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这个名额该给谁？
孙守仁
矿上开拓一条永久巷道（石门）。购来了一台大型掘进机械。这是个庞然大物。若转动起来，像开山一样，地动山摇。
说明书写着，班进4米。可眼下，2米窑都费劲。气得司机郝大直骂娘：“看谁不像咋的，我就治不了你！”说着，摁动开关，掘进机械亮着嗓门，像猪啃苞米一样，吞噬着岩石。唱着欢歌。
巷道遭遇了破碎带，掘进机械也跟着耍赖了，不是机头被卡住了，就是机械出了故障，有时一两个班都修理不上。开拓队长冯雷犯倔了，“不行的话，干脆撤了！”郝大看了冯雷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冯头儿，别介，叫我琢磨琢磨，兴许能鼓捣好了呢？”郝大使出全身解数，掘进机械仍呆若木鸡。他有自知之明，文化水喝得太少了。对机械是个外行，若能找个帮手，既排除掘进机故障，又能多进尺，一举两得。
郝大，全国劳模。他招收徒弟，年轻人争着抢着报名。
有五六个人，都被郝大打发回去了。不是嫌文化水平低，就是觉得身子骨太单薄，不是干掘进的料。
没过两天，有个叫石锁小伙子，毛遂自荐。
郝大上下打量石锁一番，轻轻地问：“你哪个学校毕业？”
石锁没敢说是大学生，怕郝大嫌弃他，就谎报高中没念完，辍学了。
“那你会摆弄掘进机吗？”郝大拍着石锁肩膀问。
石锁嘿嘿直笑。半晌才说：“我会开拖拉机，对机械懂得一点。”
实际上，石锁在矿大，学的是矿山机电专业，仅念了两年多，因父亲病重，无钱医治。
正巧，矿上招收农民工，就来到了矿上。在井下摸爬滚打了3年，打眼、架棚，行家里手。
郝大见石锁稳当，不张狂，说话一字一板，就收他为徒弟。
石锁给郝大打下手。
赶巧，郝大肚子疼，把个掘进机械扔给石锁。
不知是掘进机，有意给石锁出难题，还是他命运不好，没进3米窑，掘进机械耍熊了，咋摆弄，都不转。
冯雷听说后，找到了郝大，非叫他下井看看不可。
郝大得了急性阑尾炎，住进了医院。
石锁经过查找，断定是风压问题。冯雷岂能相信他，认为他是个农民工，没有驾驭掘进机械能力，正准备把他调出去呢？
经矿上机电老总会诊：认定是风压低，需要调解风压。
郝大一个星期出院了，他放心不下掘进机械，惟恐再出毛病，任务完不成，工人得不到实惠。
他在家待不下去了，非要到下井看看。
唉呀！郝大不来，掘进机械一点脾气没有，叫石锁给摆弄的，乖乖的，很听话。
郝大坐在掘进机驾驶台，仅动了动操纵按钮，谁知粘包了。
只听，“啪”的一声，在场工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郝大直眨巴眼，指着“哑”了的掘进机械，随口骂了一句：“妈妈的，我刚离开你几天，就不认得老子了？”
实际上，故障不怨郝大，都是齿轮惹的祸。
石锁拿着拆开的齿轮说：“师傅，不怨你，是齿轮磨损得严重了！”
五.一放假，这台掘进机械也该检修了。按说，检修的活儿，是矿机厂负责。或许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就叫郝大自己检修。
郝大只能给石锁打下手。石锁对掘进机械各个部位，边对图纸边检修边做记录，整整干了一天一宿。
不知为什么，掘进机在石锁手里特听话，由过去每天进窑2米，一跃蹿到了4米，6米，最高达到8米。
1500米长的石门，硬是用掘进机械开凿出来，非但优质高效安全，相反提前20天完成了任务。
接着，郝大带着石锁又开凿另一条巷道，仍被矿上评为优质工程，连个轻伤都没有。郝大逢人便夸石锁：“后生可畏，他是班长的‘料’！”
年终，矿上给开拓区一个“十佳工人”名额，冯雷犯难了，到底给谁呢？
“一个是全国劳模，一个是初生牛犢；一个是郝大？一个石锁？”他嘴里嘀咕着，一筹莫展！
这时，一缕阳光从窗户挤了进来。冯雷眉毛轻轻一挑，知道这个名额该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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