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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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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新作品>>小说 h FBe,'3M  
锁心 Vf1^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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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人民文学》2016第12期 | 李强  2016年12月29日08:00 N4HqLh23H  
@|T'0_'  
天刚蒙蒙亮,赵大为就醒了,这一醒他就再也睡不着了,越躺越清醒。他像每天一样,先进了儿子的卧室。儿子早把毛巾被压在了身下,正一丝不挂、七仰八叉地酣睡着。他轻轻地从儿子身下扯出毛巾被,搭住了儿子的肚子。 Z$? #  
^d73Ig:8q  
赵大为瞟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四点刚过。其实瞟不瞟都一样,每天都是这个点儿。他轻轻打开门溜了出去。 kAGBdaJ"  
Jfl!#UAD|n  
等电梯的工夫,他习惯性地甩开步子走到楼道北面唯一的窗口。高层就是好,视野开阔,若是刚刮过风或下过雨,甚至可以望得见密云那边淡淡的山影。 +qdEq_ m  
3T0"" !Q  
一群接一群的乌鸦遮天避日,仿佛就从他的头顶飞过,每天都是这样。它们喜欢在长安街一带的树上过夜,一大清早,又成群结队地向东南飞去。北京乌鸦和北京人不一样,它们是住在城里,到郊区上班哩! j_ 7mNIr  
t.C5+^+%  
电梯的动静小了,赵大为回转身。就在这一瞬间,他瞥见2号门的门锁上插着把钥匙。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心里想着,快走了两步,电梯门已经打开,他闪身进去。 < FAheE+  
{+b7sA3  
早晨空气真是新鲜。零零星星有几个老人出来散步,赵大为跟他们差着起码得有一代人,觉却偏偏和他们一样少了。 p{dj~ &v  
/z$ u]X  
熟悉的绿色电动三轮从他身边驶过,每天他都能看见这辆送奶车,只是最近送奶的小伙子换了一个。 ,"79P/C  
XRQ4\bMA8  
赵大为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1yY0dOoLG)  
S`Rs82>  
送奶的小伙子已经进了电梯,赵大为紧跑两步,电梯门关了一半,又打了个楞怔,放他进去。他冲小伙子打了个招呼,可小伙子却没答理。他拎着个蓝色塑料筐,有气无力地在角落里倚靠着,自顾埋头玩手机。赵大为按了电梯上最大的数:26。狭小的空间里,有些闷。小伙子中途先下去了,可他早晚也要到26层,赵大为就给儿子订着酸奶呢。 [=`q>|;pOv  
YKf0dh;O  
出了电梯,赵大为没向南拐回家,他朝北径直走到2号门口,猫着腰看了看,原来钥匙一共有两把,钥匙环上还挂着个精致的U盘。赵大为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四点半,显然不方便把主人叫醒。电梯又嗡嗡地响了起来,很快,那个送奶的小伙子就要上来了吧?他赶紧把钥匙拔了下来。 *DhiN  
}W,[/)MO  
赵大为和小伙子走了个头碰头,说:我是3号的。小伙子继续玩手机,他的职责是把一瓶酸奶送到3号那个奶箱,然后锁好,至于眼前这人是不是3号的,他管不着。他说他是,可万一他要不是呢?赵大为只能等小伙子锁好奶箱,再掏出钥匙郑重其事地打开奶箱把酸奶取出来。小伙子这才抬头瞄了他一眼。 UkGCyGyZ[  
{BU;$  
2号的钥匙怎么就到了自己手上?他有些不安,是不是有些唐突了?事实上,送奶的并没往2号那边去。要不,再原封不动地插回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B#1;r-^P<  
(&x['IR  
离做早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赵大为可以坐下来好好掂量掂量。虽说是顶层,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送报纸的上来,还有那些挨门挨户发小广告的,保不齐什么时候,门上就被塞了售楼、健身、保洁、送餐的单子,甚至是特殊服务的小卡片。不行,插回去是万万不行的。 .6 ?U@2  
