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串门 b: c$E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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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蒙山区的房屋建筑有自己的特点，农民的房子，墙体大多采用石头、土坯垒砌，屋顶用麦草苫蔽而成。一般家庭院落由堂屋、偏房、厢房、锅屋、茅房、门楼组成，结构比较紧凑，房前屋后堆放柴火，农具，杂物等。 G2,9$8qE
沂蒙山区的冬天比较寒冷，家家户户都在屋内生火取暖，一般人家都有睡火炕的习惯。 H2cY},
二叔家住的是个两进的院落，这是老辈子留下来的遗产。张兰妮听娘说过，爷的祖父早先在村里开过粉坊，挣下了这处院落。原先他们家住在前院，二叔一家住在后院。爷在孟良崮战役中牺牲后，她就跟娘一直住在前院里，直到她跟善祥结婚随军到部队。她随军到部队后，娘就一直自己住在前院里独自生活。娘死后，二叔一家搬进了前院，后院就闲置了，成了二叔家的茅房和盛放各种农具，柴火和杂物的地方啦。 q_R^Q>ZIe
吃完晚饭后，婶子就给张兰妮和俊红烧好了偏房的火炕。张兰妮她们回来的前几天，二叔就动手修好了破损的火炕并掏干净了烟囱，打扫好了房间。婶子从柜子里拿出了厚被褥来，铺放在炕上。 BM }{};p6
虽然现在已经是清明时节了，但是沂蒙山区还是挺清冷，夜晚更是寒气逼人。所以，晚上睡火炕就很暖和。 k>'c4ay290
临睡前，张兰霞拿了床被子跑到偏房里，跟大姐张兰妮和外甥闺女俊红挤在一盘炕上睡。娘说她：“你去厢房睡吧，这盘炕小，你再挤过来，你姐和外甥闺女歇不过来。” 4D4Y.g_x
“不碍事，挤挤暖和。”张兰妮说。 G]$.bq[v
“娘，就是啊，我跟俺姐，俺外甥闺女挤在一起暖和啊！厢房你又没给俺烧炕，多冷啊！再说一年不见啦，也好跟俺姐和俺外甥拉拉呱啊！”张兰霞调皮地对娘说。 2JMM Npya
“你这死妮子，就是嘴犟。”娘不满地看了女儿一眼说。 /_?y]L y[r
“婶子，你也去歇着吧，这一天为俺又推碾子，又烙煎饼，又熬豆沫，又做菜的，忙活了一天，怪使得慌的。俺娘儿仨挤在这一盘炕上暖和。”张兰妮对婶子说。 1 p|h\H
“那你们也早歇着吧。”婶子说完掩上房门回堂屋休息去了。 (H_YYZ3ZX
张兰妮就跟妹妹张兰霞就拉起呱来，俊红在一旁听着，不时插嘴问问这，问问哪的…… B=R9 K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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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头遍，天还蒙蒙亮，张兰妮就醒了，火炕就是暖和啊，她竟然一觉就睡到现在。她坐起身来，惊醒了身边的兰霞妹妹，兰霞翻了个身，看了下手腕上的上海坤表，对张兰妮说：“姐，你起来干啥？才五点多。” b.4H4LV
“我不睡了，想起来了。” {'^!S" 9x
“再睡会吧，躺在这火炕上多暖和啊！” K,$Ro@!
“我听见你娘早起来了，在锅屋里忙活早饭呢，你睡吧，我去看看。”张兰妮说着穿衣起床。 <* vWcCS1
果然，婶子已经在锅屋里忙着烧热水准备做早饭啦。见她进来就说：“你再睡会吧闺女，起来干啥？” 3[a&|!Yw
“我睡不着了婶子。”张兰妮说。 H T a]T'
“火炕还暖和吧？”婶子问她。 fl4z'8P"(
“太暖和了，睡了一晚上浑身舒坦，也解乏。”张兰妮满足地说。 iVQ)hs W/
“你叔有腰腿疼病，每年一立秋，我就给他烧上火炕，一直烧到来年过了清明。”婶子说。 0o>l+c
“婶子，我跟你说个事，我想今天想去串几个门……”张兰妮帮着婶子往炉灶了续着柴火说。 f\zu7,GU
“你想去谁家？” h k7kg/"
“去刘支书家，然后再去看看王奶奶。”张兰妮说。 s4&JBm(33N
“行啊，待会吃了早饭你就去吧。”婶子点点头。 U.kTdNSp
“我给刘支书买了条烟，给王奶奶买了一斤到口酥。”张兰妮说。 gE}+`w /X
“不用给他们买东西啊，空手去看看他们，他们就怪恣的，花那个钱干啥？”婶子说。 oA;> z
“空手去多不好，刘书记给俺家没少帮忙，善祥打结婚报告，部队来人政审啥的，都是刘书记给开的证明；我随军这套手续也是他给出的证明和介绍信；这回俊山回来安葬，还是他派人打坟，刻碑，跑前跑后的。我觉得一直欠他个人情。还有就是俺王奶奶，听善祥说，俺爷领他来咱村的时候，浑身上下没件像样的衣裳，是俺王奶奶给他做了一身衣裳和一双新鞋……”张兰妮说。 |_H{ B+.
