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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长与短
扣梁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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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0-01-10  

长与短


已是深秋时节,秋霞站在九层高的阳台处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致,冲天高的梧桐树纷纷扬扬洒落着金黄的叶片,街面上行人寥寥,有些冷清。
室内因提前供暖,暖乎乎的。秋霞却觉得周身都在发冷,离开了那个让自己闹心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依旧心情郁闷。想至此,秋霞不禁苦笑,原来,习惯了一个人竟是如此根深蒂固,纵然已分居,已远离彼此,却无法抹去曾经存在的痕迹。
客厅的电话已经响了很久,秋霞终是回过神来,紧走几步,来到茶几前接起了电话。打来电话的是原先住在一个楼层的老邻居,说是看见她的老伴喝多了,醉倒在门前酣睡。。。。。。秋霞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心也跟着抽疼了几下,嘴里不由骂出了声:喝死了才好,省心!手上却不自觉的在话机上拨拉号码,一会儿功夫,便有着急的声音传来:妈,什么事!秋霞有些愣神,想必是女儿担心自己的身体又出了啥毛病。想想也是,自打和自家男人分居一年多来,原先倍好的身体如没了油的机器,四处生事,打针吃药成了家常便饭。搅和的女儿的小家庭也乱了套。深呼吸了一下,秋霞才凝声安顿女儿:彤儿,邻居打来电话,说是你爸喝多了,倒在门前睡觉,你赶紧回去一趟!电话那边突然便没了声音,紧接着便传来女儿的抽噎!秋霞一下子便慌了,几乎颤抖着呼叫:怎么了,彤彤!彤彤!秋霞的心又开始抽搐了,在她阵阵喊叫声中,电话那端终于传来女儿的声音:妈,我正在单位上着班;一会儿又到了幼儿园放学时间,孩子需要去接,你觉得我很轻闲吗?一年来,你为了所谓的“清净”,折腾着离开家,离开和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爸,我想问问你,过得开心吗!可是我不开心,对于你和我爸的事,也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我早已疲惫不堪!更不想拖垮我的家庭,紧接着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掉。秋霞一下子便蒙了,傻眼了。这还是那个从前孝顺乖巧的女儿吗?什么时候,和她如此大声的讲过话!不,这一定不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也决不会用如此冷漠的语气对她斥责和嘶喊。秋霞的手不自觉的又伸向了电话机,想再次拨打女儿的号码,待要颤抖着拨号时,却又将话筒放回了原处。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后,秋霞终于平和下来,开始冷静思考女儿的话,思考自己这些年的过往。
秋霞年轻的时候,真是个美人。高挑的个子,白净的皮肤,浓眉大眼,方圆百里上门寻亲的媒婆排了长队。秋霞的心思其实也不高,只想找一个你情我愿,能谈到一起的男人。可惜,对上眼缘的不多,总不能如愿。一晃几年过去,秋霞便成了众人眼里的大龄剩女。父母急了,下了狠话,让秋霞放下身段,不要再挑三捡四,找个会过日子的人便妥。正好,那时候,彤彤爸拖人上门说亲,要说模样真是看不中,瘦不拉几黑不溜秋,唯有的长处是一个吃公家饭的人,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好工作,家低也殷实。两家一合计,上下不出一个月,婚成。
其实,秋霞心里有些不情愿,总觉得不如意,不合自己的心思,却耐不住彤彤爸的脸皮厚实,又会说道,且婚后,把秋霞真是当作心尖一样的疼着,护着。时间长了,秋霞也顺从心意认可了这个男人。
人都说,婚姻是座城,进去的想出来,没进的挤着进。起初的几年,彤彤爸对秋霞那是真叫个好。四方八邻都说,秋霞的命好,谁家的女人有向秋霞一样的,结婚多少年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下。尽管秋霞心里明镜似的,彤彤爸一天到晚单位家里两边忙,跟个陀螺似的转着。可就是下嫁般的端着,放不下从前的姿态,总觉得彤彤爸配不上自己,因而也就坦然享受着自家男人的这份好。殊不知,再好的感情也有生累的时候,又加上有了女儿彤彤后,家里家外男人更加忙碌起来,时间长了放在秋霞身上的情感渐渐有了起落。以往累积日久的矛盾日渐显现,锅碗瓢盆终于叮叮当当磕碰起来!秋霞心里的怨气和不甘愈发多了起来,心思也越来越重,自然话也少了,从此一门心思养育着女儿,后来终将心房彻底关闭。而彤彤爸因为工作和生意的牵绊,又没了初时对美好婚姻的盼头,因此也渐少了对秋霞的知冷知热。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一晃眼,女儿彤彤上学了,毕业了,工作了,后来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秋霞的心也空了,再没了对这个家的寄托。没有了彤彤的家真叫个冷情,这种两看相生厌的生活,让秋霞最终选择了逃离,于是乎这场长达二十五年的婚姻终于触了礁,搁浅了。
