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西石油 柴小军 tr2@{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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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是唐朝诗人王维描写 Ys10r-k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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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风光的诗句。其实我的故乡，就曾经有这样一处风景。 NYD#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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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故乡西行1里余，便有一片东西绵延4里，南北绵延10余里的沙漠，我们称之为“西沙洼”。黄澄澄的沙丘一座连着一座，残阳如血时分，令人莫名地产生雄浑和沧桑之感。 6uQ fe?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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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风化的内蒙古草原吹来的沙粒，日积月累形成了这样的地貌。惜地如金的村民，在沙丘间土质较好的窄小地块上种植花生、红薯、豆类、蓖麻等耐旱作物，收成却要看老天脸色。高高的沙丘上除了零星地生长着沙蓬、白茅外，几乎寸草不生，更无树木，只有一道一道风蚀的花纹。 *1V}vJ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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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庄稼的季节，是最令人头疼的，火辣辣的骄阳、滚烫的沙丘，宛如一个巨大的烤箱，似乎要烤焦劳作的农民。路在沙丘间逶迤而去，人走其上，走一步，陷半步，驾车的牲畜也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咻咻。 !!ZNemX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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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辈人讲，这些沙丘下掩埋着18座村庄，沙丘间依稀能看到残砖断瓦。史实无法考究，但是风吹沙移，村西的农田一步步被蚕食却是不争的事实。 6Flc4L8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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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上世纪60年代前后，政府号召植树造林。一时间荒凉的西沙洼红旗招展，人喊马嘶，好一派热闹场景。几乎所有的人心里直犯嘀咕：这漫漫黄沙上能载活树木？令人称奇的是，那年风调雨顺，栽种的洋槐树、柳树大部分成活了，迷信的老百姓讲，真的有老毛（指毛主席）的天下。 '$~9~9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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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年，栽种的树苗便郁郁葱葱、蔚然成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洋槐树树叶富有营养，是羊们的最爱，公羊养大后屠宰卖肉，母羊能繁殖小羊，羊奶也有奶站收购，一时间家家户户养羊成风。村里养的牛马，也学会了吃这种长着尖刺的扎嘴草。有一次，生产队里从邻村借了一头牛在西沙洼耕地。中途休息时，借来的牛看到同类用长长的舌头卷着洋槐树枝叶吃得津津有味，便凑到树前如法炮制，却被扎得难以下口，如此再三，只能生气地躺倒在地。 |b'fp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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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们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给羊和牲畜割草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孩子们肩头。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们不能推辞，也不敢推辞。我们上学的笔呀、本呀，甚至过年的鞭炮等，都指着这项收入呢。孩子们自己喂养的兔子也用洋槐叶或者青草喂养。 >?y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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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洋槐树冒出了嫩芽开始，直到深秋树叶凋零，每天放学之余，孩子们就成群结队到西沙洼割草。冬日，用竹耙将树下的落叶归拢成堆，再用硕大的包袱包好，用一种长长的木质扁担（与传统的扁担不同，没有铁质的担钩，只在两端边缘部位有个小孔，孔中有上下外露少许的木楔子）运回家，做为冬草储存。在无忧无虑的孩子们眼里，那西沙洼实在是乐园。 oUEpz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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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树林后，我们先玩一阵子。黄沙上尽管植被甚少，却有翠绿的白茅，顺着根部用手刨下去，有长长的根茎匍匐在地下，黄白色的根茎上有微凸的小节，节上有细细的根须。掐头去尾，择去根须，用衣服袖子轻轻擦拭，或者就用手轻轻环住根茎一抹，入口后甘甜无比，与甘蔗无异。沙丘上还有一种叫“嘀咕牛”的昆虫，我们称其为“倒倒”（音译），找到漏斗状小坑，从侧面用手刨下去，然后让沙子从指缝间缓缓落下，便有一只灰褐色的昆虫出现，急慌慌地用尾部刨地，不一会儿便遁入小小的沙坑。 