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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6X6YZ 在科尔沁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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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 A]vaa 来源：花城微信公众号 | 艾伟 2017年10月10日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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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qe*Rlf vYh_<Rp5 艾伟，著有长篇《风和日丽》《爱人同志》《爱人有罪》《越野赛跑》《盛夏》《南方》，小说集《乡村电影》《水上的声音》《小姐们》《战俘》《整个宇宙在和我说话》等多种，另有《艾伟
作品集》五卷。
"W_C%elg _1z|QC 下榻的蒙古包徒具形式，内容完全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整个套间室内装修得十分江南。赵子曰指了指另一个房间，对陆祝艳说，你住那儿，自己则进了另一个大房间。开门进去时，他注意到房间的窗子很大，整个草原像风景画一样被装进这窗框里。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深处，要找到这么个地方，多亏了王
安全。
4dDDi,)U F^5<o 赵子曰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王安全的。半年前，赵子曰被人报复，被砍断一只手指，朋友把王安全介绍给他。朋友说，他都搞得掂。当然，不是指黑道那儿，而是
医院。王安全是第一医院管后勤的，所有的医生都和他有交情。那次因为王安全打理，赵子曰的手指勉强接了起来，虽称不上缝接得十全十美，但那地方戴上个戒指，倒也看不太出来。赵子曰爱美，容不得自己身上的外露部分有碍观瞻。那次王安全事儿办得滴水不漏，不该问的绝不出口。
VS$ZR'OP0 O|#N$a&_N 陆祝艳敲门的时候，赵子曰躺在大床上。正是夏天，赵子曰没脱衬衣，只是松了领带。刚才他差点睡着了。他没吭声，陆祝艳怯生生打开门，问要不要帮忙。她已把紧身T恤换了，穿上一件吊带衫，下面是一条夏裤，看上去有些俏皮。她头发湿漉漉的，刚刚洗过澡了。赵子曰拍了拍床，坐这儿。陆祝艳听话地坐下，双手不停地玩着手机。赵子曰一直看着陆祝艳，陆祝艳的侧面线条非常好看，是标准的南方美女。
t@GPB]3[ A#s`!SNv 赵子曰问，和谁聊天呢？陆祝艳说，王老板。谁？赵子曰马上反应过来了，语带讥讽地说，哦，王安全，王老板。
x\=2D<@az gTI!b 赵子曰看到陆祝艳脸上微微露出笑意，一定是王安全把她逗笑了，他想，王安全真是个人物。赵子曰问，和王老板聊什么呢？陆祝艳脸红了一下，对着赵子曰甜美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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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吗？赵子曰问。
}$ K2h* % -~W|Y 陆祝艳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给赵子曰。苹果手机镶着一些奇怪的水晶球体，好像一些虫子叮在上面。赵子曰从小害怕昆虫，总觉得那些小东西脏。他小心拿着手机，尽量不去碰那些水晶。
+39Vxe:Oy uV]4C^k;`[ 赵子曰看了一眼聊天记录，说，王老板好玩。