可是谁又能预测未来呢?人世间的事真还是说不清,道不明。选择独居的秋霞本以为终于遂了愿,离开了那个令自己百般厌弃的男人,先后报名参加了舞蹈协会、驴友团。。。。。。过上了曾经向往的生活。殊不知,现实却是如此残酷,狠狠地回击了她。女儿同她生了埋怨;男人放弃了工作,抛下经营红火的生意,迷上了酒精,终日醉倒在楼前,引得路人纷纷围观;自己也因为终日置气,生了一场大病,从此远离了曾经痴迷的舞蹈、还有那游山玩水的生活,孤独地幽居在属于她一个人的家。
这样的生活真是自己想要的?曾经充满温馨和笑语的家人如今各奔东西。若不是昔日邻居的一个电话,秋霞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与世隔绝。女儿冷漠的话,深深敲疼了她,摸摸自己的心,终究是有些忐忑和不安的,担心那个男人,躺在冰冷的地上,别真是生出了啥大病。迟疑再三,秋霞终还是穿戴一方,包裹严实身体,迈出了家门,走出了这个困着自己灵魂的地方,心急火燎地向着原来的家门奔去。
一阵冷风吹来,秋霞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厚厚的落叶在自己紧走慢赶的脚下嘎嘣脆响着,从来没觉得今天的路是如此的长。自打两人分居后,虽是相距不远,却没有再见过面,秋霞心中不由生出几分酸涩。死老头子,这是要跟她决情吗?想至此,秋霞又多了几分怨恨。
十多分钟后,终于赶到了楼下,一步两个台阶,秋霞便奔到三楼自家门前。一眼便瞄见了一个胡子拉碴,半头白发,耷拉着眼,瘫卧在地的醉汉。这还是从前那个干净利落,人见人夸的男人吗?秋霞一下子便湿了眼,泪珠儿吧嗒吧嗒往下掉。
蹲下身,秋霞摇拽呼叫着自家男人,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瞅了一下紧挨在自己身边的人几眼,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你是谁呀!秋霞真是气急上身!好你个老不死的,连我是谁都不知晓了,忽地站起身,一脚便踹了上去。“哎呦,还真踢!”地上男人终于发出了声。
“自己起来,进家!”秋霞收起温情,拉下脸,发出了警告!
“好,好,好!”男人一个鲤鱼打挺,好模好样地立起身,摸出兜里钥匙,开了门。虽步子还有些蹒跚,却笑出了声!
这那里还叫个家,简直是猪圈。只见茶几上堆满了快餐盒和烟头;地上滚的到处是空酒瓶子;卧室床上扔的尽是被子和衣服。。。。。。秋霞那个气呀!一边嘴里叫骂着,一边开始动手收拾。刚开始,还能听见男人嘿嘿的傻笑声,一会儿便没了动静。待扭头寻找,才发现男人早已睡卧在旁边的沙发上,嘴角扬着抹不去的笑意。
到底有多少天没有好好睡了,这是!看见男人苍老的容颜,秋霞顿时便心软了下来,禁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家男人的脸。
细思量,自打结婚后,吵吵闹闹几十年,这日子真叫个长,临到头想了断时,却又抵不过对男人割舍不下的挂念和从前那个家的渴望;人这一辈子啊,又何其短,一转眼,自己和这个男人已是白发缠头,皱纹满面。也罢,以后的日子,仍将就着一起过吧!
就在秋霞暗自打算的时候,男人的手早已环上了她的腰。
将头埋进了秋霞的怀里,几滴老泪从眼角滴流了下来。
这样的温情,已经许久没有了,生生让这个老男人等待了如一个世纪那么长,还好,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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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0-04-06  
感谢老师的精彩分享!    
煤缘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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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0-04-06  
  老师太给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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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0-04-06  
  祝老师新的一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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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8跟QY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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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21-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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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world kissed me with the sadness,for singing by me in 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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