LjHVJSC  
他在脑子里仔细地搜索着,力图想起2号住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层楼住着八户,南边的四户偶尔还会打个照面,他们北边的,就算见过面,也对不上究竟住几号。哎,别管住的是谁,既然发现了,还是帮个忙的好。可要是人家起了床,却找不到钥匙,肯定会很着急,那样,自己不是帮忙倒是添乱了。嗯,还是留个字条的好。 vY`s'%WV  
Ny)X+2Ae  
赵大为找过来半张纸,把拔下钥匙暂为保管的事情写清楚,让他来3号拿,然后签了个“赵”字。看了看,又加了个时间,“四点半”。钥匙显然是插了一夜的,四点半之前的事情,他也就没必要负责了。 C+&l< fM&  
Eu04e N  
他本想把字条直接贴在门上,可又怕万一被坏人看见了,找自己把钥匙取走,岂不是助纣为虐了?于是,他把字条塞到那副卷了边的对联里,露出小半截尾巴。主人找不到钥匙,一定能及时发现自家门上的异样。 seeB S/%  
ZqO^f*F>h  
做好这一切,赵大为和衣躺到了床上。他明知自己是睡不着的,睡眠不好往往是缘于压力。在机关工作这么些年,棱棱角角都给磨没了,只剩下四平八稳,别得没落下,反倒落下个谨言慎行和患得患失。每天每上班耗磨得焦头烂额,下班忙活得四脚朝天,不焦虑才怪呢!现在身上又揣了邻居家的钥匙,他就更别想睡回笼觉了。 S:ztXhif>  
sdmT  
六点五十,一切收拾停当,赵大为一面催儿子动作快点,一面拎了儿子的书包、饭兜出了门。 b5n'=doR/I  
lsNd_7k  
这时候敲门就不算不礼貌了。可不管怎么敲,屋里都没人应声。难道,屋里没人? -d:Jta!}{  
kylVH! @l  
儿子顶着个小黄帽出来,正往脖子上系红领巾,现在轮到他催赵大为了。 8DaL,bi*.  
%ULr8)R;  
赵大为有点无奈,总不能带着人家的钥匙去单位吧?这钥匙在自己身上多呆一分钟,自己就担着天大的干系哩。 Pg7Yp2)Oli  
d m%8K6|  
儿子不耐烦地用屁股一下一下地撞着墙。 <1M-Ro?5k  
, ++ `=o  
的确不能再耽误了,要不就把钥匙插回去?可这也太危险了,再说如果之后发生什么,他就百口莫辩了,说到底,这钥匙在自己的手里停留过。唉,他想,当初什么都没看见就好了!或者就装作是什么都没看见! "g8M0[7e3  
h@@=M  
儿子责怪赵大为大老早地催自己出门,却迟迟不走。不能怪孩子着急,再不抓紧时间,是真的要迟到的。 S ByW[JE  
-z(+//K:#  
干脆开门叫醒主人!赵大为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了一下,门从里面反锁着。这至少说明屋子里是有人的。 ~61v5@  
S|+o-[e8O  
赵大为又重重地敲了几下。他真羡慕里面的人,能睡得这么实,跟死猪似的。一定是个年轻人,他也是打年轻过来的,那时的觉是怎么也睡不够。 FaJ&GOM,  
.#pU=v#/[  
他抽出原来那张字条,掏出笔,把电话留了下来,再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 iOO)Q\  
}JAG7L&{  
但钥匙怎么办?他想起了自家的奶箱,今天的酸奶已经送过了,小伙子不会返回来,就算万一他再打开一次,他也不知道这两把钥匙是谁的。赵大为锁好奶箱,又把奶箱的钥匙取下来,四处看了看,藏到了消防栓的柜子里,再反复地从各个角度瞅了瞅,确信不会被人发现。 N ZSSg2TX#  
V3j= Kf  
赵大为长吁了口气,终于搞定啦! &@YmA1Yu)E  
(Ep\Z 6*  
赵大为到单位已经八点五分。还好,单位没有实行打卡,要不,就得扣工资了。 /&94 eC  
P7~>mm+  
他把手机放在左手边,生怕来了电话听不见,这样的事断不了发生,可是今天不行。手机静悄悄的呆在那里,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8}UI bF  
Q]>.b%s[  
他或者她还没起床吗?能够睡到这个点,也算是一种幸福。只是时间拖得越久,那两把钥匙也就越危险。如果被别人发现……赵大为越想越后怕,还是太草率了,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可是什么办法更好呢?直到此刻,他还是什么好主意都没有。 N87B8rDl  
HyWCMK6b  
突然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要在过去,这种陌生电话,他是一概不接的。现如今的骚扰电话、推销电话、诈骗电话太多了,防不胜防。可现在,他盼的就是陌生来电。 *;*r 8[U}q  
\)|hogI|f  
对不起,打扰您了,我们想请您在百忙之中…… &:) Wh[  
ekCC5P!  
