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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一切美好的事物皆应永存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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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0-04-06  

一切美好的事物皆应永存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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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长城》2020年第2期 | 于怀岸  2020年03月18日08:37 'M,O(utGv  
LN`Y`G|op  
凶杀案是午夜发生的,第二日中午受害者的母亲才带着目击者来乡政府报案。如此充裕的时间,犯罪嫌疑人早已逃之夭夭,追捕工作由市局和镇派出所的刑警们去做,没有老彭什么事。该案因有目击者,几乎无需侦破,市局直接发布通缉令,刑警们倾巢出动,搜寻嫌犯可能的藏身之处,然后逮住他,送去审判。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嫌犯被逮捕是迟早的事,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半月。老彭不是刑警,是大狗乡户籍警,兼管治安,虽说是在他的辖区内发生的命案,追捕嫌犯这趟“高档”活儿却轮不上他,在这桩大案里他唯一的任务是负责打捞受害者的尸体。 USzO):o  
9](RZ6A+o  
受害者,几乎可以确认为死者了,名叫李薇玉,猫庄村人,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刚刚初三毕业,暑假结束后就上高中。嫌犯是他的继父,一个叫做王大柱的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案发经过大概是这样的:昨天中午,李薇玉的母亲去走亲戚,当夜没有回家,半夜时从外面喝酒回来的王大柱错把继女当做了她母亲(这是老彭的推测,也许是故意),动手亲热时遭到李薇玉的反抗。王大柱抓起她的头发,把她的脑壳往墙上狠狠地撞击,发现她死了后又销尸灭迹,乘着夜色扛着尸体出门,把李薇玉的尸体抛进了屋后不远的天坑里。整个作案过程被王大柱八岁的女儿,也就是李薇玉同母异父的妹妹王小丫全程亲眼目睹。当时她同姐姐李薇玉同睡一房,但在另一张床上,她不仅亲眼看到父亲王大柱撞死姐姐,还看到他用被单卷起姐姐李薇玉的尸体,扛出去丢进屋后的天坑里。 d$:LUxM#  
DVjwY_nG7  
王小丫已经八岁,能够准确地指认出案发第一现场和第二现场。 1@xdzKua1  
zo:NE0 0  
第一案发现场在李薇玉家房里,老彭带着刑警队副队长、两名刑警和一位法医取证后,又来到第二现场,也就是抛尸的天坑边。这个天坑距离李薇玉家大概只有一二十米远,天坑口呈不规则形状,很大,比一栋人字屋的地基还大,边上长满了灌木、荆棘和藤蔓植物。正值盛夏时节,灌木、荆棘和藤蔓长得茂盛葳蕤、郁郁葱葱,特别是山葛藤和茯苓藤,藤茎差不多有手腕粗,上面的叶片阔大、肥厚,跟荷叶一般青翠,像刚刚施过氮肥一样,绿油油的,闪着亮光。距离天坑口不到十步之远就是一条村民们进出鸡公山的大路,人来人往,足迹杂乱无章。认真勘查后,刑警们发现天坑口沿边上一处草丛和荆棘有踩踏过的痕迹,口沿以下的藤蔓植物的藤茎和叶片都有明显的翻转或折断痕迹,很多叶片已经枯萎和卷边。那地方不怎么能晒到太阳,更不会有人去踩踏,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枯萎那么一大片叶片,它们是被什么东西碾压折断后失水枯萎、卷边的。 t^"8 v3'h  
Zty9O8g  
显然,王小丫的证词是可信的,李薇玉的尸体无疑是从此处抛下天坑的。 23/;W|   
sE!$3|Q  
若是当天傍晚顺利地打捞出李薇玉尸体的话,以后这个案子也就没有老彭任何事了,刑警们把尸体拉回市局尸检,老彭回乡政府宿舍里睡觉,第二天他依然会像往常一样上班,给前来办事的乡民们上户口、打证明,或被人叫出去解决邻里口角,诸如牛吃庄稼、猪拱菜地之类鸡毛蒜皮的纠纷。但是,市局刑警接到老彭报告时低估了这个天坑的深度,他们只带了一根三十米长度的绳索。天坑外面四五米处才有一棵大腿粗的杉树固定绳索,绾套打结又占用了三四米,因此能收放的长度最多不过二十一二米。下天坑的那个敏捷得像只猿猴的年轻刑警在距离地面大约十来米处找到了那床被单,但直到放完绳索,他的三节手电筒光柱里也没有显现出李薇玉尸体的影子。他就带了那条血迹斑斑的被单上来。 v$#l]A_D  
3|=L1Pw#  
这个天坑不晓得有多深,年轻的刑警爬出天坑口第一句话就说,手电光照不到底,起码有七八十米深都不止。 lsKQZ@LN`  
,AwX7gx22  
这一下一上花了一个多小时,年轻的刑警出来时已经日落西山、天近黄昏,刑警们和法医又累又饿,他们带上取到的证物,开车回城了。临走前,那个刑警副队长给老彭交待说,明天你找人把尸体捞上来,打电话联系我们,局里再派车来拉回去做尸检。我们就不来了,局里要求我们全力去抓捕王大柱这个狗杂种。 G$VE o8Blb  
8dwKJ3*.  
