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不断的乡情

割不断的乡情
    小爸走了。我们几家人坐车从举棒村翻过丹朱岭，越过高平的发鸠山，穿隧道过长子的发鸠山，直达石哲镇王村办事处的东李村。
     东李村原名杨树弯，合村并镇后迁来两个小山村，才更名为东李村，只是公路边还立着一块牌匾，上面赫然印着三个大字——杨树弯。村民们说，自记事起，村庄的四周，公路（古时为土路）的两边、山洼沟底、尤其是河滩河道，到处生长着高大粗壮的小叶杨树，所以村名就叫成了杨树弯。后来村子里集资修路，卖掉了大部分古小叶杨，又栽上了细高挺拔的现代扬，起身皆有二十多米高，河滩里的杨树足有三十米高。看见这一弯弯杨树，准忘不了那个古老的村名。
      王村办事处（原王村公社、王村乡）地处发鸠脚下，山高沟深，奇怪的是，山上没一点荆棘灌木，除了树木便是绿草，很适合放牧。杨树弯民风淳朴，人们勤劳善良，邻里和睦相处，热情洋溢印花似的时常浮现在脸上。这儿庄稼长得郁郁葱葱，鸡与羊或圈养或散养，或三五成群在村边悠闲漫步，看见有生人，便一窝蜂似的钻进草丛树林。一派古色古香的田园风光。这儿烟草业兴盛，家家富裕，户户小康。曾几何时，这儿原是穷山恶水，偏僻幽静，只因地力肥厚，粮草不绝，有一口饭充饥，在饥荒的年代便成了逃荒落难者的最适宜的落脚之处。小爸就是在那个年月落脚于此，凭着那份勤劳勤俭，在这里娶妻生子，在这里成家立业，从此便生根发芽，长足于此。
     改革开放以后，老家的老兄弟姐妹生活宽裕起来了，便把小爸从贫困的山村迁回到高平。几年间，小爸割舍不了那份乡情，时常挂念着长子县的父老乡亲和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循着那份乡愁，小爸又回到了杨树弯。
     小爸的儿子叫文。文其实不喜文，没读完高中就辍学回家了。文喜欢鼓捣机械，喜爱劳动且肯吃苦耐劳，常下田劳作、上山放羊，是小爸的好帮手。没几年，乡村盛行起外出打工潮，家乡的亲人为文谋求了一份矿山职业。文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深得领导认可与同事们的认同，工作得心应手，生活顺心称意。
        正是那个时候，王村乡凭借适宜的气候条件和优质的水源种植出优良的烟叶，得到了省政府以及中央有关部门的肯定与支持，批复此地为烟叶种植基地。种植烟叶收入高，但却投入的工夫大，施肥、除草、采摘，烘烤，工序繁杂。小爸种了五亩烟草，累的弯了腰。文在休息日回家看见弯腰劳作于田间的父亲，毅然辞去那份稳定的工作，回乡与父亲一起创业。文和小爸起早贪黑伺弄着那几亩烟田，生活渐渐好转起来。尝到了甜头，看到了希望，文不禁生发了雄心壮志，购置了大型农业机械，租赁了十几亩农田，修建了烟叶烤房，扩大了产业，增加了收入，成了村民眼里的“大能人”，与村民们共同开拓着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就在好日子即将来临的时候，小爸却积劳成疾，永远地去了。病重期间，小爸念念不忘老家的山水草木与亲人。老家聚人来看望，小爸紧攥着侄子们的手，干枯的眼眶里溢出两行清泪，说在梦里时常回到家乡，醒来时却又不舍柳树弯的土地，割不断亲情，也割不断乡情，乡情与乡愁在小爸的内心痛苦地交织着、纠结着。最终，小爸说，他要守㑨在杨树弯这块土地上，他依恋这儿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他要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粮食长大，他要守护者这一片田地和地里的烟叶，他希望着子女的种植业能发展壮大，他更盼望着这个山村能够快速地富裕起来，兴旺起来。
        小爸的茔冢在向阳坡那一块宽阔的长满烟叶的肥田里，宽厚肥壮的像芭蕉扇一般大的烟叶子蓬勃向上，在这个酷夏为小爸遮阳挡雨，在这个秋天变成一捆捆烟丝。那是小爸绚烂的梦，那是小爸割不断的乡土情。


琚秀琴王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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