低调，才招胡岩嫉妒？是不是我太耿直清正、不够圆滑，才惹李春光、丁婆娘们恼恨？ RN0@Q~o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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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话又说回来，我就是学会了圆滑，再低调、低头，他们就能容得下我吗？他胡岩担任岗洼大队的支书，我又没反对，可他为啥要把我当成对手，甚至是死对头，把我往死里整呢？ BnLM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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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伙人，都听胡岩的炮响，而胡岩又不是“宰相肚里可撑船”的君子、大丈夫之人，他狭隘自私、阴险狡猾，翻脸，比脱裤子都快。 /5ng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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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说白了，他这人就像“苏修”的赫鲁晓夫——刚愎自用，专横霸道！ C>d_a;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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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平时爱听广播，爱看报纸，他关注国际、国内时政要闻。他非常清楚，人与人之间有矛盾，而国与国之间亦然啊。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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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的国家，也是人领导的。这人啊，有爱好和平的，也有恃强凌弱者；有为利益而争吵、争抢的；有先是朋友，后又反目的等等，不一而足。 *20$u% z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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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国与国之间的矛盾，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归结起来，不就是“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各自利也” 。 l@x/{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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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难，守业更难。我，一个大男人，挑起一副家庭的担子都这样艰难，何况党和政府、国家领导人要在复杂的国际、国内形势下挑起治国兴邦的担子呢！ >Jl(9)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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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国家刚解放不久，刚推翻三座大山，又遇到复杂的国际、国内政治形势。比如国际上，苏联赫鲁晓夫上台后，改变了对华政策。他为了寻求与西方国家，特别是与美国的和解，不惜以牺牲中国的利益为代价，从而以达到实现和美国共同主宰、称霸世界的目的。他们撕毁和我国签订的几百个合同，其中，有专家合同和科技合同。停止正在建设的援建项目，撤走在华所有专家，并带走了正在建设项目的所有设计图纸。更有甚者，代表赫鲁晓夫的来华谈判者，还咄咄逼人地催逼中国政府还债。 W ?5u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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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债务，有斯大林时期苏联政府给予中国政府的贷款。但中国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向苏联购买的武器，为啥也要以贷款形式让中国人还账啊？ f_*B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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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苏联不是社会主义阵营里的老大哥吗?在保家卫国、抵御外敌侵略社会主义阵营国家时，苏联也是有义务和责任的啊，况且当初斯大林也是赞同和支持的，中国出人，苏联出武器，怎么现在却把中国在抗美援朝时，向苏联购买的武器也要当成贷款来让中国人还债啊？这些，怎能不给我国的经济建设造成严重的损失？怎能不使我国在三年困难时期的经济建设更加雪上加霜啊！ e B`7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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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赫鲁晓夫啊，我看就是跟岗洼大队的支书胡岩一样，人品，真是不咋的。他的险恶用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他不就是为了傍上美国佬，美国佬又借助台湾的敌特势力，企图再一次颠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无产阶级政权、毁灭中华民族吗？他的手段也太阴险、毒辣、卑鄙了！ ,DN>aEu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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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民是有志气、有骨气的！中华民族是世代生生不息、不屈服于一切反动势力的伟大民族！中国即使正处在严重的三年自然灾害困难中，我国伟大的人民即使“勒紧裤腰带”，也要齐心协力还清“苏修”的债务！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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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年困难时期，除了“‘苏修’卡我们的脖子”外，三年的自然灾害，仿佛是上天对新诞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全体公民的一场集体考验！更是对中国共产党在关山重重困难中能否突出重围、带领中国人民渡过难关的集体考量！ =tJ}itc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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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年中，我国的沿海地区经历了严重的台风灾害； $"d< F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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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的东北和西北地区遭受了严重的霜冻、冰包灾害； LRqBP|bj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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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山东、辽宁等地发生了严重的洪、涝灾害； t;7 t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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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安徽等黄、淮流域农田遭受严重干旱，一度出现黄河断流…… XY[uyR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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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台风、霜冻、冰包、干旱和洪涝悉数登场的自然灾害，使我国大部分地区农田、农作物、农庄受到毁灭性打击；使河北、山东、河南三个粮食主产区小麦减产大半，春荒、饥饿人口高达十多万。 >a@c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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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自然灾害，危害范围之大、危害程度之深、持续时间之长是建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在如此特大灾害中，最终，中国共产党人经受住了天灾的考验，带领中国人民战胜了这“前所未有”的自然灾难！ ^Z:oC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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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儿女多奇志， Gz]p2K 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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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叫日月换新天 ！” c~B[ <.Q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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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国刚刚还清苏联的债务，又刚刚渡过三年自然灾害。目前我国的社会主义政权和经济建设都还处在初期阶段，那么，社会主义道路究竟该如何走？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该如何搞？如何进行我国的政权建设等等，这一系列的问题，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虽说有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可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历史和多民族的文化史，这使我党和政府在带领中国人民搞建设的过程中，既不能照搬、又不能模仿，而必须是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下，在探索中前进！ nu1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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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五十年代初期的“三反·五反”运动吧，那是我党针对在党、政机关工作人员中严重滋生的“贪污、浪费和官僚主义”现象，开展了“三反”运动，以整肃、廉洁党的队伍、肃清不良影响，挽救共产党队伍中的革命干部，不使他们在资产阶级的腐蚀和影响下，走向堕落、变质的道路！ Voi`OC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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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期，一些不法私营工商业者资本家，为了牟取暴利而不惜进行违法活动，我党在私营工商业者中开展 了“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的“五反”运动。 ZGUh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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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三反·五反”运动，是为了打退资产阶级思想对我党队伍腐蚀进攻的需要，是为实现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的需要，是社会主义初期阶段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需要，是捍卫国家政权的需要！那么，这刚刚听说的“割资本主义尾巴”，它的实质究竟是啥？在中国，难道像我这样的农民养了一只鹅，在门前种了几棵葱和芹菜，到集市上卖几个小钱，再换点油、盐、酱、醋，就算资本主义尾巴？这不可能吧？如今，中国农民的生活水平连温饱都没达到，还在生存线上挣扎，哪能长出资本主义“尾巴”来？ JG%y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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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以前在学习毛主席指示和中央政策时，曾多次学习过要“以粮为纲、农林牧副鱼全面发展”啊，这岗洼大队以胡岩为首的大队干部们唱的究竟是哪出戏啊？连只鹅都不让我养，这不是连家庭副业都不让搞了吗？这到底让农村、农民的日子怎么过？中国农村、农民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啊？中国农业生产何时才能真正实现大发展？中国大地上的农作物，何时才能真正实现稳产、增产、高产？中国农民，何时才能衣食无忧、不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中国农村、农庄，何时才能成为文明、和谐、宜居的村落？ ,O[H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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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接“千载”、视通中、外的二叔，仿佛陶公笔下的“武陵人”那样，独自沿着他的神思游、走着。他渴望能够忽逢那片“桃花林”，在他的眼前出现“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安宁、祥和、没有纷争的生活图景！ I`?6>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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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二叔寂然凝思中，忽如祥林嫂般，在回想中又说：“我的鹅被他们摔死了，门前的那片宅基地也被没收了。 <P)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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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菜把儿不是还养一只老山羊吗？ /8\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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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婆娘家还养了一群鸭呀？ 9? xMs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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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队长李同然家、李春光家，都养着一群鸡呢？ S&y (A0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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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羊、鸭、鸡与鹅不同吗？！ ~ _S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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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只有鹅才是资本主义尾巴吗？！ @Sxb}X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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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道理说不通啊！ kW"6Gc&H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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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胡岩为首的大队干部和生产队干部，他们就是曲解、念歪了“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政策！他们分明是在利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国家政策，在吓唬人！在愚弄人！在钝割着我一家大人、娃子的脖子啊！他们这般蛇、蝎心肠，真的是连社员都不想让我当啊，连社员的日子都不让我好好过啊，他们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_e %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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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在如此平凡、琐屑、世俗的日子里，二叔真真是“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f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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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 6Z:<?_p%7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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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猫子在家时，还能和猫子聊聊天、说说话儿。可现在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啊。 39jn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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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子读完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可他在生活中遇到迈不过去的心坎时，还能走出鸡鸣村，到外面城市去，并且还当上了文艺兵。在军营里，练练武，唱唱歌，吹吹笛子，多潇洒的人生啊！而我？这路不通，哪路不通，这真是“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啊！ 6I0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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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一用是书生”，“春鸟秋虫自作声”。唉，谁让我走出校门时，不能尊从自己的内心，而是盲目地听了老娘的话，早早地结婚，接连生养了一群儿女，让我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尽受这些人的窝囊气啊！ H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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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搅长空浪搅风，鱼龙混杂一川中”！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岗洼大队和鸡鸣村里，二叔终于按捺不住他被困囿、被欺辱、被压抑的灵魂，他诘问苍天：在这偏远的鸡鸣村，在我生活的天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清除像胡岩、李春光、丁婆娘之类欺压、愚弄群众的基层干部？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雄鸡一唱天下白”，让老百姓过上公平、平等、自由、舒心的日子啊！ ;A ~ef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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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在石凳边上愤愤地嗑去第三锅烟灰，那丝丝缕缕的绝望，紧紧包裹着他的思想。他再也无法忍受胡岩一伙“翻手作云覆手雨”玩弄人、折磨人的勾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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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灶堂，拿起那条他每天从井里汲水，维护着全家人生命的井绳，来到老槐树下。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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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望而又依恋地仰望着老槐树，愧疚、绝决地把那条井绳搭向了它南侧的枝杆上，他双手向上扽了扽两边井绳的长短…… gO kq>i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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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岁月风雨中、在二叔家门前日益粗壮起来的老槐树，它天天都在看着二叔一家是如何艰辛度日的。此刻，在银色的月光下，就在二叔向它的枝杆搭上井绳的瞬间，它仿佛一位有灵犀的慈眉长者，它所有的枝叶，立刻紧张而又和善地向二叔发出“飒飒飒，飒飒飒”的劝导声—— NwH`t#z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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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生命是可贵的，又是脆弱的。你病中的妻子和几个儿女需要你啊，你再咬牙坚持坚持，隐忍以行！ %:bTOw[4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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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并不可怕。它就像雾，它怕太阳，很快就会霾散见晴天的…… AV"fO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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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再一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一把搂抱住了老槐树，心灵再一次哭泣道，老天爷啊，你为啥让我连死路都走不通啊？为啥让几个儿女拽着我，让我连死都死不成啊？！ Tx)X\&i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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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融进月光的风中，那老槐树又飒飒飒，飒飒飒，仿佛一个来自异域的声音，他多情、诗意、智慧地回复了二叔，抚慰着二叔那颗早已被生活折磨得冰冷的心灵—— u{F^N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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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成为亲切的回忆 6$"gm$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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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二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清醒了。 ? LP&VU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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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羞愧、慌乱地取下了那条一念之差间，就有可能毁掉一个家庭的井绳…… wB(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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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灵魂的哭泣写下这些文字！行文至此，我对着电脑上的文字，那往事，那磨难，曾经对我父母的折磨，对我幼小心灵的伤害，历历在目，使我禁不住再一次落下了童年时我流下的眼泪！使我的心情因不能平抚而无法再敲键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