赵大为立刻挂断了电话。的确是打扰了,没准儿就这么几秒钟,钥匙主人的电话就没拨进来。 n.0fVV-A  
J/*`7Pd  
2号是两个小伙子合租的,主卧是小峰,次卧是小翔。小峰先被手机闹钟叫醒了,洗漱收拾一下,发现小翔还没醒,便敲门叫他起来,问:昨夜里加班到几点?我睡的时候你还没回来。 CeC6hGR5  
6NHX2Ja  
小翔睡眼惺忪地说:唉,都快两点了,感觉身体被掏空,就为了赶着准备今天的风投融资谈判。 wAW5 Z0D  
LFtt gY  
小峰说:不错啊,你这还没出实习期,就快成主力了。 w`zTR0`  
9q[oa5INd  
小翔的脸微微有些发烧,解释说:我只是打打下手,做了个PPT。 Dm<A ^u8  
 kPLxEwl  
小峰已经穿戴整齐,正要出门,听到小翔尖叫了一声,忙问:怎么了? <e</m)j  
pIX`MlBdF  
小翔正飞快地翻着各个衣兜,说:钥匙!钥匙不见了!他又把床头柜、床上床下、甚至暖气片后面的犄角旮旯都找了个遍。 Ciz X<Cr}  
em N*l]N  
小峰比小翔年长几岁,头脑也要冷静一点。他说:别着急,你先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急越找不到,等到不找的时候,它自己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要不,咱们晚上回来再找,再不走,就得迟到了。 0:Ol7  
3'u-'  
小翔说:你说得轻松,那钥匙上还挂着U盘,就是今天谈判要用的PPT,现在没有了U盘怎么办? [u*5z.^  
.0]<k,JZZ  
小峰只得把鞋又脱掉了,进卧室帮小翔一起找,可到底没有找到。 "a U aotx  
Y/zj[>  
小峰不停地看着手机,可又不能把慌了神的小翔扔在家里。成为室友也是一种缘分,有难的时候总不好袖手旁观,更关键的是,这门必须得用钥匙才能锁上。 W:L AP R  
WI-1)1t  
过了片刻,小翔咬了咬牙,说:找不到也得走,再把谈判误了,就别想在公司混了! '1s0D]  
6V01F8&w  
小峰长舒了口气,现在抓紧时间,还不至于迟到。 SI-Ops~e  
'SF<_aS(  
那张露了大半截尾巴的字条静静地守候在门上,它也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峰和小翔急匆匆地锁门走了。 ^ (zYzd  
W9GVt$T7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大为越来越心神不定。他完全踏不下心来工作,偏偏上级机关又要一份工作报告,明天早上就要交,一天下来,他只写了个开头,就写不下去了。他接了无数毫不相干的电话,却唯独没有他迫切想接到的那个。还没到下班时间,他跟办公室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说得去学校接儿子,那个未完成的工作报告,他只能带回家去写了。其实就算他稍晚一些接儿子也是不打紧的,儿子会在学校传达室等他。他现在不是想赶快回到家,把钥匙放到个更安全的地方吗? %d<"l~<5;  
7O-x<P;  
小区里搭着两个遮阳篷,好些人围在那里。儿子撒了欢地挤进人群,不一会儿又挤了出来,告诉赵大为是派出所来换锁芯。 _zi|  
w&T9;_/  
赵大为想起这些天楼道里贴着的警情提示,还有预防入室盗窃的宣传画,中心思想就是一个,让大家更换超B级或C级锁芯。 SNI)9k(T{  
Hja3a{LH  
警务站的王警官看见赵大为,也叫不上名字,就问:家里换锁芯了吗?没换赶紧换。最近小区可不太平,已经连续几家被盗了。 nc|p)  
PxDh7{  
赵大为问:真的能防盗吗? ]3.;PWa:  
x+@rg];m  
王警官说:这是公安局认证的,普通锁芯只需要三五分钟就能打开,这种锁芯一个开锁高手起码需要270分钟,四个半小时,或者干脆就打不开。赶紧换吧,可别存侥幸心理。 N5b!.B x-w  
Ej8^Zg  
人民警察的话由不得你不信,于是赵大为问:这种锁怎么就这么难开? iqQD{SRt{  
o:Sa, !DK  
王警官顺手拿过把钥匙,说:你看,这是内外双蛇型内铣槽结构……唉,专业术语我也说不来,反正这是最复杂的锁芯,也是最安全的锁芯。 &FN.:_E  
ckE-",G  
看到这把钥匙,赵大为立刻又想起了2号那把钥匙,它就是这个形状。当时他还纳闷,怎么会有这样的钥匙? 2a Q[zK  
8c^TT&  
他立刻就想把钥匙的事儿对王警官说了,然后上楼从奶箱中取出来交给他,交给警察当然应该是放心的。可话到嗓子眼了,他又生生地吞了回去。万一那把钥匙已经不翼而飞了呢? rCdu0 gYT  
b2&0Hx  
