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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别离，怨长久 zl$z> z )
2017年10月23日16:08 来源：中国作家网 赵雨秋 0y=lf+xA*
心底里无数次与你划清界限，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莫相识。我走出老屋，院子里多好的阳光，阳光如蛊，蛊的毒由表及里，由肤入皮，由皮及肉，由肉进骨，痛，痛地泪眼婆娑。入骨相思。初见你也是这样好的阳光，王泽毅。 0|~3\e/Q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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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领着七八个孩子浩浩荡荡地从教室里跑出来，泽毅你穿着蓝色的海军衫站在破旧的旗杆下呆呆地抬着头，不远处是你的奶奶和校长。泽毅，你听见吵闹声向我们望来，我看你的眼睛里有忧伤，奶奶说我是个小妖怪别人的喜乐从来逃不过我的眼睛，而我的悲伤别人也发现不了。 ptTp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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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生是遗孤，安静了几年的小村庄疯传着演绎着你身世的不同版本。风言风语听多了，一头黄头发典型营养不良的我，靠着深以为傲的逻辑能力，推测出了你的身世。你的爸爸王启明是土生土长的南坪村人，后来进城读大学娶了高干的女儿，从此青云直上、官运亨通。可惜好景不长，他跟别的女人有了暧昧关系，事情闹地满城风雨，引发了你妈妈的心脏病，不幸离世。你爸爸也自动请调往偏僻的小县城，在前往任职地点的路上，遭遇山洪，车落悬崖，尸骨无存。而那个祸害了你一家的女人究竟是谁，无人知晓。只知道你爸爸衣袖上常绣着鸢尾花。当然也有人谣传，你的妈妈并没有生育能力，你只不过是一个收养的孩子，不过这种说法可信度并不高。自从你进了这个闭塞的村子，我就开始缠着你，你有别人买不到的牛奶糖，有精彩纷呈的小人书，最重要的你和我一样没有爸爸妈妈。 9S{0vc/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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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我的奶奶其实是我的姥姥。奶奶一辈子争强好胜，却无奈接受了自己的女儿有一天大着肚子一个人从城里回来的事实，她总爱叫我孙女，在她看来我李鸢儿是南坪村最为出色的孩子，她总是一脸慈祥地看着我，说下乱七八糟重复颠倒的话，说说笑笑又会不时滴些眼泪，皱纹爬满了她的面容，跟我们家的老房子墙上斑驳的印迹相得益彰，我看看墙又看看奶奶觉得非常滑稽。李萍是我的妈妈，十里八村最好看的姑娘，疑是仙子下瑶台，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清澈地如深山泉水，我的记忆里，她的眼睛总是水汪汪地，像永远噙着泪。她中学毕业后去省城打工，却落得一个未婚先孕的下场，她有极好的性子，在孩子的父亲是谁的这一问题上她却坚决不说。挣扎了一天一夜后，一个普普通通秋日的清晨瘦弱的李萍生下来了我。我叫鸢儿，名字是她取的，带着江南闺秀的诗意，但是很少有人叫我李鸢儿，大人们叫我小辣椒，孩子们叫我老大。我是整个村子十二岁以下孩子的头头，不靠别的，靠我的讲义气和敢拼敢闯， Bmi9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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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毅却坚决的叫我李鸢儿，他比我快大两岁，初见时他十一岁，被插到南坪小学读五年级，恰巧和我同班。他被校长爷爷领进来的时候我超级开心，在我心里，对于这个城里来的男孩有着强烈的好奇和征服欲。他不爱说话，同学一年他只跟班里的几个人说了话，可是什么都架不住我脸皮厚，我每天放学后看着他出教室门我立马跟上，早晨早早地等在他家门口的路上，我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对于他的责怪我毫不在意。早晨他骂了我，下午我照样笑呵呵地跟在他旁边。一阵子我的伙伴们特别瞧不起我，我却叉着腰，耀武扬威理直气壮地说你们懂什么。泽毅爱画画，阳光温热，岁月静好，一身白衣黑裤，修长的手指飞快地走动，突然停住，会对我说一句话我就很窃喜。哪怕是很凶的一句，让我不要老在他身边晃。 2%@<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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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高年级的一群小流氓拦住了泽毅抢他腕上的手表，嘴里嘀咕着骂他野孩子。我奋不顾身拿起了一块砖头冲向他们。一群人惊呆了，两个男孩子冲向我，抓我的短头发，踢我的肚子，板砖掉了，我就像一只发疯的小狗一样，拼命地咬那些少年，他们的肩、他们的腿、他们的屁股。他们纷纷离去。我的脸变得红肿青紫，我却抿唇而笑，泽毅看着我红了眼睛。 n<MreKi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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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语：爱的使者、相信者的幸福、等爱，同时也是绝望的爱。鸢尾花又称爱丽丝，这么美的名字也渗透着悲伤，像最好的画师精心泼出的晕，慢慢渗透。 泽毅不出意外地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教他爬树抓鱼，他教我画画写字。我们只有故事，我们没有顾虑，我们像疯长的草，无须挣扎，就自由生长，每天都有着新的变化，在记忆中铭刻剪影，阳光闪烁，边缘耀眼。当然也有悲伤，原先一个月一次往家里寄信和钱的妈妈失去了音讯已经一年了。