,hj5.;M >U~B"'!xV 王安全这会儿正在莫道林的茶室，一边和莫道林聊天，一边给陆祝艳发信息。莫道林是王安全多年的朋友，三年前，几个朋友一块儿到这儿玩，莫道林买下了这块地，说想过田园牧歌生活。当时谁也不信，莫道林却是认真的，很快建起了这个蒙古包，一个人生活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也许是本性难移，难耐寂寞，莫道林不时邀请各方高朋贵友。如今在南方的朋友圈里，这个地方成了一个私人会所。
_":yUa0D 'qTMY* 你这里风景是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城太远，要是生个病，都找不到医院。王安全说。莫道林不以为然，你就惦记这事儿，难道没你们医生，就不过日子了？告诉你，喝奶茶就行，奶茶治百病。王安全呵呵一笑，不辩驳。他看了看窗外，辽阔的草原上，几朵白云一动不动，好像是从地里冒出的几个气泡。
j1!P:( b 8V]/ 你那朋友心情不好？莫道林突然问。
2.I '`A \V@Hf"=j 王安全目光灼灼，看了看莫道林，然后冷冷地说，他家不久前进了小偷，他家的姨娘，就是保姆，被杀了。我听人说，是错杀。
` [ E zU+ Nw'3gJ : 进来一个短信，王安全看了一眼，又说，懂吗？有人盯牢赵老板了，最近他身边老是出怪事。
j@0/\:1(U \NYtxGV[Z 莫道林严肃地点了点头，好像已经完全明白了赵老板的处境。
X-oHQu5 Q AJX7 丽敏从门外进来，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裙。她瘦高，喜欢穿宽松衣服，显出别样风情来。她问，他们呢？她指的是赵子曰和陆祝艳。莫道林笑笑，好比新婚，还不抓紧时间。
B;M{v5s~] 39;Z+s"; 丽敏见王安全在发信息，一把夺过手机，聊什么呢？王安全想抢回，已来不及。不过王安全也无所谓，爱看不看。一会儿，丽敏把手机还给王安全，说，上面都是你在说话。你这个时候还发这种信息，你不会喜欢陆祝艳吧？王安全说，随你怎么说。丽敏说，我完全理解，我要是男人，也会喜欢上陆祝艳，莫老板，你说是不是？
=*q|568 Te%'9-jk 莫道林这会儿正在往公道杯里倒茶，说，那妞儿？不错。
R jO9E.nm I0 y+,~\ 你瞧，才到这蒙古包多久，就这么多男人惦记了。丽敏拍了张照片，然后传给了陆祝艳。
=<-tD< 5 5vpnRM 她迅速打上一行字，然后发送出去：我们在这儿，一会儿就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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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qvt$u8 不久，陆祝艳来了。丽敏拥抱了一下陆祝艳，说，很香，一点臭男人的气味都没有。
>3H/~ Y myT z 莫道林起身也想抱，陆祝艳躲闪掉了。丽敏笑道，臭男人，别想占便宜啊，赵总知道了不高兴。莫道林说，赵总会吗？他这种见多识广的人还会为一个女人不高兴？
NI eKS_ + Lc>9[! +# 陆祝艳显然不爱听这种玩笑，坐到王安全边上，脸有点儿拉长。王安全在她的头上轻拍了一下，说，他们逗你玩呢。陆祝艳低头发了一个短信。王安全的手机嘀地响了一下。丽敏说，你们两个坐这么近，还发短信？王安全说，胡说，赵总发来的。丽敏说，谁信。王安全拿手机给丽敏看。丽敏说，不看不看，谁关心你们的事。
;!<WL@C~ Wt +, 6Cq 吃饭的时间到了，赵子曰一直没出现。丽敏说，王老板，你短信他啊。王安全说，短了，没回。丽敏说，他不是刚给你发过嘛？他短信上讲什么了？王安全说，刚才给你看不看，现在倒问起来了。丽敏说，谁知道是不是赵总发的。
aq[ ;[$w m1 7 8S3 丽敏站起来，对陆祝艳说，我们去叫下赵总。陆祝艳有点不情愿。王安全说，去吧，听你丽姐的。丽敏白了王安全一眼。