赵大为说:好,回头就换,回头就换,图个安全。心中却想:2号倒是挺注意安全的,换了这么贵的锁芯,可有什么用呢? vnZC,J `  
U|Ta4W`k\  
奶箱钥匙还好好地在消防栓后面,2号的双蛇形钥匙也还在奶箱里静静地躺着。赵大为悬着的心放下了些,现在就去把它交给王警官么?要不就再敲敲门,如果主人在家,就直截了当给了人家。 [:SWi1cK2  
<lE <f+  
可还是没人应声,那张字条还藏在原地,好像整整一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P iF+  
_^%,x  
早上东南飞的乌鸦又贴着头顶飞了回来,从那片狭小的蓝天中飞向城里的中心地带。乌鸦为什么喜欢繁华的夜北京呢? %aVq+kC h  
x-&@wMqkc  
小翔在CBD一家金融公司实习,今天他第一次跟着主管同客户谈判,结果很不理想。本来谈判就是这样,不可能都是一拍即合,可主管却把气都撒到了小翔身上,怪他丢三落四没带U盘,辛辛苦苦准备的PPT没派上用场。小翔不敢还嘴,更不敢说U盘不见了,不管怎么样,一个详细的风投融资计划书都算得上是商业机密,忘记带和搞丢了完全是两个概念。 |H+UOEiv,p  
8NAON5.!  
一下班,小翔就急着要回家找钥匙和U盘,他给小峰打了个电话,想去找他拿钥匙。 5uj?#)N  
CN8Y\<Ar  
小峰楞了一下说:我不在公司,我来中关村这边办点儿事。 *mvlb (' &  
H*'IK'O  
既然如此,小翔也只能等了,他总不能从朝阳跑到海淀跨越大半个北京去取钥匙吧? E92KP?i  
mb^~qeRQ  
小峰在一家科技企业上班,去中关村是经常的事儿,可现在他正和几个同事在三里屯泡吧。他想让小翔过来把钥匙取走,可转念又一想,如果同事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帅哥室友,亲密到钥匙合用一把,自己该怎么解释?会不会越描越黑?于是一个楞怔之后,他撒了个谎。 |imM# wF  
hy"\RW  
吃过晚饭,赵大为放儿子下楼去玩,就又跑去了2号,还是没人。这钥匙现在真成了烫手山芋。他打定主意:还是把钥匙交给王警官吧,早就该这么做! 0[?Xxk}s0  
?QdWrE_  
王警官却已经下班,只剩下那些摆摊卖锁芯的。他们倒也穿着警服,可看他们的年纪,胡子还没长硬,身子又个顶个单薄,警服罩在他们身上都有些晃荡。交给他们,赵大为不放心。再说,一会儿等2号主人回来,这些卖锁芯的又指不定跑哪儿去了,怎么能交给他们呢? aQ\$A`?  
57  
一个年轻人与他走了个对头,无所事事,却不是闲庭信步,脸上满是焦灼。这人就是小翔,他仰着脖子看了看顶层自家的窗户,那里还黑着灯。 K:# I  
a'yK~;+_9  
赵大为打开电脑,准备接着写工作报告,突然他想起了那个U盘,那里面会不会有主人的某个信息呢?比如姓名或者手机号码?他把钥匙拿出来,把U盘插到笔记本上,那里面只有一个PPT文件。他打开了,是一个公司的什么计划书。他对钱的事一窍不通,甚至连自己的工资都懒得管。 ML56k~"BL  
dk4CpN  
U盘里没有什么线索,他又跑了趟2号,不抱任何希望地敲着门,这扇门对他来说已经再熟悉不过了。有些不好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闪过,比如密室凶杀案什么的。 x\G'kEd  
o9yJf#-En  
赵大为把钥匙插进锁孔,早上他也这么干过,那时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现在钥匙很灵巧地转了两圈,门开了。这让他吓了一跳,怎么能随便开人家的门呢! dn$!&  
z/2//mM  
有人吗?赵大为鼓起勇气喊了几声,没人应声。 A0 C,tVd  
3eAX.z`D  
他探头向里面张望着。房间的结构和自家如出一辙,只是正相反着。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组浅色沙发和一个茶几。 }Sh?S]]`  
mLLDE;7|}  
要不,就把钥匙放到茶几上,也就算还给了主人。 ]:k/Y$O2  
C 7ScS"~  
赵大为把钥匙放到茶几上,踮着脚尖,几乎是倒退着出来,怕是要惊动了什么。他轻轻地关上门,却突然捶了捶脑袋,没了钥匙,这扇门也锁不上了。总不能不锁吧?回头万一谁一推门进来……自己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罢罢罢,还是拿回来吧。 84zSK)=Y  
B !L{  
可就在此时,儿子突然出现在身后。他狐疑地看着站在邻居家门口的赵大为,问:爸爸,你还拿着人家的钥匙吗?你不是早就对我说,不能让别人碰自己的钥匙吗?现在你动了别人的钥匙,别人会怎么想? rlSeu5X6  