刑警们甩手不管,打捞女孩的尸体就成了老彭一个人的工作了。尸体百分百要打捞出来,否则李薇玉这个人只能认定为“失踪人员”,而不能认定为“已经死亡”。不能认定死亡,逮到嫌犯后法院就无从审判和量刑,这点老彭是知道的。老彭不是科班出身的警察,他是半道转行做乡警的。他以前是个中学教师,教音乐和美术。老彭是中师生,语数科(学)、音体美,小学的都能教,调到中学后,他就只能教音乐和美术了。当然,老彭是十分喜欢教音乐和美术这两门课的,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也不可能转行。他特别喜欢音乐的旋律和美术的色彩,一直认为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在中学里又教了七八年书,四十岁那年老彭的学校换了一位新校长,学校缺主课老师,校长硬是要老彭去兼带初一数学,老彭不带,两人关系搞得很僵。最终老彭的胳膊拗不过校长的大腿,带了一年初一数学。那年区教委统考,老彭带的那两个班成绩垫底,分别得了全区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老彭不想再误人子弟,遂有了调走或转行的念头。老彭是乡村教师编制,调也只能调到另一所乡村学校。老彭知道,乡村中学都缺主课老师,调另一所学校只是换汤不换药,保不准还会被校长要求代主课,那么他就会继续误人子弟。正好此时有一个机会,大狗乡乡党委书记跟老彭是中师的同学,有一天碰到一起喝酒,听闻老彭有转行念头后,就给他说,我们乡正好缺个计生专干,你要是想来,我给你办调动手续,保证两个月之内你就能来我这里上班。事实上,两个月后老彭调到乡政府后一天计生专干也没当,而是直接当了乡警。计生专干这个岗位容易出成绩,出成绩就容易提升,在老彭办理调动手续期间被乡政府另一个干部争去了。老彭调进乡政府时,刚好上面要求没有派出所的乡镇都要设置乡警职位,大狗乡是个只有万把来人的小乡,以前从没设过派出所,户籍、治安、案件等等一直都是归葫芦镇派出所管,现在这个职位就归老彭了。说是乡警,其实不是正式的公安编制,老彭的编制还是在乡政府,严格来说,他只是个有正式编制的协警而已。老彭本来就对计生专干这个得罪人的岗位兴趣不大,只是想用它作为离开学校的一个跳板,被人抢走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yZc#@R[0  
f0+vk'Z  
于是老彭就干起了乡警。不知为何,大狗乡没人叫他彭警察或彭警官,大家都叫他彭特派员,也许是老彭很少穿警服吧,或者是因为大狗乡并没有派出所这个单位,大家都觉得他是市公安局或葫芦镇派出所特派过来的人。 Lmw4  
_ qU-@Y$  
当然,乡民们怎么叫他,老彭也无所谓。 <KFl4A~  
2*a5pFkb  
自老彭当乡警以来,七八年了,大狗乡内还从未发生过一起大案要件,偷鸡摸狗、打牌赌博、打架斗殴、邻里纠纷之事自然不少,老彭都能妥善处理,该罚款的罚款,该批评教育的批评教育,该上报给葫芦镇派出所或市局的,他也上报。七八年来,辖区内有几个少年被送去劳教所,也有不少的成年人被判刑劳改,但跟别的乡镇相比,即使按人口比例来算,大狗乡也应该是酉北市比例最小、治安最好的乡镇之一。老彭办案有一个原则,不管是偷窃、打架,还是赌博,只要不是数额大或伤情重,他都尽量让当事双方私下协议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往上面报。由于宅心仁厚、人又随和,老彭跟哪个村的村民们都能称兄道弟、打成一片,所以老彭在大狗乡人缘儿挺不错,走到哪个村里都有人拉他去家里喝酒,乡民们也不把他看成警察,而是当成熟人或朋友,跟他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荤话脏话一大串。 <aQ5chf7  
O3tw@ &k  
猫庄的村民们也不例外。 id [caP=`  
d[oHjWk  
刑警们回城后,老彭没有马上回乡政府,他去了趟村支书家,让他帮忙在村里找好明天下天坑捞尸体的人。老彭告诉他说,找个身手敏捷的中年男人,还得找两个在外面拉放绳索的男人,力气好的就行。看着支书为难的样子,老彭知道农村里的人都忌讳接触死人,何况下到天坑里去捞出尸体,老彭又说,不要他们做白工,下天坑的那人给一百块钱,放索的两人每人给二十块钱。 f7:}t+d  
;lf$)3%[  
说定后,老彭才骑摩托车回乡政府宿舍。 lPw`KW  
k(M(]y_  