HoGrv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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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玩的还有草蛇，有个同学捉了蛇，将它盘在自己身上，放入袖口，让蛇从另一个袖口探出头来，吓得女同学花容失色。可爱的野兔子一跃而起，孩子们喊叫着追赶，多半徒劳，耷拉着脑袋失望片刻，又去寻找新的乐子。黄鼠，也是生活在林间的一种动物，这种耳朵很大的动物，其实很聪明。能直立着身子以口哨声与同类交换信息，而我们为了用他们的皮毛换钱，也学会了模仿它吹口哨，然后风驰电掣般追赶它们，待其钻入洞穴，再用铁锨开挖捕捉。田野上还有蝈蝈可捉，记得小时候随母亲下地干活，在守田的村民的窝棚边，我见到一只蹦来蹦去的蝈蝈被关在笼子里，激越的叫声在空旷的田野回荡。数年后，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捉蝈蝈，只是蠢笨的我一直未能学会用细木棍为它搭建镂空的宫殿。 }U'fPYYi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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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中有胆大的，偷偷挖来队里的花生或者红薯，找个僻静处，就地挖个地坑做炉子，煨烤后大家争抢着大快朵颐，食物的鲜香与我们的快乐交融在空中，经久不散。 m~\Bk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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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鸟声啁啾，草地上有地软可供捡拾，据说包成包子鲜美无比，我却没有吃过。树林里，能看到肥大的野蘑菇。采回家，用热油烹好葱蒜，将洗净撕好的蘑菇放进去翻炒片刻，一盘香喷喷的菜让人食欲大开。老的蘑菇，瓤里的肉变为黑色的粉末，又是极好的止血药。还有随处可采的蒲公英、苦丁草，也是草药原料和保健佳品。 K z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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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虽然不热，我们还是用柔软的柳枝编一个环状的帽子，戴在头上，像极了电影中伪装行军的解放军战士。 MP?9k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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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够了，找一棵树叶青翠，容易攀爬的洋槐树，猴子般爬上去，用不了半个小时，割草事宜轻松搞定。找一处略微倾斜的斜坡，铺开绳子，将树枝交叠着码好，拢好绳子后挽个环，将镰刀把插入其中，用脚将贴身的树枝左右一抹，树枝上的尖刺应声而倒，尽管这样，还要披上一件夹衣，否则树刺容易扎进背部。走过松软难行的沙土路，挨出树林，恰好遇到生产队在浇地，满身臭汗、嗓子冒烟的我们，扔下草捆，冲到渠边后一通牛饮。 -[~ UX!X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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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经常与满身是刺的洋槐树打交道，被树刺扎也是难免的。刺尖有毒，疼痛难忍，尤其是扎入指甲缝中的，必须用针剔出。有时扎得太深，难以操作，等几天毒性发作后，受伤部位肿胀起来，才能挑出尖刺。 )cB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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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上树割草都会留下树顶的主枝，方便树木生长，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养羊的人家越来越多，羊多草少，嗷嗷待哺的羊儿不能没有口粮，孩子们顾不了许多，便涸泽而渔，腰别短镰刀，开始给树们理光头。看到这种情况，国有林场出手了，安排几位护林工在林地间巡视，经常有割草人被没收了绳子和镰刀。孩子们将绳子系在腰间，一旦发现风吹草动，从树上跳下来逃之夭夭，如果是驮着草捆回家，立即扔下草捆，抽出绳子四散躲藏，一场旷日持久的游击战就在彼此间开打。 |sHI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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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西南的林地边沿，有一片紫穗槐。有一天我们几个小孩子在小道上挖好陷阱，在土坑上部摆上细木棍，絮上青草，再撒上一层细沙。然后躲到灌木丛中偷窥，那次差点将一位爷爷的腿弄骨折。 >t u3m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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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后，村民打工渠道多样化，加之后来的孩子们养尊处优，养羊的人家逐年稀少。洋槐树们得到了休养生息，生态环境大为好转，野鸡、刺猬，相继出现在林中。 5<C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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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大学的四年，每年的4月下旬，我都会走进家乡的槐林。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从树枝垂下，整个沙洼，仿佛成了洁白的海洋，那馥郁的香气，让人恨不得将肺叶扩张到极致。远近的村民，甚至十余里外的城里人蜂拥而来，一场槐花拌菜的盛宴在每个家庭上演。 m.-l&@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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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乡，我的槐林！ 0 8vA;6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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