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连长不变的兵

永远的连长不变的兵 /az}<r8  
——写给我的老连长杨秉忠 72hN%l   
` ZO#n  
李仁清 Z(fXN$  
^[K3]*!@  
你是我曾经的连长，我是在你手下服役过6年的兵。你18年的军旅生涯，有10年在三炮连担任连长。你虽然只是我军成千上万基层指挥员中的一员，却是我生命中最难以忘怀的贵人。 bRSE"B  
 U 6((  
k)Y}X)\36  
杨秉忠连长 ^ olaq(z  
fE1B1j<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我们从新兵连分配到三炮连的那天晚上。那是1971年3月底的一天，当时三炮连驻防在内蒙古自治区兴和县十六号村，新兵们经过两天行军才到达这里。你简单致词后，将新兵分配到各个班里。漆黑的夜晚没有看清楚你的模样，但我心中充满了对你的敬畏。 6jv_j[[  
AJk0jh\.j%  
ao4"=
My*G  
作者1971年于新兵连 >s 4"2X  
)tH.P: 1~,  
你浓重的张家口乡音，让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才能听懂你的讲话。你细高的身材，走起路来腰杆笔直，一个典型的军人形象。你习惯将双手背在后面，右臂自然下垂，左小臂横在腰际，左手握住右小臂，这姿态离老远就能认出来你。我也曾受你的影响，学着你走路的模样。 J~=bW\^I  
我们到十六号村三个月后，580团从内蒙古兴和县往张家口坝上地区移防，全团两千多人马浩浩荡荡行军几百公里，你和指导员背着背包，挎着手枪，走在连队的最前面。这画面像电影，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当时我也曾经幻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当个连长，挎着手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那该有多好啊！ +_.k\CRms  
部队出发后不久，我们三炮连所有干部战士右侧衣襟背挎包处，都浸出一片油迹。原来是你和指导员担心大部队行动吃饭不及时，出发前特意安排司务长为每位战士分发了一些饼干，以备疲惫时充饥。那时战士们很少吃到饼干，不知道饼干里有油，都把饼干直接装在了挎包里，这片油迹成为了三炮连一道独特的标志。这些饼干在行军中起到了及时补充能量的作用，也让别的连队战士羡慕不已，我们更是打心底感激指导员和你！ :}QBrd  
BCDmce`=l  
lHRs3+  
杨秉忠连长 3j'A.S  
,EkzBVgo  
连队移防到张家口地区后，驻崇礼县西山底村村北山根下的两排窑洞里。张家口坝上的冬天寒彻骨髓，连队出早操时，战士们都是戴皮帽、皮手套，穿大头鞋，而你却戴一幅线手套，穿一双浅腰单胶鞋，半个小时的早操没有任何冷的表情，让我们刮目相看。你虽然有较强的抗寒能力，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惧严寒意志品质的体现，是对我们最好的言传身教。 _a;E>   
你有一句经典的口头语：“准弄啥的！”这句口头语使用频率比较高，适用范围也很宽泛。在讲话中，下句话接不上时就用“准弄啥的”过度一下。在表扬人时，可以用“准弄啥的”来代替被表扬者的成绩和特点！在批评人时，也可以用“准弄啥的”来代替被批评者的问题和缺点。你偶尔还会有一些口误，有时把时间的“分钟”说成“公分”，如把“休息10分钟”，说成“休息10公分”，说完后你自己也会和战士们一起哈哈大笑。 S6k R o^2  
在三炮连，无论战士来自城市还是农村，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无论是有文化还是没文化，你都能一视同仁，平等对待。你表扬人不随意拔高，批评人不刻意贬低，让人们听了心服口服。 ]_Cm 5Z7  
由于你和战士们关系好，战士们有事都愿意找你帮忙。特别是战士们想外出时，都愿意找你请假，你一般情况下都能批准。但是你也有一个习惯，经常批假后又变卦不让走了。时间长了，战士们知道了你的这个习惯，请完假后便立刻就出去，你想变卦也找不到人了。 Y7WxV>E  
我第一次和你近距离接触，是在入伍一年以后1972年初的一天，通信员把我叫到连部，同时叫来的还有我同年入伍的老乡李祥政。你出了几道算术题考核我们俩，我在你面前紧张的直哆嗦。几天后，我被调到了指挥班，这成为了我人生的转折点。因为到指挥班后，每年都要参加团里的集训，增加了学习的机会，扩大了对外的接触面。李祥政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战友，很快担任了四班长，后又改任更加重要的驭手班长，再后来直接从战士提拔为重炮连副连长。我们连有近120人，和我同年入伍的新兵也有近40人，当年才17岁的我混在人群中完全默默无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选中了我。 b2}>{L
i0  
G,tJ\xMw8  
v"nN[_T  