第二天清早,老彭带上昨晚准备好的工具:一大圈绳索、一只三节手电筒、一个带灯的矿工帽、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一大瓶花露水,还有口罩、手套、护膝等等能用着的东西。临出门前,他想了想,又从书案下的柜子里拿出一瓶二锅头塞进背包里。花露水是掩盖尸臭味的,老彭想,李薇玉已经死了快两天了,这么大热的天,她的尸体肯定腐烂发臭了。至于带酒,老彭也考虑到了,一般来说,肯做捞尸这类活儿的人,本身若不是酒鬼,也要喝点酒壮壮胆。他坚信这瓶酒用得着。 @4=Az1W*  
{!^0j{T  
到了猫庄,果然村支书说找来下天坑的人是酒鬼赵三旺。村支书说,别人都不肯,就他肯。赵三旺这人老彭认识,是个“老光棍”。“老光棍”只是个称谓,赵三旺人还不老,四十二三岁,正是壮年期,长得精壮结实,爬树打柴、攀崖采药,样样在行,身手敏捷。天坑有多深,里面岩石结构怎样,都不清楚,下去的风险很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出事故,不太稳重的年轻人,老彭还真不敢雇。这个赵三旺,除了平时好二两酒,其他方面均还靠谱,老彭是了解他的。村支书又说,那个天坑,好几年前赵三旺下到底里捡过畲刀,他熟悉那里面环境。听了支书这句话,胸中一块石头落下了地,老彭放心了。 *M'/z=V?%  
dP=,<H#]m  
老彭来到天坑边时,看到那里已经围聚了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子都有,密密麻麻的,起码有几十人。支书昨晚四处找过人,大家都知道老彭今天要来。其实昨天刑警下天坑时就有不少的猫庄人在围观,但他们都隔得老远,至少有二三十米的距离远,老彭知道他们心里畏惧那些腰上别着真家伙(五四式手枪)的刑警们,但他们并不畏惧没有佩枪的老彭,所以早早地就围在天坑边看热闹来了。人们看到老彭走过来,纷纷跟他打招呼,有两个小青年抢步上前,跑过来帮他拿绳索和背包。两小青年一个叫二痘,一个叫胡疤子,都是二十一二岁的年纪,老彭问他俩,支书叫你俩放拉绳是吧? V#X<Yt  
>DR$}{IV  
二痘和胡疤子忙点头,是呀,是呀。 WJy\{YAG  
j[Gg[7q{y  
二痘和胡疤子都细胳膊长腿的模样,老彭皱了下眉头,心想难道猫庄就没其他壮实些的男人了吗?但老彭没说出来,他想他俩也许是赵三旺点的将,若不是,又觉得他俩不行,到时赵三旺自然会提出来换人。 |z?c>.  
fT{%zJU  
老彭问他俩,三旺来了吗? z/wwe\ a5  
3L9@ELY4  
胡疤子说,没看到他来。 /6:qmh2  
:D~J(Y2  
二痘说,可能还在睡懒觉,我去叫他吧。 e'r-o~1eN  
!vq|*8  
老彭看了一下围观的人群,除了李薇玉的母亲陈素姊蹲在那株杉树下嘤嘤地哭泣,其他人表情各异,有的人面色沉重,有的人表情怪异,大多数人都面带微笑,一副既好奇又困惑不解的表情。也有的人在说说笑笑,小声交谈或大声喧哗。九点多钟了,日头已经爬过鸡公山顶,正在无遮无挡往下倾泻强烈的阳光,晒得人们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二痘去叫赵三旺有半个小时了,老彭早已在杉树杆上绑好了绳索,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只等他俩来就可以开工了。 '<xV]k|v  
%H4>k#b@$  
差不多等了一个多小时,好些老人和孩子经不起太阳晒,陆陆续续散去了,赵三旺和二痘才来。赵三旺给老彭解释说,我以为清早或傍晚下天坑捞人,清早我就来了一趟,没见老彭,就去打牌了。 R p0^Gwa  
C(kL=WD   
这么大的天气,赵三旺嘟哝一声,会不会中暑啊! EkoT U#w5  
GOD{?#c$  
胡疤子跑过来说他,别再叽叽歪歪啦,要中暑也是我们外面的人中,你下到天坑里能晒到太阳吗? [F 24xC+  
g0#w 4rGF)  
二痘也说,你不是曾经下去过吗? i?f;C_w  
!V-(K_\t  
赵三旺说,那是冬天的时候,里面比外面暖和来着哟。 >Q:h0b_$U  
i&j]FX6q  
老彭交待赵三旺第一次下去,先摸清下面的情况,确定尸体的位置,若是带不上来尸体,可以先出来,然后再想更合适的办法,譬如用箩筐,再下去装,拉上来。 q^h/64F  
7G%:ckg  
晓得,晓得。赵三旺似听非听,一边磨磨蹭蹭地换衣服,一边嘴里嘟嘟哝哝着,似乎心里十二分地不愿意。老彭不晓得村支书是怎么给他说的,是否强迫要他下去。 [DvQk?,t  