 < !C)x  
现在是没法取回钥匙了,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进别人家吧?赵大为撒了个谎:我早就把钥匙还给人家了,人家很感谢我。 ['tY4$L(  
SP_75BJ  
儿子又问:早就还了?那你怎么还站在这儿? ywmo#qYe  
6H WE~`ok6  
孩子也是不好糊弄的,赵大为也只能继续糊弄:我这不是刚刚还了吗?快回家洗澡吧,瞧这身上脏的! `% "\@<  
#r~# I}U  
简直是提心吊胆!警情提示里说,近期溜门撬锁的事时有发生,自己这不是给犯罪分子可乘之机吗?赵大为没敢关房门,支棱着耳朵,听着楼道里的声音。电梯门总共开过两次,一次是北边有小两口说说笑笑地下楼,一次是自己的对门回家,没有朝2号去的人,这就算是谢天谢地! ( 2E\p  
'/p/8V.O.  
他几乎是逼着儿子吃了水果,喝了酸奶,刷牙洗澡,躺到了床上。他强打精神给儿子讲了半个故事,小家伙就呼呼地睡着了。 u.m[u)HQ  
Zaf:fsj>  
终于,他再次站到了2号门前,敲门确认主人不在之后,他轻轻地推开门,闪身进去。天已经黑透了,可他不敢开灯,俗话说做贼心虚,他不是贼,可他还是心虚得厉害。好在2号跟自己家像是背靠背的兄弟。他摸索着走到茶几前,伸手在上面摸着。“啪嚓”一声,什么东西被碰到地上摔碎了,吓得他魂飞魄散,简直要跌坐在地板上。 jZkcBIK2  
FxWSV|Z  
他终于摸到了钥匙,慌里慌张地出了门,哆哆嗦嗦地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一圈。他的腿几乎迈不开步子了,可他强迫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_9  
,CcV/K  
他没有回家,他的脑子乱极了,他必须先下楼透口气。下到一楼,他低着头冲出电梯,差点儿撞到两个年轻人。 >7T'OC  
h_3E)jc  
他一味地自责着:怎么就鬼使神差地闯进了别人家呢?而且,还是两次!现在怎么补救呢?如果人家告你个私闯民宅,会不会坐牢呢?唉! fW1CFRHH  
3J|F?M"N7  
还没有暑伏,太阳一落山就清凉的很,正好可以让脑子也冷静下来。他想:毕竟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做件好事,没准儿邻居因此就认识了,可以常来常往,住得这么近,断不了互相照应一下。我一没偷二没抢,至于那个碎了的物件,大不了赔他就是。只是不管怎么说,钥匙还是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一定要亲手交给主人,说什么也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_?V&K|  
4-y :/8  
六神无主的小翔终于等来了小峰,迫不及待地说:我越想越担心越害怕,想来想去,很有可能,昨个夜里回来,我就没拔钥匙。 z3m85F%dR  
u?<%q!  
小峰心里责怪,嘴上却没说什么。电梯一到,俩人冲进电梯,差点儿和出电梯的人撞个满怀。 |a`Sc %  
Z4w!p?Wqa  
小峰的钥匙只转了一圈,门就开了。小峰心里一惊,自打他租下这房,锁门的时候从来都是转两圈的。 6@F9G 4<Z  
;) z:fToh  
灯光大亮,两人打量了一下屋子,突然发现地上被打碎的玻璃杯,水还一点儿都没来得及蒸发,旁边有几个凌乱的湿脚印。他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bSi%2Onj  
2,b(,3{`4:  
小翔掏出手机就要拨打110。 BLf>_b Uk  
h# o6K#  
小峰说:等等,咱先看看丢了啥? ;~ $'2f~U  
tOd&!HYL  
两人各回各屋,不大一会儿,又都回到客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是异口同声:好像没少什么!别好像!肯定没少什么!你确定?确定!笔记本在?在!钱也没少?没少! -4IE]'##  
+RMSA^  
小峰说:既然没丢东西,那就说明进来的人不是小偷。 i0kak`x0  
hPkWCoQpq  
小翔说:那他进来干什么?或者,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偷?我看还是赶紧报警吧! 3-qr)h  
!v_|zoCEj  
小峰沉吟了一下:报警也没用,什么都没丢,警察未必管这事,就算管,破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房咱还得接着住。 Ru!iR#s)!  
