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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冤家 aZN?V}^+
2017年10月09日10:44 来源:中国作家网 文铭相思 FDMQLx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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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昏暗,阴沉沉的,偶尔飘落下几滴雨,仿佛像被谁戳到了伤心之处,挤落下几滴晶莹的泪花。 Lce,]z\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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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从客户家走出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向公交站点挪去。由于这几天她有点小感冒,再加上今天客户家的活,既多又比较的繁琐。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强健的身体有点虚晃,双眼皮也比平时跳动得更加地厉害。莫非爹娘这对老冤家,又在家里闹腾了?柳眉突然晃过神来,心里暗想道。她随即掏出手机,给娘打过去,只听见电话嘟嘟地响,就是没有人接听。又拨打爹的电话,同样是嘟嘟声,无人接听。 x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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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急忙在街上买了一些爹娘平时最爱吃的东西,搭乘一辆出租车,就去了汽车站。买了一张去刘家屯的汽车票,就向三十里外,农村的老家赶去。 .xT?%x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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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刚到村口,就遇到邻居刘婶从地里回来。她立即迎了过去,帮六婶提着菜篮。两个彼此寒暄一阵后,柳眉问刘婶:“婶,这几天,您听见我爹娘俩又在嘀咕了吗?” 5 pCicw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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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都嘀咕了好几天了。”刘婶放缓了脚步。 uY]';O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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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嘀咕什么?”柳眉试图想从刘婶口中打探一点信息,回家后,才好有的放矢地去劝和爹娘。 4uXGp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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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耳朵不大好使,听不大清楚,似乎有点响动。”刘婶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想从她嘴里获取一点信息,那是比登天还要难。即使刘婶清楚地听到了什么,再相好的人,她也不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让你自个去猜。多年以来,她一直认为:嚼舌根,那是在挑弄是非,会让别人家里乱上加乱。不如自己装点糊涂,大家耳朵都落得清静些。 OrkcY3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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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柳眉失望地低下了头。 gP%<<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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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是这样嘟囔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俩都嘟囔了一辈子了,也该消停消停,安度好晚年的生活了。”刘婶似乎又开始清醒起来。 !> s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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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多次想接他们俩去城里住,城里的条件要相对好些,可他们俩就是不去。我们作为晚辈的,也感到束手无策。婶,您见过的世面多,就给我提示一下呗。”柳眉急忙接过刘婶的话茬,趁热打铁询问。不然,一会功夫,刘婶她又会装起糊涂来。 `<YM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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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拿他们俩没办法?”刘婶双手一摊,还真装起糊涂来。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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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就给我讲一讲,他们俩以前是怎么认识的,这个您不会又记不清,给侄女我装糊涂吧?”柳眉知道刘婶心里有话憋着不说,故意挑明将她一军。自己下意识的一个跨步,拦在刘婶的前面。意图也很明显,您刘婶再给侄女我装糊涂,我就奈着您,不让您走。 +(+lb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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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婶见状,伸出曲弯的手拇指,在柳眉的鼻梁上,轻轻地滑了一下,微笑着说:“又一个牛脾气犟驴。” ht-'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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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婶。”柳眉迅速闪在一旁,与刘婶并肩而行。 8W&1"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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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在文革时期认识的,那时候,你爹娘分别是造反派和红卫兵小分队里的积极分子。那天,你娘带领的小分队到咱们村里来搞宣传活动,不巧,她带领的小分队在村里遇到了你爹带领的小分队。那时,两个小分队的立场与主张都是针尖对麦芒,尕合不到一块,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于是,两个小分队决定,在村里聚会的院坝里,举行一场辩论会。各方派出一人,依序提出自己队的主张与立场,并加以论述。好家伙,参赛的每个队员,个个都是口若悬河,论据滔滔不绝,相互攻防舌剑唇枪,充满着火药味,辩论既精彩又激烈。全村的老少爷们都来了,摇旗呐喊,鼓掌助威。辩论到最激烈的时候,双方还发生了肢体上的接触与推搡。一阵混乱下来,你猜发生了什么?”刘婶抿着嘴微笑着。 k79OM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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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踩踏?”柳眉疑惑地望着刘婶。 K)'[^V 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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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辩论的主角,你爹娘双双都被压在了人堆的下面。”刘婶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V%R]jb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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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辩论的结果呢?”柳眉好奇地询问道。 +6WjO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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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欢而散呗!”刘婶两手一摊,又想装糊涂,蒙混过关。 .\b.l@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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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白忙活了吗?”柳眉又闪到了刘婶的前面。 7!M;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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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两个主张、立场完全都尕合不到一块的人,居然,居然,能窜到一个被窝里,共同生活了几十年。你瞧,这事给整的?冤家真成了冤家。”刘婶疑惑地摇着头,就从柳眉手中取过菜篮,与柳眉分道而去。 ?p{-Y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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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刘婶她还真没有在装糊涂,感情的事谁都说不清楚。甚至有时候,连当事人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咋回事? rmju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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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听了刘婶的讲述,自己满脑都是浆糊式的疑惑。心里再次思索着:父母俩长期都是处于争吵之中,为何还能尕和在一块? K_MEd1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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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几次较清晰的争吵,又浮现在柳眉的眼前。 {QEv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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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激烈的争吵,发生在大集体时期,柳眉才刚刚开始记事。那时候的农村,实行的是工分制分钱粮政策。即每次参加大集体生产的劳动者,按一定的等级标准给予评分,并把每次的工分都累积起来,不参加当次生产的劳动者,不得评分。分钱粮时,就按累积工分的多少来分,累积工分越高者,分得的钱粮也就相应的多。 !zK"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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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还小,又无人帮忙看管。为了能挣到更多的工分,娘时常把柳眉带在身边,甚至有时把她背在自己的背上,与其他妇女们一起,参加大集体的生产劳动。凡是能带着孩子参加的生产劳动,柳眉娘几乎都没有缺席过。由于农村的农活比较的多又繁重,村民一般都是参加完集体的生产劳动后,回到家里,还得继续干家务活。柳眉娘也不例外,一整天下来,一个字形容,那就是“累”。 rCo}^M4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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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半夜里,柳眉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地听见爹娘俩,刚开始在小声地议论着。 0*MU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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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他娘,听说春生家的媳妇又怀上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要了?”柳眉爹和衣斜靠在床头上,轻轻地推醒了睡梦中的柳眉娘,试探性地询问。 =d;a1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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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不行哟。”柳眉娘迷迷糊糊地醒来,侧翻过疲劳的身躯,努力地睁开眯合的双眼,瞄了一眼斜靠着的柳眉爹,顺手给柳眉盖起被子来。 dw6ys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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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柳眉爹拨弄着柳眉娘黝黑的秀发,时不时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又嗅。 nk!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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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还小。”柳眉娘给柳眉盖好被子,也挪了上去。她紧紧地依偎在柳眉爹的怀里,温顺得像只小羊羔。 xhALJ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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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春生的娃,不就才刚满一周岁,又怀上了吗?”柳眉爹低下头,下颌触抵在柳眉娘的头顶,眯着双眼,沉醉在发香里;左手轻抚在柳娘的脸颊上,揉捏着每一块肌肤。仿佛像一位巡查的战士,巡查着鼻子、眼睛、嘴巴、耳朵,是否在繁重的生产劳动中,受到意外的触碰刮伤;右手掌沿着柳眉娘的左肩,触滑于胳膊之间,轻轻地抚慰着。然后,又慢慢地攀抚上肩,抵近脖子,折扭过手掌,越过锁骨,沿着胸沟缓缓地滚落而下。到达高高跳动的双乳之间的谷底时,戛然而止。曲弯着手掌,挤进暖暖的乳罩里,轻轻地攀援而上,游魂于乳峰之巅。 \(??Yt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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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春生的娃,有老年人帮忙照看着。我们家的娃呢?”柳眉娘扭过头来,凝视着柳眉爹。 61_PSSc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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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柳儿不是自己能走路,并能独立地玩了吗?”柳眉爹翘起嘴巴,亲吻了一下柳眉娘的额头。 `@y~ JN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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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过一两年要娃,比较的合适。”柳眉娘回吻了一下柳眉爹。 @kSfF[4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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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柳眉爹疑惑不解。 K-'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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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看,柳儿现在还小。我们紧接着,又再生一个娃,我同时带两个娃,如何参加生产劳动?不参加劳动,挣不了工分,拿什么来分粮食?”柳眉娘分析道。 >Fe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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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还有我吗?”柳眉爹用力抱紧了柳眉娘。 ~vYFQK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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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一个娃,就是四张嘴巴吃饭,靠你一人去挣工分,够吃吗?不行,那样家里的压力太大了,你也太辛苦。恐怕全家人饭还没有吃饱,你就趴倒在地了。”柳眉娘摇头拒绝。 fhg'4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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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行,只不过是生活过得拮据些而已。”柳眉爹伸出左胳膊,晃动着强健的肌肉。 D{t_6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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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农忙季节,又是评高工分的时候,我们不能分心,耽误了参见劳动,错过了得高工分的机会。”柳眉娘握住柳眉爹晃动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 :"y2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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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口,借口,一切都是借口!”柳眉爹嘟囔着,游魂中的右手随即停了下来。 RSAGS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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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那样着急呢?”柳眉娘皱着眉头,不解地望着柳眉爹。 /Igz[P^\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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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生到儿子,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有句古语说得好,你知道不?” ]HWeV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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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古语?” )-I/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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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栽秧早打谷,早生娃早享福。” {Jd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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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一两年,柳儿长大了些,她就可以照顾弟弟妹妹了,我们再生也不迟呀?”柳眉娘卷曲着身子,把柳眉爹依偎得更紧。 2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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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一两年,人家的儿子都会走路了。我们不是又落在了人家的屁股后面?”柳眉爹一下就把柳眉娘从自己的怀里推开。 |zRrGQ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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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么就落在人家的后面了?柳儿不是也长大了吗?怎么就落在人家的后面了?真是的。”柳眉娘也有点气愤了。 kh}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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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迟早要嫁人,嫁到别人家去的,儿子才……”柳眉爹彻底怒了。 ShQ!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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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爹与柳眉娘两个互不相让,争吵的声音,越吵越大。随后就听见,两个相互之间推搡和打斗的声音。 oH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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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心里感到委屈的柳眉娘,伤心地背着柳眉就去了娘家。一见到自己的爹娘,泪流满面,数落着自己心里的酸楚,几度哽咽。姥爷听罢,双手叉着腰,瞪着大眼睛,甚是像吃人的样子,向柳眉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吼:“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古话说得明明白白的,你不懂呀?一受点委屈,你就向娘家跑,这不是给你娘家爹娘丢人现脸吗?再说,相夫教子,传宗接代,是你作为媳妇,应该遵循的本职,这有什么话可说的呢?” WXo b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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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好好地给她讲吗?”姥姥接过幼小的柳眉,递给柳眉娘一张手帕擦拭眼泪。 +L=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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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样惯着吧!我就看你这个‘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儿’,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长大成人?”姥爷又向姥姥一阵怒吼。 md bi@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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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训骂后,柳眉娘乖乖地背起柳眉,哭着鼻子,抹着眼泪,离开了娘家,嘴里喃喃自语道:“这,还是我爹么?” gD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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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柳眉娘遇到烦心的事,几乎很少回娘家,去找自己的爹娘诉苦。不久后,柳眉娘就怀上了柳眉的弟弟。 %4R1rU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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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的争吵,发生在国家土地下放到户的时候。全国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农民拥有耕地的使用权,耕种完全自己做主。大家甩开膀子,卯足劲干,都期盼自己家谷粒满仓,丰衣足食,生怕落到了别人家的后面。于是,柳眉的爹娘共同商量决定:家里养猪。一则,吃肉不用花钱上街去买;二则,耕种有农家肥使用,节约了一些买肥料的钱。但是,家里是否要养母猪?两人的意见不一致。柳眉娘坚持要养母猪,其理由是:母猪一年一般要下两次崽,猪崽满月就可以出槽赚钱,比养肥猪赚钱的周期要短。若是自己家养肥猪过年,更不用到外面去,再买猪崽回来喂养。柳眉爹坚持不养母猪的理由是:耕种需要大量的农家肥,多养几头肥猪,农家肥多,能多节约一点买肥料的钱。养母猪既费时又费力,特别是下崽的时候,就像侍候月子一样,小心谨慎,整天离不了人,会耽误了耕种。 C`Z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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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的争吵,是在柳眉高考落榜时,恰逢中国改革开放。