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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与小孩 %!8w)1U
2017年10月23日10:46 来源:中国作家网 孙阳 i`=%X{9
老人今年72岁,小孩3岁。小孩称呼老人“老婆”(曾祖母的意思),老人叫小孩“俊俊”。 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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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俊是留守儿童,出生不久父母就去西安打工了,把他丢给了老婆。父母三四个月回来一次,看看孩子,看看老人。待上两天,趁孩子上幼儿园时候又偷偷离去,继续回去打工。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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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俊是老人的重孙,算上他,老人已经伺候了五代人。刚嫁过来不久,开始伺候自己病重多年的公公婆婆;后来又伺候患有冠心病的丈夫和打了十几年光棍的大儿子;随后又将大儿子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大孙子拉扯大;如今又照看起了大孙子的儿子,她的重孙 俊俊。命运在老人身上总是不公的,而这不公便持续了七十多年。命运的天空是灰色的,阴沉阴沉的,可老人的心却是通红的。每天仍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顽强地像一块铮亮的青石,在经受了风雨的洗礼和岁月的打磨之后,愈外显得瑰丽。这算是命运的安排吗?老人似乎不知,也从来不去多想。但我想,她在年轻的时候,是想过无数遍的。 t*`Sm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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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老人的二孙子休假从城里回到原上村里,还未踏进老人的窑院,就看见大路上整路面的洗衣水从老人院墙底下的水渠流出。他边走边自言自语:“肯定是我婆,她一定又洗了不少衣服。”话音未落,就看见窑院这头到那头固定着的尼龙绳上已经挂满了衣服,似乎全是小孩的衣服和男人过冬的棉衣,没有一件是老太婆自己穿的。 4vV\vX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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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孙子喊了一声:“婆啊!” fN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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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俊俊快看,大大回来了,你几时回来的?”老人连忙从洗衣盆里腾出手,一手扶着腰,一手拉扯着椅子靠背缓缓直起腰说道。 G++<r7;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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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在小椅子上蜷的时间长了,老人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起身时脸上些许狰狞,紧咬着牙。 @U@O#+d'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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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进门一会会儿,俊俊,你干啥哩?”二孙子将目光移到正在桌子上垒积木的侄子身上。 4Be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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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饭了么?” )B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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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啦,婆。” >=;hn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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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坐那小凳子上,院里石头上有晒的柿子,才夹回来的,你去吃去,甜的很。我把娃这几双鞋刷完给咱剁面。” q/ (h{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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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婆,不饿,还早哩。” ~y"OyO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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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孙子坐在小凳子上,他看见房檐底下一大堆带着湿泥的红薯,旁边的一架子车玉米,一笼辣子,一筐萝卜,一簸箕豆子,石板上摆着的一行一行的柿子……这些都应该是婆才从地里收回来的。 l gZ9*@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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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柿子啊,晒得热热的,甜的很,你看娃把那糟蹋的,哎,真真是捣怂!”老人指着粪堆上几个咬了一口就扔掉的柿子说。 w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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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就看见小孩又把一包饼干拆开倒了一地,蹦蹦跳跳的踩在了脚底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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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是想挨打哩,伤天理啊!天天糟蹋粮食,看老天爷掐你娃鼻子!”老人一瘸一拐的朝小孩跑过去。 8dCR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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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受到了惊吓,小孩哇的一声哭了。 #^(Yw|/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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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不哭,老婆跟我娃耍哩,不打我娃,不嫌羞,都多大了还哭哩,看大大不笑话你。”老人一边给小孩擦着眼泪一边哄着。 t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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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小孩又高高兴兴的去垒积木了。老人拾起地上的饼干碎末塞进自己的口袋,拿出一小块吹吹上面沾的土,塞到了嘴里,长叹一声,继续刷鞋了。 p_)ttcpi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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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注意看娃,不敢让那捣怂胡成,糟蹋东西哩!”老人刷着鞋对二孙子说了一声。 fIJX5)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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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过了半个多小时,老人刷完了小孩的三双泥鞋。又将大盆里的脏水用小盆舀着往窑院外大路边的水渠里倒。二孙子看见后赶紧跑出来说,“婆,我来倒。” 5K-,k^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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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这又不重,我经常倒哩,你去给咱水瓮里打满水。”老人端着盆走着说着。 W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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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孙子拿着水泵管子站在厨房水瓮边,望着不远处的老人,一盆接一盆的往外倒。 YL78cW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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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个子低,也非常的瘦,盆愈外显得大。她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每起身端一次,身子就前后晃荡一下,碎步也得多跺几回。她端着盆蹒跚地往前走,胸前的衣服已被溅出来的脏水弄湿了,走到大门前尚不大难。可是她要端着盆抬起脚,跨过大门门槛,就不容易了。 ? c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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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着身子斜靠着门,先将盆递到门外,两脚往前挪,使劲将一只脚拉过门槛,又换另一只脚,水花已经溅到了她的脸上。跨过门的一瞬间,二孙子看到了她的背影,在大门的映衬下显得那么的渺小,老人似乎没有门的一半高,她逐渐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门缝里。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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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孙子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他低下头赶紧拭干了泪,整理着水管子。怕她看见,也怕小孩看见。等再向外看时,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提着盆,扯着身子跨过门槛,踱着碎步走进窑院。 XVb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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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呷了一口热茶,斜靠着院墙假寐。不一会儿竟打起了呼噜,阳光映在她的额头,脸照的红扑扑的。二孙子看着老人,心里想,这时候的婆应该是最幸福、最轻松的吧。 oTx>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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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哇地一声小孩哭了起来。老人下意识的晃了下脑袋,收了一下腿,猛地睁开眼睛,好像从梦中惊醒一样,站起来喊着:“俊俊啊,我娃哭啥哩,老婆来咧,给我娃取糖……” DiGH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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