o8~<t]Ejw  
赵三旺带好装备,捆好自己身上的绳索,胸前斜套着一大圈沉重的绳索,从天坑边下去。他踩着青草,分开荆棘,走到布满藤叶的昨天那个刑警爬过的豁口。在豁口处转身,面向老彭方向蹲下,双手握紧胸前的绳索,两脚蹬着边缘上的石块,试探着慢慢地往下滑动。赵三旺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下隐去,直至完全看不到他的头顶。老彭站在离豁口不到两尺远的地方,伸长脖子,望着他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 $E}N`B7  
\LM.>vJ  
突然,赵三旺的头颅从天坑里又冒了出来,吓了老彭一大跳。 >L433qR  
A45!hhf  
看到赵三旺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老彭心里一凛,以为他要反悔,不肯下去, k|^`0~E  
5]K2to)>`  
赵三旺说,我心里有点虚。 !\!j?z=O8  
hGRHuJ  
老彭问他,虚什么? Nka 3H7 `  
d<[L^s9  
赵三旺嚅嗫着,那孩子我大前天还碰到过,她还叫我“叔”了呢。 f$qkb$?]}  
}6gum  
二痘不耐烦地说,你怕鬼呀? I.it4~]H  
%Z*N /nU  
赵三旺的眼神依然可怜巴巴的,问老彭,我去家里喝口酒再下去行不行? rTqGtmulG  
z fu)X!t^  
老彭提起脚边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二锅头,拧开盖子,递给赵三旺。赵三旺接住,仰头就咕咕地往嘴里灌。灌到第三口时,老彭倾身上前,一把夺过酒瓶,说,够了,你别喝多了!不知是对老彭抢了酒瓶不满,还是二两酒撑肥了胆子,赵三旺双手握紧绳索,吱溜一下,整个人又不见了。 U:bnX51D4  
)FN$Jlo  
由于赵三旺下去前把几十米长度的绳索套在了自己身上,说是由他自己控制下去的速度比别人一点点放要好,也更安全,他说上来时有人拉绳索就行,所以赵三旺下去后,大家都没事干,干等着到时他喊拉绳。 E6zPN?\ <  
D# gC-,  
这会有一段漫长的等待。 klnk{R.>|  
S|F:[(WaM  
今天是个少见的没有一片白云的大晴天,日在中天,阳光炽热,早已烤得地上的泥土烫脚了。天坑附近除了那棵拴绳的杉树外,只有小灌木丛,躲不了阴。看热闹的人们已经散去大半,只剩少数几个人呆在杉树的树阴下。陈素姊已被一位邻居大婶架回家,她再晒下去必然会昏厥。跟老彭一起挤在杉树树阴下的除了胡疤子和二痘,还有三个小青年和两个老头儿。三个小青年都只十七八岁样子,老彭有点面熟,但一个也叫不出名字,两个老头儿,老彭倒是认得的,一个叫八癞子,另一个叫五癫子。八癞子不是头上长了癞子,是个鳏夫,五癫子也不疯疯癫癫,据老彭所知他也没得精神病,是个百分之百的正常人。他只知道人人都这么叫他俩。谁叫,八癞子和五癫子都答应。猫庄人的绰号,没有逻辑可言,就像胡疤子脸上并没有疤子,身上有没有疤老彭不知道,二痘的脸上也没有长痘子,更没有长粉刺。 6zI}?KZf  
xNjWo*y v  
这几个人似乎并没觉得晒,也不觉得热,围坐在根本没有多少阴影的杉树周围,聊天扯淡。 ?C']R(fQ\  
+[}<u--  
由于赵三旺自己带着绳索,天坑里黑咕隆咚的,谁都不晓得他下多深了,胡疤子和二痘闲得没事,他们不时地跑去天坑边沿喊一声赵三旺,问看到了没有?赵三旺的回音嗡嗡的,根本就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后来他们干脆就不去问了,坐下来跟大家一起聊天。 k; >Vh'=X  
D 4sp+   
一个脸上长有两颗痦子的小青年对胡疤子和二痘说,等他把她弄上来,我们打个赌,我赌是光溜溜的,没穿衣裤。 <6+T&Ov6  
7"1]5\p^g  
二痘说,肯定是光溜溜的,这还用赌。你以为王大柱是吃素的?要是吃素的他就不会弄死她了。 $g),|[ x+(  
`pF7B6[B  
八癞子说,这个王大柱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个人,竟干出这等作孽的事来。 &Bqu2^^  
 HlEHk'  
五癫子也说,弄了就弄了,把人也杀了。虽不是亲生的,也一起住好几年了,养也养亲了呀。 dSe d 6  
l#Vg=zrT  
痦子小青年大声问大家,到底赌不赌嘛? z0Z1J8Qq6.  