柳眉爹要求柳眉继续进入高考补习班学习,来年再参加高考,考入大学,多学点知识,不然,自己今后很难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立足。柳眉看到家里的窘况,有放弃继续就读的想法,自己出去打工挣钱来添补家用,给弟弟创造读书的条件。于是,就对爹劝说道,铁饭碗都已砸破了,以后,各行各业全部都是实行打工招聘制。即使上了大学,学业期满回来,也是出去打工挣钱。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踏入社会,节约点时间,早点打工,早点挣钱。正在柳眉与爹僵持不下时,柳眉娘就过来劝阻道。现在时代不同了,柳眉自己的路,就让她自己去选择吧!柳眉爹听后,气得破口大骂,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又争吵了起来。 aQHR=.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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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爹娘俩的争吵,柳眉也不知道是第N几次了。 KO`dAB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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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悄悄地靠近老家的房屋,先隐蔽在一个角落里,仔细地观察屋前屋后,院坝及家里,察看有无异常情况,再伺机进到家里。 \R9izuc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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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瘦骨嶙峋的爹,左手背在后背上,右手叼着旱烟袋,仿佛像一位山大王,徘徊在猪圈前,巡查着。他时而把头探进猪圈里,反复地瞧了又瞧;时而又习惯性地举起旱烟袋,连续地吧嗒好几下,吐着浓浓的烟圈;时而又对着圈里的猪崽们,嘴里轻声地在嘟囔着什么?房屋里传出,娘剁猪草的碰碰声和间断性的抽泣声。 'J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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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自己的感觉没有错,爹娘俩一定又是发生了猛烈的争吵,并且还不轻。柳眉心里暗自嘀咕道:刘婶说得对,如此频繁地争吵,不是办法。我得好好“治”一“治”,让他们和睦相处,安度好晚年生活。但如何“治”呢?多年来自己心里一直都没底。 s3sD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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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过去,拼住呼吸,悄悄地跟在爹的身后,伸出食指,犹如蜻蜓点水般地戳触了一下他的脊背。装出幼小时的童音,调皮地问:“您猜猜我是谁?” w3Vg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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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用猜吗?我的柳儿回来了。”柳眉爹没有立即转身,吧嗒了几下旱烟,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7KWa(V5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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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一点都不幽默,怎么一下就猜到是我呢?”柳眉翘起嘴巴撒着娇。 yFd .t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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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那边的旮旯里,我就闻到了烤鸭的香味了。你说,不是你,还会是谁?”柳眉爹转过身来,又吧嗒了几口旱烟,吐着烟圈,继续说道:“回家,还搞一套侦察的小把戏,哪有侦察兵带着香味去侦察的?”柳眉爹磕掉烟斗里剩余的旱烟,接过柳眉手中的食品塑料袋。 %Cj_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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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老是在猪圈这里徘徊,干啥呢?”柳眉疑惑地问爹。 w)&4i$Lk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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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看看这些猪崽。”柳眉爹又装上了一炮旱烟,却没有立即点上。 Aua}.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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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不出去,与刘叔李大爷他们一起,溜溜弯、玩玩扑克什么的?”柳眉试探性地问,并偷瞄了一眼爹。 $KT)Kz8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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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在忙什么狗屁新农村的事去了?”柳眉爹又点上了旱烟,吧嗒了几口,不见冒烟,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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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农村?好事呀!”柳眉先是一惊,随即夸赞道。 |bQF.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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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柳眉爹瞪大眼睛,盯着柳眉。 Q(Yn8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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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两个一百年,建设新农村,全民奔小康。”柳眉把新闻里听到的口号给搬了出来。 .*n*e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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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这些猪崽们?”柳眉爹瞧着猪圈里,叹息道。 E 6MeM'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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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猪崽不是好好的吗?肥头大耳的,它们不愁吃又不愁穿的。”柳眉扫视了一下整个猪圈,凝视着爹。 >\~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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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刘叔他们讲,去了新农村,老房子的宅基地就得退回到村里,土地可以流转出去,承包给别人,实行耕种统一管理。”柳眉爹拿着旱烟袋指着刘叔家的方向说道。 2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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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柳眉附和着。 T12Zak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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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屁。老房子都坼了,我上哪儿种菜、养猪去?”柳眉爹气得扔下了自己的宝贝疙瘩――旱烟袋。 /o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