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宁波石油分公司 钟根秀 y.ql#eQ,
m&cvU>lC
小时候,老屋的墙根下长年倒扣着几口老坛。坛口小,坛肚子大,坛体粗糙,用手摸将上去,掌心会传来刺痛感。但这并不影响母亲从坛里倒置出美味的酸菜。 Hf_'32e3<
Y?t2,cm
酸菜一般是农村人用来应对菜荒的。一到隆冬,天寒地冻的土地上再难长出绿色的蔬菜。为了对付一家人的嚼用,母亲在做酸菜的时候从不含糊。 os_WYQ4>j
;NG1{]|Z
寒霜落地的初冬,广袤的天际下,是一垄垄大白菜地。雪花一般白的菜帮子,绿油油的菜叶子,一片挨着一片,一棵挤着一棵,在眼前铺陈出一片绿漾漾的海洋,生机勃勃,处处丰盈。 s7M}NA 0
d<v~=
时近晌午,田垄间的大白菜终于被父亲一车车地拉回来了,堆放在自家院子里,小山似的。母亲用绑着粗绳的塑料桶从水井里一桶桶地打水,倒进事先早已洗刷干净的大木盆里。被装进大木盆的水像要逃离似的,不断向上冒着“热气”,一缕缕的,雾蒙蒙的,特别好看。白菜被母亲拿将在手里,轻轻一抖,叶子上残留的白霜便簌簌往下掉,像是秋天落叶的声音,又像是春天里下雨的声音。被扔进木盆里的白菜,浮在清亮的水面上,就势打个旋,翻个滚,像我们一样欢快。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每颗白菜在她手上都要被仔仔细细清洗两遍,直到菜帮子的夹缝里再无泥沙夹藏。 /f]/8b g>
DO%Pwfkd
母亲洗菜的时候,父亲也没闲着,在场院里搭建一个临时的锅灶,架上大锅,满上水,生上火,又匆匆把倒扣在墙根的大缸转着圈圈划进院子里。清洗好的白菜被母亲扔进锅里,煮上两分钟,捞起来,晾在门前的南瓜架上,丝瓜、苦瓜架上。水顺着倒挂的菜叶子滴落下来,在柔软的泥面上砸成一个个小小的圆坑。不知是因为菜叶太香,还是因为母亲在场院里,一早放养出去的鸡和鸭都陆陆陆续续进到院子里,时不时地蹿起身子,伸长脖子,尖利着嘴巴扯下耷拉在外的叶子,囫囵吞枣地一片半片地往肚里吞,然后摇摇摆摆地走到蓄满菜汁的泥坑里嘬吮。那副既满足又得意的样子,令我恨不得拎上一根柴棍扑打上去。可是,母亲从来不让打他们,连追赶都不让,说是有本事的人从来不拿畜生撒气。 o}W;Co
^Po,(iIn
在又煮又晾的忙碌中,太阳像是一个着急回家的游子,匆匆向西边的山峰靠近。橙黄色的余晖落在母亲的头发丝上,被微风轻轻地拽曳着,有种说不清的温情。母亲用菜水将场院里的大缸细细再冲刷一遍,才把白菜根顶着缸体密实码放。码一层,撒上一层粗盐,抖落的盐粒在斜斜的余晖里透着五彩的斑斓。随着母亲利落的手脚,原本嗷嗷待哺的大缸终于被大白菜填满了。温煦的夕阳正划着弧线落往山的那边,血红的余晖散在压缸石上,艳丽得如娃在画布上的用色。 B{99gwMe]
m0C{SBn-M
此后,母亲笃定地把一切都交给了时间。四五天后,再翻一次缸,即把原先码放的白菜次序颠个儿重新码放。动作虽然简单,但徒手一缸缸翻下来,长时在酸水里穿梭的手,即使再粗糙再扛造也会被扒一层皮。每年的冬天,母亲的手都必须经历这一遭。 ~4+8p9f
^k;mn-0
一到深冬,酸菜便成了我们一日三餐里离不开的下饭菜。被切成丝的酸菜,在盖了木盖的大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那独有的酸菜味随着冒出锅沿的浓浓的白色雾气弥散开来,引诱得人直吞口水。 S;h&5.p
\*J.\f
时光匆匆,那个吃着酸菜长大的孩子成了又一个孩子的妈,一头扎进了而今的城市,在享食鸡鸭鱼肉的间隙依然会想起美味的酸菜和腌制酸菜的母亲。 $^IjFdD
()B7(Y
nqeVV&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