*:LK8U  
小翔问:那怎么办? x$.^"l-vX  
L;NvcUFn  
小峰说:明天咱换个锁芯,你丢的那把钥匙也就没用了。就这么办吧。 ?*1uN=oI{*  
o!Ieb  
也只能这么办了,小翔想,退一万步讲,就算今天夜里警察就能把他抓了,他也没偷什么,咱也没丢什么,不还得把他放出来?到时候,不一样得换锁芯! ;yLu R  
l<LP&  
突然,有人敲门,不停地敲,越敲越响。 { VfXsI  
H.|#c^I  
两人立刻定在那里,大气儿也不敢出。 RSyUaA  
y@:h4u"3  
过了好一阵儿,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想透过猫眼看看外面的情况。 mCsMqDH  
.*?wF  
但是,猫眼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I7vz+>Jr  
):68%,  
被夜风一吹,赵大为头脑清醒了些,回到家里,郑重其事地拿出一张崭新的A4纸,干净利落地写下几个大字:你的东西在我手上,打这个电话! BB!THj69a6  
Fg5kX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家?赵大为停止了无用的敲门,把A4纸端端正正地贴到了门的正中央,不信你这回还看不见!显眼是够显眼,却正正地遮住了猫眼。 0$)>D==  
*ebSq)  
赵大为怕手机铃声吵了儿子睡觉,调成了振动,放在笔记本边上。他终于可以踏下心来把工作报告一气呵成。可惜,手机屏幕一直没亮。 {JO  
n,V[eW#m'L  
他再次跑到2号门口,A4纸明目张胆地贴在那里,结实得很,想撕掉都不容易。 p{ Yv3dNl  
F^t DL:  
赵大为再也不敢把钥匙插进那个锁孔了。如果他这么做了,他会发现门又是反锁着的了。 wc NOLUl  
"fCu=@i  
这一夜,他几乎没合眼。 p;59?  
gx8ouOh  
天刚蒙蒙亮,他再也躺不住了,他甚至忘了去给儿子盖盖毛巾被。 k"T}2 7  
rJT^H5!o"  
北边那个窗口外,乌鸦从他的头顶飞过。 Bs_s&a>  
:bu/^mW[  
那扇门还是老样子,无动于衷! P}y +G|  
+>Qq(Y  
电梯门开了,是送奶的小伙子。赵大为说:我是3号的,你该认识了吧?小伙子依旧例行公事地把酸奶送进了他家的奶箱。 . y-D16V  
%S@ZXf~:  
这一夜,尽管门反锁着,但钥匙在别人手上,猫眼又被故意遮挡,小峰和小翔怎么能踏踏实实地睡觉?他们一早起来就商量好了,小峰看家,小翔出去买锁芯。换不完锁芯绝不去上班,该请假请假,该扣钱扣钱。 \K{0L  
9N%We|L,c  
小峰送小翔出门,赶紧又把门反锁上了,虽说他胆子大些,可还是有些害怕。没等他走进卧室,小翔又叫他开门,他以为是小翔落下啥东西了,可开门一看,小翔正指着门上的一张白纸。 XSe=sHEI  
5T_n %vz  
两人反锁好门,对着这张A4纸相面。看来,钥匙就在他手上,可瞧这口气,像极了黑社会的绑票勒索。 7$vYo _  
\FbvHr,  
最终,还是小峰下了决心:打个电话,他也不能把咱怎样! ?qLFaFt/  
Yq0| J  
电话里对方却很和气,简单核实了一下身份,就说让他无论如何要等着,他这就往家赶,他要亲手把钥匙还给他。 * 8yAG]z  
jk; clwyz/  
小峰和小翔面面相觑,听声音,对方不像有什么阴谋,也没有提“酬谢”的事。 +,T RfP Fb  
85|OGtt  
小翔说:管他呢,拿到钥匙咱也不怕了。要是他敲诈个三百五百的就给他,再多,咱还不如直接换锁芯。 U0 Yll4E  
(cAIvgI  
小峰说:可别大意,说是这种钥匙不可复制,但万一呢?昨天不行的事,今天就成了可能,明天就成了现实。要我说,钥匙还不还不要紧,锁芯该换还得换,你弄丢的,还是你去买吧! h5{'Q$E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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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为刚把孩子送到学校,就又着急忙慌骑车赶回小区,那些瘦弱的警察又支起遮阳篷开始卖锁芯。他想:不就五六百块钱吗?等还了钥匙,也来换一个。 MSQEO4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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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钥匙交到小峰手上,听小峰满脸堆笑地说着感谢话,赵大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F1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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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觉得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连小区门都不用出,就买到了锁芯,还管安装。 @;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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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为挤过来,说:我也来个和他一样的。 _(W+S`7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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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工人给赵大为家装好了新锁芯。 7 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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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大吉,该赶着去上班啦!等电梯的工夫,赵大为甩开步子走到北面窗口,极目远眺,心情倍儿爽。 E:s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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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落下了毛病,他不自觉地瞥了一眼2号门口,心就不禁怦怦怦地狂跳起来——那里也正蹲着一个工人换锁芯哩! JgK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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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转身,想着赶紧逃离这里,免得撞见了,彼此尴尬。 ?*G|XnM&  
JIEK*ui  
电梯一路下行着,他安慰自己: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那扇门被我打开过,换个新锁芯,他们踏实,我也彻底踏实了。但他还是有些难受,就像被人当头狠狠地给了一记闷拳。 uB]7G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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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问小峰:我还是不放心,丫连咱的门都敢进,我的PPT,他不会也复制走了吧?那可是公司的商业机密,现在谈判还没结果。 $Uq|w[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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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用个软件给你查查。 ^e2VE_8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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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把盘插进电脑,鼓捣了一番,不出所料,U盘里的PPT的确被打开过,就在昨晚,那时,这个U盘就在赵大为手上。 F 5bj=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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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赵大为过得无精打采,脑袋上像被罩上了一口钢精锅,沉重,憋屈。领导又布置了一篇讲话稿,他坐在电脑前,手摸着键盘却不知从何处开始往下按。 6@h/*WEl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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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再好不容易熬到儿子做完作业上床睡觉,心里想着抓紧时间赶稿子,免得连着开夜车,却还是心猿意马,他知道,这是周期性抑郁又犯了。 =V, m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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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什么事都干不下去,那就干脆来点儿小酒,不管是五粮液,还是二锅头,都是给心情疗伤的良药,胜过一切百忧解药片。 