@2;cv?i)  
胡疤子说,要赌也得赌她下面长毛没有? -d^'-s  
N_/+B]r }T  
痦子小青年说,她那么小,又那么瘦,肯定没长毛。 qfjUJ/  
$W%-Mm  
八癞子说,她的奶子都鼓出来好大了,还没长毛,你们见过女人吗? W}#n.c4+  
;=WwJ Np~  
痦子小青年说,你看到过了? '4CD }  
KDb`g}1Q  
八癞子说,隔着衣服那么明显,你没看到过? 0 {  
1iqgVby  
痦子小青年说,我有大半年没碰到过她了,那时她还穿厚棉袄呢。 ]CPF7Hf  
Ss_}@p ^  
胡疤子问痦子小青年,你到底赌不赌? uW2  q\  
$9@AwS@Uu  
赌呀,谁说不赌。痦子小青年转脸问八癞子,八伯伯,你赌不赌? txE+A/>i9  
:(@P *"j  
我赌长毛了,八癞子一脸奸邪地笑着问,赌多少钱? )_Z^oH ]<  
,T$ GOjt  
十块吧,痦子小青年说,干不干?他边说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放在脚边的草丛上。八癞子也掏出十块钱放在痦子小青年那张钱上面,痦子小青年把它拿开,放在靠近八癞子那一边,对大家说,押没长毛的放我这边,押长毛的放在另一边。 o#=C[d5BV  
g>l+oH[Tv|  
胡疤子和二痘也掏了钱,胡疤子把钱放在八癞子那边,二痘把钱放痦子小青年那边,过了几秒钟,二痘又把他的钱拿起来放在八癞子那边去了。另外两个小青年看了看痦子小青年,又看了看八癞子,把头转向五癫子,说,五癫子押哪边我们就押哪边。 P#D|CP/Cu  
a ,"   
一直没有作声的五癫子闷声闷气地说,我不押。看着大家都盯着他,五癫子又说,我没带钱,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G#M0 C>n  
}F"98s W  
你赌哪一边?痦子小青年对五癫子说,赌我这边我就借钱给你。 P](8Qrl  
_3.rPS,s  
八癞子也说,赌我这边,我借钱给你。 `jVRabZ0  
( 4# iLs  
五癫子想了想,说她都十六岁了吧,我跟你赌。他把手伸向八癞子,接过钱放在二痘那张钱上面。那两个小青年也掏出钱,他俩果然说话算数,跟着五癫子押,都把钱放在了八癞子那边。胡疤子和二痘放了钱,抬头去找老彭。他们看到老彭趴在天坑边沿,正对着里面的赵三旺喊话,胡疤子问老彭,他准备上来了吗,要不要拉绳? R:j mn  
)sNPWn8<Uy  
老彭头也没抬地答,还在往下下。 4-I7"pW5  
".2d{B  
老彭正在往天坑里面瞧,他想知道下面的情况怎么样。天坑里面一团漆黑,赵三旺矿帽上的灯光像粒蚕豆似的,还没有一颗离我们数十万光年距离的星星亮。他往里面喊话,赵三旺也听不到,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粒蚕豆在轻微地晃动,说明赵三旺还在往下爬。老彭对着他喊,快到了吗?赵三旺像似根本听不到一样,没有回答他。 *f_A :`:  
7iyx_gyo  
赵三旺听不到,老彭也就起了身,退出天坑边沿。他想躲一下阴,太阳已经正当顶了,那株小杉树下面没有一点阴处,就是有,也不够那五六个没走的人躲。老彭很奇怪,这太阳大得晒出肠子里的黄油,八癞子、五癫子他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这时老彭看到了他们脚边有两堆钱币,他大声地说,你们在赌博! M8/:PmR<  
XUnw*3tPJ  
老彭是开玩笑吓唬一下他们。 T#wG]DH;  
Cc;8+Z=a?G  