“是啊，你王奶奶一辈子行好，村里人都念她的好。按照庄里乡亲的辈分，我得喊她婶子，其实她才比我大十来岁。”婶子说，“要不我和你去看看她，给他端一碗豆沫，拿几张煎饼去。” O^_$cq
“行啊婶子，你跟我一块去看看王奶奶。”张兰妮点点头。 L+]|-L`S
“你这个王奶奶一辈子也不易啊！守了一辈子寡，是个烈军属，五保户。你那爷爷是游击队员，死在了鬼子手里；他儿子，你该喊叔，牺牲在国防施工工地上……”婶子叹口气说。 9P)28\4
张兰妮从拿回来的提包里拿出两条大前门香烟来拿给二叔一条说：“叔啊，给你一条烟抽。” W,53|9b@
“买这么贵的烟干什么？我都抽旱烟。”二叔接过香烟说，“你给旁人打发个人情吧。” W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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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闺女孝敬你的，拿着吧。”婶子对二叔说。 < 9 vS
“这是专门给你买的一条，还有一条给刘支书。”张兰妮说。 u~-,kF@
“他不准能要啊。”婶子说，“你去年给他拿去的那身俺侄子的军装，你走了以后，他又拿回来给你叔穿了。” ;LhNz ()b
“要不要我也得给他这条烟，这个人情我的打啊！”张兰妮说。 V lk a+$4!
“这两包到口酥你留下一包吃，我拿一包给王奶奶吃。”张兰妮从包里拿出两包点心来对婶子说。 4kr! Af
“你听我话闺女，甭给她拿东西，空手去看看她，她就怪恣啊！再说她那里也不缺啥，老太太人缘好，经常有庄里乡亲去看她，给她拿这个拿那个的。”婶子说。 *.2[bQL@v
“这些年我回来一直没去看望过她一次，第一次去看望她，空着手多不好啊！”张兰妮说。 rmq^P;At
“也行啊，那你就拿一包到口酥去吧。”婶子点点头。 / Ml d.
张兰妮先去了刘支书家。 5{.g~3"
刘支书叫刘秉坤。他比张兰妮小一岁，两个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张兰妮当儿童团团长的时候，刘守坤是儿童团员。1953年，18虚岁的他，在父亲的支持下，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被编入了67军，新兵训练完后，准备开赴朝鲜战场，结果，朝鲜停战了。他被分到了炮兵连当兵，第二年入党，第三年当班长，第四年复员回村。1958年，他被上级任命为村支部书记和民兵连连长。一上任，他就领着全村男女老少响应上级号召：大炼钢铁，大修水库。 iDdmr3 2E
张兰妮去他家的时候，刘书书刚从公社开会回家。他妻子于翠华忙着给张兰妮沏茶。刘支书客气地对她说：“姐姐，我昨晚还跟翠花商量，去叫你来家吃顿饭。” br[ n5
“你不去叫，我这不就来了嘛。”张兰妮笑着说，“姐来你家啦，准备拿啥好饭食招待我啊？” ~t,-y*=
“你兄弟知道你不吃好饭食，你弟妹给你烙煎饼，煮豆沫吃行吧？”刘支书也笑着说。 P*kKeMl
“不稀罕啦，夜来晚上在俺婶子家吃了煎饼和豆沫啦。”张兰妮说。 DH*=IzcJf
“那就没啥好招待你的啦。”刘支书笑着打趣说。 vp_$Ft-R
“姐啊，甭听他的，晌午我擀面条打卤子给你吃。”翠花忙说。 R3<2Z0lqy
“翠花，我不吃，我一会还要去看看王奶奶。”张兰妮说。然后，见翠花去忙活家务去的时候，她对刘支书说，“秉坤兄弟，你外甥俊山回咱沂蒙山安葬，多亏你跑前跑后忙活，又是安排人打坟，又是安排石匠刻碑。没少费心啊！姐谢谢你！” $YPQi.