S7-ka{S e^g3J/aU 见她们走远，莫道林说，丽敏对你还是一往情深啊。王安全说，早断了，女人嘛，同她上过床以为一辈子欠了她似的。莫道林说，老王，有件事我挺佩服你的，连丽敏这么无情的人对你都一往情深，你有什么法道，说来听听。王安全说，我一凡胎，有什么法道。你在这草原上修行，见到的都是高人、喇嘛什么的，你应该有法道才对。莫道林还是看着丽敏的背影，说，丽敏虽然四十多了，可风情还是不错的。王安全知道去年带丽敏来这儿玩，莫道林追过她。很疯狂，丽敏这样说。又问他，你朋友追你女朋友，你什么感觉？王安全懒得回答，但丽敏一定要他说出来。他应付道，有人追你，说明我眼光好。丽敏说，你不生莫道林的气？王安全说，我为什么要生气？丽敏说，我和他上床你也不生气？王安全没再回话。丽敏独自笑了，好像自己说出了什么有杀伤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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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王安全指了指远处的灯光，说，那个喇嘛庙，造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信徒倒是不少。莫道林说，活佛在嘛，这边的人都信活佛。
P5;LM9W |irqv< r 丽敏和陆祝艳来到赵子曰所住房间，丽敏好奇地张望套房。丽敏指了指门口的小间，问，你住这儿？陆祝艳没回答。天色已经昏暗，这儿比南方黑得早。陆祝艳开灯，差点惊叫起来，床上没人。她一路过来，头脑里都是赵总微胖的躯体。
dw) SF, %?^T^P 丽敏问，赵总去哪儿了？陆祝艳摇摇头。丽敏自语，天都黑了，他到哪里去了？
^'S0A=1 Lm<"W_ 两人往回走。
||y5XXs 9X8{"J 王安全和莫道林见两人回来，却不见赵总，问怎么回事？王安全打赵总电话，无人接听。王安全一时急了，想起赵家最近出现的凶事，怕有什么不测，起身往蒙古包外跑。蒙古包外三辆奔驰G级越野，方方正正的造型，特别拉风。赵子曰、王安全、丽敏、陆祝艳是飞过来的，这三辆越野车早他们几天，由专职司机横穿整个中国提前开到了这里。大草原，没一辆好的越野车寸步难行。
)u7*YlU\I OE(H:^ZR 王安全向车内探了探。司机白天没事一直在驾驶室待命。赵老板有点心血来潮，万一找不到人会骂娘。司机们都怕他。司机从车窗里指了指远处，发现赵子曰正挺着个肚子对着傍晚的草原撒尿。
!FweXFl %H:uE*WZ 一会儿，赵子曰走了过来，说，正撒尿呢，打电话来，差点憋回去。王安全松了口气，然后跟着赵子曰往蒙古包走。这时候，其他三位也跟了出来。丽敏说，在这儿啊。赵总，你可把王老板急坏了，跑得比狗还快。莫道林占便宜似的笑了，说，丽敏，你骂人不带脏字。王安全装作没听见。
qvz2u]IOw Wjt1NfS& 一桌子的菜已摆好，以羊肉为主。赵子曰摸了一把肚子，说，还真是饿了。赵子曰挑了一只羊腿，咬了一口，油水往嘴外淌，含混地说，好吃。莫道林说，赵总这吃法像蒙古人了。赵子曰说，是吗，我这身板，你叫个蒙古人来，我和他比试一下摔跤，如何？莫道林说，我安排了，明天我们去看那达慕大会，会有一位蒙古勇士和你比。
`nc cRy< l a^qLyF& F 陆祝艳突然端起酒杯，向赵子曰敬酒，说，感谢赵总带我来玩。莫道林让陆祝艳坐下，说你感谢什么啊，你这么漂亮，应该是赵总感谢你。丽敏说，莫道林真是怜香惜玉。赵子曰说，老王，我刚才看见你说过的喇嘛庙了，我晚上想见活佛。王安全吓了一跳，活佛不是想见就见的，这么晚了，不能打扰啊。他抬头看看莫道林，莫道林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给活佛打了个电话。
\Q"o\:IoIT [>"bL$tlo* 吃完饭，一行人开着车向寺院去。赵子曰说，去寺院是临时起意，本不该喝了酒去的，好在喝得不多。莫道林说，藏传佛教没那么讲究，不像汉地，都是清规戒律，可要说神奇，还是藏传佛教。丽敏问，怎么个神奇法？莫道林说，至少去一次能睡个好觉。丽敏说，那是你坏事干太多。莫道林说，寺院快到了，你积点口德。过了一会儿，莫道林说，寺院后的壁洞里，有一位闭关了53年的高僧。丽敏惊呼，苦修了53年？没见过阳光？那是真神仙了。王安全回头看了看丽敏，丽敏是故意一惊一乍，她早知道有这么一位苦修高僧。四周非常安静，丽敏听到自己的声音确实有些滑稽，不再出声。众人沉默，气氛忽然有点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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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Oc `"v5bk 节选自《花城》杂志2017年第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