虽说抓赌也是老彭职务分内的事,但像这种几十块钱码洋的小玩意儿,老彭不会管。辖区内村村寨寨这种小赌天天都有好多桌,老彭要是都抓,跑断脚杆他也抓不过来,就是抓得过来,老彭也在这里呆不下去,早晚会被人打闷棍。 vPc*x5w-  
$HtGB]  
那些人知道老彭是在开玩笑,并不惊慌,胡疤子和二痘都问他,彭特派员,要不要来押? 9Q!Z9n"8~)  
tzv4uD]  
五癫子也说,来吧,一起玩一把。 @DF7j|]tV  
vn!3Z!dm(  
赌什么?反正闲着无聊,老彭很感兴趣地问道。 jw`05rw:  
sG)aw`_j  
老彭听胡疤子说完赌因,脸色一下子沉了。就像一只苍蝇突然飞进他的嘴里,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直往嘴上冲来。老彭强忍住想发火的冲动,他知道不能发火,不能把这些人都轰走,等下赵三旺上来时还得靠他们拉绳,老彭板着脸说了句:你们有名堂无名堂?! jOzi89  
^bP`Iv  
几个小青年闻言一点不尴尬也就罢了,八癞子和五癫子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儿,竟然也不脸臊。八癞子说,不是无聊嘛,打发打发时间呗。 zWH)\>X59  
x,zYNNx5g  
五癫子更是恬不知耻地笑说,就是好玩,好玩嘛。你押不押嘛? @b,6W wc  
WdlGnFAWh  
老彭很恼火地说,押你个大头。你们个个有窥阴癖吗,真是无聊透顶! PG}Roj I  
@$'pMg  
显然那几个人都不懂什么叫窥阴癖,他们依旧嘻嘻哈哈力邀老彭加入赌局,令老彭哭笑不得,又不好大发其火。老彭干脆走开,走到大路那边差不多五六十米远的三株柏树下,那里有阴处,他坐下来,靠着正中那棵最大的树干,歇凉。 TiF+rA{t  
3+(lKd  
一靠下,老彭竟然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是被胡疤子他们大声地争吵吵醒的,一睁开眼,老彭就起身往天坑跑过去。他看到胡疤子他们正站在天坑边沿,估计赵三旺要上来了。老彭跑到天坑边上时,赵三旺已经从一堆藤叶里露出头来,接着他又伸出一只手来,胡疤子一手把他拉了上来。 #<Lv&-U<KT  
-*i_8`  
胡疤子问,看到了? u0A$}r$L  
[cco/=c  
痦子小青年更急切地问,她穿衣服裤子没? _ Yc"{d3S  
j9l32<h7]  
赵三旺不做声,他脸色苍白,步态踉跄地往前奔了十来步,连肩颈上的叶片和苔藓也不拍就摘下矿帽,掏出装备。老彭走过去问他,看到尸体了吗,在大约多深的位置? 3 ^K#\*P  
Ga-cto1Y  
赵三旺仍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掏出手电筒,往老彭的背包上扔。老彭对着他大喊一声,问你呢,说话呀! cpALs1j:  
ch25A<O<R.  
赵三旺抬起头来说,我不晓得。 #9Ect@?N0  
V1pBKr)v  
赵三旺的样子让老彭吃了一惊,他的脸不仅苍白得毫无血色,而且歪了,脸上的五官好像挪动了位置,挤得更紧了,特别是他的眼睛更是充满了惊恐,他的身子也在微微地颤抖。这给老彭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从天坑里上来的赵三旺跟下去之前的赵三旺就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g1x$cQ1<  
L AH">E  
赵三旺直直地盯了老彭几秒钟,突然说,我看到她在笑。 SOn)'!g  
Ie|5,qw E  
你说什么,老彭不解地问,她在笑? XH@(V4J(.  