qOIy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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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喝到微醺,猛听得楼道里吵吵嚷嚷的,这都过了十点,怎么了这是?还让不让人睡啦? }W C[$Y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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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因为肚里有几杯酒垫底,赵大为打算出去管管这闲事。 \+oQ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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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刚打开门,他就打了个激灵,马上又闪到了门后。 sQ UM~H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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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的是一个高门大嗓的女高音:啊!你们说,你们凭什么就自作主张把锁换啦!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zs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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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赵大为想起下班的时候,在楼道里碰见了一个肉墩墩的北京大妈,苦丧着脸。莫非,是2号的房东?她怎么来啦? {k>&?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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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高音还在继续:怎么着?你们还真当成自己家了?这房子是我租给你们的,你们跟我商量了吗?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今天敢换锁,明天是不是得把这房给卖了? q~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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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的解释低声下气:阿姨,您先别生气,是这样,昨天小翔回来,把钥匙落门上忘拔了,我们担心坏人配了钥匙进屋偷东西…… |sJ[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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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小峰把话说完,房东大妈就跳着脚嚷道:什么?!还不拔钥匙?你们这不是往家里招贼呢吗你们?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大学生啊,看上去一个个灵光光的,谁知道个顶个是废物。得,这房我不租了,你们麻利儿地收拾收拾,给我卷铺盖走人! y2Q&s 9$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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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小翔一听这话,急得都要哭了:不是,阿姨!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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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大妈却毫不留情:甭说!什么也甭说了!这房租给你们两个住,我这心里头不踏实。你们说你们是今天刚刚换的锁,哪有那么巧的事?我几个月不来一趟,偏偏今天来,偏偏你们今天就把锁换了?让我吃个闭门羹。那我过几天再来,你们是不是就该把房卖了呢! }S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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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说:阿姨,不会的,您是房主,房产证在您手里,我们怎么能卖呢? gD-d29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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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忙想制止,可小翔的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 R$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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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大妈更是不依不饶:嘿,果然没安好心,还惦记起房产证来了!赶紧走人吧!麻利儿地!别在这儿碍眼! 0#7>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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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柔声细语,有点儿撒娇的味道:阿姨,您看这大半夜的,您就是让我们走,也得等我们找着住处呀。您这样把我们赶到大街上,您心里落忍啊? @N>\|!1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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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却懒得哀求她,说:我们可是季付的房租,这还差着一个月才到期,就算要赶我们走,那你现在退我们一个月房租。 SXSgld2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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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大妈一听这话更是来气,也不顾忌是不是铁石心肠了:你们住哪我管不着,你们违反了合同,给我房屋造成了破坏和隐患,我就有权收房。南海的岛礁一个个都收回来了,我还就不信收不了我自己的房!那一个月的房租?哼!你还有脸提?回头我不还得换锁?搞不好我得连这整扇门都得换了!你们那一个月的房租?够吗? a=|K%i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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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年轻人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阿姨,您…… e@L=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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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为一直躲在门后偷听,这情形,再不出面解释一下,就有点儿不仗义啦,毕竟事是自己惹出来的。 x 77*c._3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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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稳了稳神,硬着头皮向2号走去,一边走,一边热情地招呼道:大姐,您就不要难为这俩孩子了,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8D>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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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大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谁呀?你知道个啥? JinUV6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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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这俩大眼珠子瞪的,赵大为就有点儿肝颤,可他还是文质彬彬地作着自我介绍:大姐,我是住3号门的您邻居。 b <tNk]7  
