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乙：“文牛”及其主张

舒乙：“文牛”及其主张 LN.*gG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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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往事如烟》 ]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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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先生称自己为“写家”，不说“作家”，还称自己为“文牛”。实际上，这是他的一种人生观。  KT 6ppo  
纵观他的一生，不论是办教育，还是当作家，都围绕着一个大问题——怎样做人。 db_}][;.c  
细数起来，可以分成以下若干点，算是他的教育思想吧。  Y~!A"$  
一、“木匠说”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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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8月，老舍先生曾写过一篇叫做《艺术与木匠》的文章，其中有这么一段：“我有三个小孩，除非他们自己愿意，而且极肯努力，作文艺写家，我决不鼓励他们；因为我看他们作木匠、瓦匠，或作写家，是同样有意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别。” $!$If( 7  
这是一种反传统的教育思想。第一，干文艺并不比当木匠高贵；第二，干文艺比作木匠还更艰苦；第三，干文艺更需要一些基础，诸如文字要写得通顺，要有生活底子，还应至少学会一种外国语。  B#`'h~(7  
1949年在重庆，朋友们为老舍先生祝寿，并祝贺他从事写作20周年，大家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轮到他致词的时候，早已泣不成声，只喃喃地说出一句来：“20年，历尽艰苦，很不容易，但是拉洋车、做小工20年也很不容易，我定要用笔写下去，写下去。”依然是把当作家比作拉洋车和做小工。  SmvMjZ+7Y  

二、“不必非入大学不可”  N^wHO<IO1  
这倒不是说，他自己没有上过大学就不主张别人上大学。他说的是“不必非入大学不可”，是一种反对“唯有读书高”的思想。这也是一种反传统的教育思想。 \Wg_ gA  
老舍先生在给妻子的一封信里谈到对孩子们的希望时写到：“我想，他们能粗识几个字，会点加减法，知道一点历史，便已够了，只要身体强壮，将来能学一份手艺，即可谋生，不必非入大学不可。假若我看到我的女儿会跳舞演讲，有作明星的希望，我的男孩体健如牛，吃得苦，受得累，我必非常欢喜!我愿自己的儿女能以血汗挣饭吃，一个诚实的车夫或工人一定强于一个贪官污吏，你说是不是?”他还进一步说：“书呆子无机会腾达，有机会做官，则必贪迂误国，甚为可怕!”  qQ3pe:n?  
他主张念书，以知识救国，以学问强国；他反对读书去走仁途，如果这样，则不如去当一名诚实的木匠，因为木匠做的桌子或柜子对社会有用。  2"shB(:z>  

三、儿童“宜多玩耍”  -F*vN'  
老舍先生特别珍视儿童的天真，认为这是天下最可贵的，万万不可扼杀之。  ~:0w%  
谈到自己第二个女儿小雨，他说：“至于小雨，更宜多玩耍，不可教她识字；她才刚4岁呀!”  oP4+:r)LKD  
老舍先生主张维护儿童天真活泼的天性，不可强求，更不可处处约束。 <]DUJu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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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先生最害怕看见“小大人儿”、“小老头”和“少年老成”，一看见小孩穿上小马褂，一举一动全像大人，便想落泪。  fE)o-q6Z  
老舍先生有一句名言：“哲人的智慧，加上孩子的天真，或者就能成个好作家了。”可见，孩子的天真，在他眼里是何等重要，何等神圣!  6ce-92n  

四、“不以儿童为玩物”  wD$UShnm9-  
老舍先生说：“每见摩登夫妇，教三四岁小孩识字号，客来则表演一番，是以儿童为玩物，而忘了儿童的身心教育甚慢，不可助长也。”其错误在于：是以大人为中心，而不是以孩子为中心。是为了满足大人的虚荣，而不是真正为了孩子的发育，一句话，是以儿童为玩物；其次方法不当，往往超越了儿童身心发育的实际水平，违反自然规律，成为拔苗助长。  dS <*DP  

五、“不许小孩子说话，造成不少的家庭小革命者”  ]e7?l/N[  
老舍先生提倡对待儿童必须有平等的态度，主张尊重儿童，像对待好朋友一样。在这方面他是身体力行的。  @^.W|Zh[&  
对中学生，他以姓名相称，不再叫小名，表示尊重；会主动伸出手，行握手礼，以视平等。  zA.0Sm  
孩子们送小礼品给他，他必定当场回赠，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礼品，就毫不迟疑地把自己的皮手套、衣服、皮鞋回赠出去，或者把自己的作品送上，还要签名。两倍地甚至十倍地报答对方的好意。  5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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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给儿童写信，在信中常用幽默的话彼此开玩笑。甚至俏俏地向儿童宣布自己的写作计划。“四世同堂”第三部的写作大纲便是在给冰心的大女儿——一位中学生的信中首次披露的。在他面前，孩子可以自由说话，他认为孩子有权如此，并希望普天下的父母都有这样的态度和胸怀。  j!%^6Io4  

六、“崇尚大自然”  Yc_(g0NK  
老舍先生曾领着小学生们去中央公园向花鞠躬。他说，花儿、植物都应该受到尊重，要以一种虔诚的态度对待它们。他不让小孩子用笼子养鸟，说应该让它们自由地飞。他爱把矿物标本送给孩子们，以为这既有趣又有益，是极有价值的礼品。  9^8OIv?m8  
老舍先生更喜欢乡下孩子。虽然，他们穷，甚至脏，可是他们纯朴、忠诚、讲义气，人格高尚，而且知识广博。懂得大自然的许多奥妙。他希望孩子们尽量贴近大自然。  )i[Vq|n  

七、“鼓励创造”  q-_!&kDK"  
老舍先生喜欢看儿童写大字，以为是一大乐趣。“倒画逆推，信意创作，兴之所至，加减笔画，前无古人，自成一家，至指黑眉重，墨点满身，亦且淋漓之致。”这是他对孩子们的描述，推崇孩子们的这种创造性。  kmt1vV.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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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只有两件快活事：用自己知识和得知识。”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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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先生早年在《赵子曰》和《二马》两部长篇小说里猛烈地批判了当时的一些大学生，认为他们一是脑子里没有国家观念，只想自己作官，二是虚度年华，不好好用功，没有真本事。他说：“好歹活着的态度是最贱，最没出息的态度，是人类的羞耻!”还说：“新青年最高的目的是为国家社会做点事。为国家死是在中国史上加上极光明的一页!”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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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先生反对青年人好高鹜远，主张由小事做起，脚踏实地，干文艺的要从写好一首快板做起，任何事物只要钻进去，都会出成绩，都会出真学问，反对“难得糊涂”，他说：“难得糊涂最为不通，要精明而诚直，斯可贵矣!对什么事都应细细地研究，得知识，用知识，为了国家。”  VHl1f7%@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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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应该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人类的智慧——献给儿童。老舍先生用自己的实践再一次说明了这一点。这件事本身，便是一份遗产。    $8HiX6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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