L#uU. U=  
倒是五癫子反应快,说,她没死,还活着? kkWv#,qwU  
G]N3OIw&8  
老彭这才反应过来,忙问,你真看到她在笑? ar6+n^pi0]  
|cgjn*a?M  
现在离案发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三天,李薇玉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老彭知道人就是不吃不喝一般也能维持七天左右生命,只要当时李薇玉没被王大柱掐死,只是掐昏迷,那么她就有可能还活着。老彭转念一想,一个几天不吃不喝,肯定还受了伤,又呆在一个幽闭的空间里的活人,见到同类来怎么可能会笑?她首先应该是呼救才对!当然也有可能她被甩下天坑时撞坏了脑壳,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毕竟人命关天,要是人还活着,就得赶紧弄上来抢救。 C*3St`2@9  
J7^ UQ  
想到这,老彭一把抓住赵三旺胳膊,问他,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M8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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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旺嗫嚅着说,你莫问我,我真不晓得。 wDGb h=  
GZ,MC?W  
你怎么会不晓得?老彭说,她真笑了?还是喊救命了? =B5{7g\  
N5,LHO  
赵三旺说,我只看了她一眼,她正对着我笑,吓得我赶紧爬上来了。  mC$y*G  
Mgi~j.[  
这时八癞子说,我看他八成是被鬼打痴了,你问也白问。 p)ig~kk`  
3T0~k--  
确实是白问,赵三旺掏完老彭给他的东西,转身就往李薇玉家方向跑去了,老彭想抓住他的胳膊,拽回他,让他再下去一次天坑,确认李薇玉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赵三旺一拐身子,甩开了老彭的手,飞快地跑开了。老彭只好无奈地看着他越跑越远。 lWtfc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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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彭问那几个人,你们谁下去看看? `:*2TLx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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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癞子说,哪里还有活的,摔也摔死了。 6 /5,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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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说,是呀,几栋屋深的天坑,四壁都是岩石,即使王大柱没有掐死她,撞也撞死了。 J?yasjjgP  
M<d!j I9)  
老彭说,要是万一还活着呢? RL/y7M1j  
[P =P8-5  
八癞子说,肯定死啦,要不赵三旺也不会被鬼打痴,她不死,哪来的鬼? )#cZ&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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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彭说,不让你们白下去一趟,五十块钱,就是去确认一下死活。 _ +Nj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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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个个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不去,不去!老彭又问,谁能去村里找个下天坑的人?五癞子说,村里老的老小的小,想不到哪个能下去。 B^r?N-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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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下去只好他自己下去。老彭交待胡疤子去村里喊赤脚医生陈大根,让他带吊瓶和针头过来,同时找到拖拉机手赵三佬,让他呆在家里,别乱跑,说万一人要是活的,弄上来后得马上送去葫芦镇医院。然后他带上所有的装备,像赵三旺那样把一大圈绳索套在身上,往天坑里下去。 K) fKL   
@j_o CDS  
下去之前,他给自己也灌了一大口酒。 {+=hYB|&  
P.C?/7$7Z+  
就像水浒里的好汉们都是被逼上梁山的,老彭觉得自己也是被逼下天坑的。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早一分钟把她弄上来,就多一份救活她的机会。这事不能等他去找村支书,村支书再一家家去问谁肯下去,很可能,那是个没有结果的等待,所以只有自己咬牙试一试了。当然老彭也不是一味地莽撞,他对自己是有点把握的。他还不到五十岁,身体健康,四肢有力,他是农村娃,青少年时也没少上山打柴,再高的树也能爬到树巅上去,虽说二三十年再没干过这种活儿,可他做老师时没少带过体育课,打球、跳高、跳远、爬杆、鞍马什么的,他都要亲自示范,自认为自己不仅身子骨好,灵活性也不差。之所以之前他不亲自下去,不是说他不敢下,而是身份问题,他是一个警察,不能在乡民们面前丢身份,反正雇人的钱可以报销,又不要他自己出!老彭不觉得自己是个好面子的人,但他认为身份很重要。做基层工作的人都知道,太好面子,跟乡民们打不成一片,工作无法开展好,但没身份更糟糕,人家根本就不尿你这一壶,根本就无法开展工作了。 |Z{#D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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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坑并不难下,下了几米后老彭就发现它的四壁并不是那种刀削般陡峭的石壁,相反它就像是用厚薄不均、歪扭不平的木头箍成的一个大桶,不仅有很多很大的裂缝,而且还有突出的石楞和石阶,每一步都有落脚的地方。但这不等于说就很好下,由于头灯只能照耀到一小团地方,视野有限,所以他每下一步都很费力,都要尽量地勾下头,再拱腰翘臀,让头灯的光亮从裤裆前往下照,仔细观察、试探后才能找到一处理想的落脚之处。老彭下得小心翼翼,一会儿后他就感觉额头上的汗珠在大滴大滴地滴落,手心里、前胸后背上,甚至裤裆里也汗涔涔的了。非常奇怪,越往下,老彭感觉汗水反倒越少了,下到估计二三十米深处时,老彭突然感觉到全身冷冰冰起来。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天坑里有冷气,接着他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流水声。 \X _}\_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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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条阴河,老彭想,看来快到底了。 #qY gQ<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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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下水声越响,寒气越重,老彭不仅不出汗了,他感觉全身冷得有点哆嗦起来。天坑里就像是一个大冰库,他能感觉到一团团冷气往上冒,包裹着他整个身体,直往他的骨髓里浸蚀。要不是喝了二两酒,身体里攒有热气,还能扛得住,否则老彭都想往上爬出去。终于,老彭勾腰时能看到阴河水了。水是浑浊的,不知是因为灯光的原因,还是它本身含泥沙多的原因。下到底后,老彭的脚踩上松软的泥沙后,从衣兜里掏出三节手电筒,拧亮后,去找李薇玉在哪儿,手电筒光转了一大圈,他没有看到李薇玉。老彭发现这是一个空间很大的洞穴,大得比两间房还宽敞,一条小溪般的水流从一个能钻进一头牛的石缝里流出来,水流很大,流得欢快激越,它横穿过这个空间,从老彭的脚边流入了一个更大些的石缝里,消失不见了。 <%Nf"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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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四处都没见到李薇玉,沙堆上不见,石缝旁边也不见,既然赵三旺看到了她,这一会儿,她不会就被水冲走了吧?老彭又把手电筒光往石壁上照,光圈沿着石壁转动,突然,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子出现在老彭的眼里,接着,李薇玉整个人也显露出来了。 }DS%?6}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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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的李薇玉。 