S*,17+6dV  
那俩大眼珠子眯缝了些,露出怀疑和审视的光:邻居?谁证明你是邻居? sf:,qD=z  
3H'sHuK"X  
也是的,现在的街坊四邻,谁认识谁呀!赵大为突然一指小峰小翔:对,他俩可以作证。 KaLzg5is  
Z\(q@3C  
小峰小翔正心急火燎,见到了赵大为,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对,我们可以证明! -vAC"8)S  
AmUr.ofu  
小峰手指着赵大为,脸却急切地瞅着房东大妈:就是他!阿姨,就是他!就是他,从门上拔走了小翔的钥匙…… rX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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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也不含糊:对!就是他,趁我们不在,拿钥匙开了房门…… lB8-Z 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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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绝不示弱:就是他,要不是他打碎了玻璃杯,留下了湿脚印,丫还不知道要把钥匙藏到什么时候…… I {Sjl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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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越说越兴奋:还有,你,你,你不光拿了我的钥匙,溜进了屋,打碎了杯子,你还打开过我的U盘,拷贝过我的文件,那可是商业机密!还有,你,你还翻过我的东西,你老实交代,你到底从屋里拿走了什么! o@_q]/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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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还是挺凉的,赵大为却呼呼直冒汗。他那笨嘴拙舌,哪里对付得了年轻人的伶牙利齿? Oz75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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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换了换横眉冷对的口气,转而继续向房东大妈撒娇:阿姨,您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该不该当机立断,该不该马上换锁?您评评这个理儿,要不是他拿了小翔的钥匙,溜进了咱家,顺了咱家东西,拷走了小翔的U盘,我们换锁干嘛?我们有钱烧的啊?一个锁芯五六百哩! U"~>jZ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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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大妈使劲地拍了一把肥肉乱颤的大腿:那你们还楞着干啥?真凶在这儿,你们还不赶紧报警!擅闯民宅,别让他跑了!报警!让警察来抓他! s-N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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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说:对对,让警察来抓他,还要让他赔偿我们的损失! CYf$n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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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说:对对,让他赔我换锁的那五百八! 9sM!`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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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说:还有,让他赔我们一个月的房租! 1>.Ev,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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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说:还有,今天咱俩请假的误工费!还有,偷走U盘里的商业机密,给我们公司带来的经济损失!还有还有,谈判没谈成,说不定我就得失业,这些,你全都得赔! P7ao5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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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说:对,让他赔! O"+ gQ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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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大妈急了:你们都他妈嘚啵嘚说什么呢说!就知道动嘴,没一个实干的!报警!快打110呀!110!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摊上你这么个小偷邻居,真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啦!哎呀妈呀! mn'A9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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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一辆面包车闪着刺眼的灯,呼啸而来,风驰电掣地驶进小区,径直停到了楼下。 h! ,v/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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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不是110,却是120。 %6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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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冲下来几个白大褂,熟练地抽出担架,飞奔着上楼…… Ml`:U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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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一会儿,赵大为被担架抬了下来。 cQj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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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他,双眼紧闭,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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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星
屈联西离线
2015.1.28跟QY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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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9-08-31  
感谢赵老师的分享! y<UK:^t31V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报以歌。
The world kissed me with the sadness,for singing by me in 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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