“姐，你这说哪去啦？俺外甥回家，我这个当舅的就应该忙活，我不忙活，谁忙活啊？”刘秉坤说。 x392uS$#
“秉坤兄弟，还有件事，姐想跟你通通通气，帮姐参谋个意见。”张兰妮说。 jWX^h^n7K
“啥事你说我听听。”刘秉坤抽了口烟说。 :8CYTEc
“你外甥闺女俊红明年考上大学，我想离开部队，回咱沂蒙山来，你看咋样？” E v)aXP
刘秉坤看她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T=rsPp<@
“你看啊秉坤兄弟，你姐夫牺牲了，葬在了咱沂蒙山烈士陵园，你大外甥俊山又牺牲了，也葬在了这里，你二外甥上航校，毕业了还不知分到哪个空军部队，明年你外甥闺女再考上学，那我就自己留在部队了，怪没意思的。还不如回家来，守着你姐夫，你大外甥近……给他们上坟也便宜……”张兰妮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l(fStp P
“那你将来老了怎么办啊？”刘秉坤问。 hj* Fn
“我有退休金，在部队和地方都一样养老；再说俺爷是烈士，你姐夫是烈士，你外甥又是烈士，一家三个烈士，回地方来，我老了不能动弹了，还能没人管啊？”张兰妮说。 <8?jn*$;\
“从养老上来说，我觉得留在部队各方面条件要好一些。毕竟俺姐夫是在部队上牺牲的。”刘秉坤说，“当然，你回地方来，有政策，将来养老也没有什么问题，也受不了难为。你要是决定了，兄弟支持你回来。” 2\'5L L3
“那就太好了兄弟。这件事，我还没最后定，回部队后，我再好好心思心思。”张兰妮说。 Uo mO^P
当她把那条大前门香烟给刘秉坤的时候，刘秉坤说啥也不要：“姐，你这就见外了，你给俺叔留着抽吧。” #R#o/@|
“我给他留下一条啦。”张兰妮说，“兄弟，你咋把我去年给你的那身军装又送给俺叔穿了呢？” c9<&+
“我穿着肥大，俺叔身量比我壮，我就给了俺叔。”刘秉坤不以为然地说。 l0sBXs`3 b
“你姐夫还有身飞行皮衣呢，皮子好着呢，油光油光的，等我拿回来给你穿。”张兰妮说。 /Sn>{ &
“这飞行皮衣怪贵的，我可不穿，留给俺二外甥穿吧。”刘秉坤忙摆摆手说。 ]ICBNJ
“俊水说他不要，让我送给你穿，再说他以后也当飞行员，不缺这样的皮衣穿。”张兰妮说。 4hLv"R.
“姐，这么金贵的衣服可别送给他穿，他整天东跑西窜的，穿不出好歹啦。”过来续茶水的于翠华对张兰妮说。 /qeSR3WC
“是啊，我真穿不出好歹来。”刘秉坤说。 0D =7Mef
“反正这身皮衣，姐给你留着。”张兰妮说。 a+_F^
“秉坤，要不你就要了吧，这也是咱姐的一片心意。再说，咱沂蒙山大冬天也怪冷的，小风飕飕的。你当这支书，整天不着家，这皮衣穿着耐寒，暖和。”于翠花忙说。 M?FbBJ`sF
“是啊兄弟，再回来我就给你捎回来。”张兰妮说。 D_(K{? KU
刘秉坤点点头。 1}#RUqFrvS
两口子留张兰妮吃了晌午饭，于翠华擀的面条，做的鸡蛋黄花菜卤子。 km[ PbC
张兰妮临走的时候，刘支书跟她说：“像桃花峪等几个邻村都开始分田到户了，今天去公社开会，公社书记又催我，让我赶紧拿出分田到户的方案来，我有些不理解这件事。但是，形势就是这样，你不理解也得理解，你理解也得理解，这是中央的政策，我也没办法，我正在考虑着下一步怎么着手办这个事情。” q*36/I
张兰妮想了一下说：“我不懂这个政策，既然上级让分田你就分呗！” Q = !f,
刘书记为难地说：“是啊，我也想分，可是全村社员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2TZ+R7B?
“你甭管社员支不支持啦，上级让分你就分呗，出了问题又不是你的责任。”张兰妮说。 I,Z'ed..
刘支书听了这话，无奈地点点头：“也是啊！” `Jrv D
他把张兰妮送出门来说：“妮子姐，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你回部队去看能不能给我淘换辆青岛出产的大金鹿自行车？” MV,;l94?%=
“听说当地五金公司有，但他们当地人不认这牌子，嫌笨。不过，要凭自行车票购买。我回去给你问问吧。”张兰妮说。 8>(DQ"h
“在咱沂蒙山区，适合骑这种车子。姐，你就操操心。”刘支书说。 OD~TWT_
“行啊，秉坤兄弟。”张兰妮答应着，“回去吧，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