iD G&M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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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玉挂在半空中。 \t&!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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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位置在老彭对面上方大约五六米高处,刚好是老彭下来时屁股对着的地方,所以他下来时没有发现她挂在那里。老彭估计赵三旺下来时正好到达那个位置,撞上了她。 k6&~)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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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彭喊她,小娃子,你还活着吗? ]vv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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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老彭扯过紧贴着石壁的绳索,荡过来,握住,弓起身子往上蹬。溪流与石壁之间有个差不多一人来高的凹空的罩岩,老彭试了好几次才吊着绳索蹬上去,费劲地往上爬。当他的手触到李薇玉的脚丫子时,老彭就知道她不可能还活着了,她的脚背冷得像一块冰,没有一丝热气。老彭又往上蹬了两步,来到李薇玉身旁,伸手试探她的鼻息,也没有一丝气息尚存。确定她没活着后,老彭有些失望,心里一下子泄了气,他感觉握紧绳索的右手几乎没有一点力气了。老彭很好奇她怎么会挂在半空中呢?她这个姿势若是从上面往下看,是好好地站立着的样子,难怪赵三旺会被吓得不轻。但老彭不敢照她的脸,他怕像赵三旺一样看到她的“笑”,老彭长到这把年纪从没跟死人打过交道,一次也没有,他晓得自己的胆子根本就不大,他就把手电筒光往她头顶上照,这才发现李薇玉的头发缠在一根石笋上。石笋不大,向上竖立,高约两三尺,它的底部还有很多根更小的石笋。李薇玉的头发漆黑的,又长又密,就那么一团糟缠绕在几根石笋上,把她吊了起来。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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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坑里冷得就像一个冰库,李薇玉的尸体并没有一点腐烂,老彭没有闻到一丁点儿尸臭,如果她活着,老彭肯定一鼓作气地把她背上去。老彭的肩上至少还剩有十来米绳索,完全可以把她绑紧在自己背上,但现在老彭的气泄掉了,他就不可能有力气背她上去,哪怕是上面有人拉绳索。老彭想,还是再找人下来,用箩筐吊上去吧。 L"v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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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彭出天坑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天坑这边晒不到太阳了。猫庄来了许多人或站或蹲地等在那里,见老彭没把李薇玉弄上来,大家都很失望的样子。陈素姊也来了,正在放声大哭,见到老彭出来,马上奔过来问,是不是活着? Gd_0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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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彭表情痛苦地摇了摇头。 {VW\EOP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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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素姊哭着说,哪怕就是死的,你也要把她取上来啊! 4KtD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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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彭说,没工具,我背不上来她。又安慰她说,你放心,我保证,明天一定取上来。 q,L>P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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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癞子凑过头来说,我说过不可能还活着,用脑壳想一下都晓得。   8sG?|u  
[0y,K{8t  
老彭爬出天坑时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又累又饿,他还是早上吃了一碗面,直到现在连口水也没喝一滴,八癞子这句风凉话让他再也忍不住发火了,他语气凶恶地骂道,就你聪明,人家都蠢吗,人命关天的事不应该看一看吗? |ymW0gh7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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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疤子和二痘怔怔地望着老彭。痦子小青年正准备张口问老彭什么,看到老彭发了火,赶紧闭上了嘴巴,他走到那堆钱币边,拾起一张揣进口兜,给胡疤子他们说,钱都拿上吧,今天见不了分晓了。胡疤子拿了钱后高声说,回家啰,回家啰! '`2'<^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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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就都散了。 ,"i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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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怀岸,湖南湘西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九十年代开始小说创作。在《花城》《长城》《江南》《山花》《上海文学》《青年文学》等刊发小说二百余万字,多篇作品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刊物选载。出版有长篇小说《巫师简史》《青年结》,中短篇小说集《一粒子弹有多重》《远祭》《想去南方》《火车,火车》等。现供职于湖南某县文化馆。 eN.6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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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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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8跟QY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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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0-04-08  
感谢赵老师的精彩分享! qzxWv5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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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0-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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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联西老师光临指导本帖并问好!!! G"L`9E<0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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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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