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离开了这个小村子，她去了大城市,我不知道这个城市有多远，这个叫李萍的女人在这样的豪华大都市里会遇见些什么。 8z* /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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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好有泽毅。泽毅的奶奶特别喜欢我，知道如果没有我，她们家唯一的根不知要受多少欺负，泽毅的奶奶不同于我的奶奶，她像广大妇女一样唯唯诺诺、逆来顺受。她私底下拉着我塞了我几块大白兔奶糖，悄悄问我:“鸢儿，以后给毅伢子做媳妇，中吗”我说如果我能一直吃大白兔奶糖我就当他媳妇。远处的泽毅在院子里打水不言语，我大摇大摆地出了院子，拉着他给他说能娶我是他的福分，我一回头发现泽毅的奶奶在默默掉泪，辛酸悲楚。那年我九岁，我以为我会带着奶糖的甜腻一辈子和王先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谁知道我们俩的故事竟像他奶奶的那滴泪，带着痛和伤。 \_|r>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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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就像一件浑然天成的瓷器，一旦碎裂，便不可能完好如初。我十二岁，村子里来了一辆阔绰的车，我跟小伙伴们蜂蛹着去看热闹，车上下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叔叔，风度翩翩，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有风度的人，我好奇地凑近，他却一下子拉住我，我想要挣脱却没有办法。他低下身问我叫什么，我说鸢儿，问我爸爸呢，我说我不知道，他说你的妈妈是不是李萍。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他说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的爸爸叫王启明，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我找了你接近一年了。我的爸爸不是王启明，不是，我叫着不对你弄错了，那是泽毅的爸爸，不是我爸爸。我用力地甩开他，飞快跑开了。第二天奶奶给我说明了一切。王启明真的是我的爸爸，爸爸曾经给他的好朋友说过他有一个私生女儿，是他和青梅竹马李萍生的。当时泽毅的妈妈上大学时设计让王启明酒后乱性，并以怀孕要挟他，王启明没有办法只好娶了她，却无奈难舍旧情，始终与我的妈妈保持秘密关系 他不止一次流露出对于我的愧疚，他的好朋友也暗记在心。西装叔叔回国听说爸爸出事后便立即开始寻找我，想要替友人尽责。而至于泽毅，他不过是孤儿院抱回来的孩子，怀孕是泽毅的妈妈的幌子。 EV N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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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要强，她知道我天资聪颖着意让我跟西装叔叔去省城读书，我两眼发晕，那泽毅呢?泽毅怎么办，他可不可以和我一起。我连忙跑到泽毅家，他蹲在家门口的枣树下，孤独无助 他是一个好看的男孩子，我望着他看见他两眼通红攥紧了拳头。我害怕，不敢说话，他猛的推我，朝我大喊“李鸢儿，我恨你，你的妈妈毁了我们家，你又来毁灭我，我恨你！”恨，好 一个恨字。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我们的结局唯有恨字可说可解可答。我捡起小树枝，在沙堆上画了泽毅和我，接着落荒而逃后面是他嘶吼的声音。 M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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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太多事，当时只道是寻常，“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会是谁再来陪我携手走过剩下的路程?我第一次来省城。去了爸爸妈妈的墓，原来我的爸爸长的如此俊郎，是我害了你，还是泽毅你害了我呢，你有爸爸十一年的宠爱，我的记忆却空空荡荡、寂寞无人。 yo# 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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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还会画画，画南坪村的人和物。爱丽丝的名字也慢慢在画界有了些名气，不知道我笔下的山山水水你是否看到过。我知道你当了乡村教师，在遥远的西藏。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一路上不停的走，不停的相遇，不停的离开；谁会是谁的开始，而谁又是谁的重点呢？那些无心亦或是有心的伤害，最后的最后都将被时光一同带走，连同爱与恨。 >2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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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毅，王先生你还会怨我吗？清明从喧嚷吵闹的都市回了久违的南坪村，卸下已经习惯的浓妆，乳白色的裙子没有多余的装饰，物是人非，我在老屋院子里潸然泪下，一转身是泽毅站在门外，一如多年前耐心地等我上学。“鸢儿，鸢尾花语是:爱的使者、相信者的幸福、等爱。”阳光模糊了我的眼。错过前因，不会再错过归路。 7R>Pk9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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