原三炮连班长李祥政，后任团重炮连副连长、连长 Bw;gl^:UG  
r5

7&F`{  
1973年春，团里在怀安县柴沟堡194师机关所在地组织炮兵侦察兵业务集训，旁听师同期举行的炮兵干部业务集训课程。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指挥班长带侦察兵去参加，你却派不是班长的我带两名新兵去参训。这次师炮兵干部业务集训的直接组织者是后来担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时任师炮兵科长的臧文清，团炮兵侦察兵业务集训的直接组织者是后来担任194师副师长、时任580团重炮连指挥排长的刘学东。这次集训让我代理了班长，在成长的道路上又有了一次新的尝试。 1&zvf4  
#BB,6E   
lSMv9:N  
1973年原步兵第580团炮兵侦察兵集训留影。中排左三为重炮连指挥排长刘学东，后任194师副师长；中排右二为作者；中排左二为重炮连侦察班长陈绍政，后任580团炮兵营营长；后排左一为重炮连侦察兵赵月望，后任山西省太原军分区政治部副主任；后排左二为三炮连侦察兵薛瑛，后任安徽省滁州市琅琊区纪委副书记、区监察局局长；后排左三为一炮连侦察兵王怀玉，后任580团政委；前排左一为重炮连侦察兵张大红，后任580团后勤处副处长。 bve_*7
CEM  
4*k>M+o/C4  
1973年秋，我们连参加北京军区组织的打集群坦克演习，三营营长申路长和你带领我们指挥班在确定炮阵地时，你无意中的一句话，激励了我一辈子。你当着营长和我们全班的面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把我比喻成一块“好钢”，这既是鼓励，更是鞭策。从此，我立志要做一块对军队、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好钢”！演习结束后，我受到了营嘉奖。第二年春天，我又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UrKyA  
AYhWeI+  
|u r/6{Oj1  
2018年10月3日，作者同两位入党介绍人王德升（中，时任三炮连司务长）、张建艾（左，时任三炮连炊事班长）于秦皇岛。 L-&N*   
)-98pp7~BB  
1973年底，我们指挥班老班长于丰收同志退伍，你又安排我接任了指挥班长，这无疑是对我更大的信任。在炮连，指挥班长是一个重要的岗位，能当指挥班长的都是相对优秀的战士。你对指挥班情有独钟，一有空闲就来指挥班，有时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拉家常说笑话无所不谈。 =mVWfFL  
7_OC&hhL  
^!Y]l  
三炮连指挥班老班长于丰收 y^PQgzm]  
d:Y!!LV-@L  
就在我当指挥班长后不久，一个周日的下午，我们吃过下午饭正在打篮球（当年周日都是吃两顿饭，上午九点一顿，下午四点一顿），连里突然紧急集合，进行实弹射击考核。副连长带着一、二排直奔指定的炮阵地，你带领我们指挥班跑步奔向膳房堡东边的山坡上。当我们爬上山时，只见师长王守忠、团长李范、团炮兵股长岳志明站在前方的山包上。你带着我们跑步到首长们面前报告，师长即刻给你指定射击目标，指挥班迅速展开作业，确定射击诸元，你通过电话兵向炮阵地下达射击口令，在基准炮进行两次试射后，全连一发齐射，炮弹呼啸而至，在目标杀伤半径范围内爆炸，整个射击流程规范紧凑，首长们很满意。师长和你握手后，驱车去炮阵地接见全体官兵，还发表讲话对这次实弹射击考核给予了充分肯定。那天你非常兴奋，在回营房的路上，像打了胜仗一样喜形于色，我们也同样为之高兴。 UL9
]LEGG  
1974年，我们营除九连在农场种水稻外，其余四个连队全部集中到万全县膳房堡西的窑儿沟营房。一天中午，我们连和八连组织了一场篮球比赛，其实就是两个连队的篮球爱好者邀到一起玩一玩。在比赛过程中，通信员把我从球场上叫下来，说是连长找我。我随通信员回到我们班宿舍，原来你坐在我们指挥班宿舍的窗户前在看我们比赛。当你看到我们比分落后时，连忙派通信员去叫我。你告诉我要注意什么问题，并且要求这场球必须赢。我赶紧回到球场，给场上的几名队员转达了你的要求。比赛结果我记不太清了，但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忘记。你这种不言输、不放弃的精神，正是革命军人必须具备的优秀品格。你就是在这种点点滴滴的潜移默化中，培养了我们积极向上永不放弃的革命精神。 @vsgm
z  
1975年开春以后，三炮连到坝上狼窝沟一带进行阵地建设，先后承担挖反坦克壕、筑机枪工事、修炮掩体等，当时全团有多个连队在一起施工，三炮连经常是最先完成任务，最先下班。这主要是因为你用了一批干活不要命的班长，这批骨干带头作用好。再就是你明确提出完成任务就下班，激励了士气。还有就是你靠前指挥，有效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此外，你还十分重视战士们的安全。我在连队期间，三炮连先后承担过采石、打坑道等施工任务，天天和雷管炸药打交道，稍有不慎，生死就在一瞬间。你都是亲临一线精心组织，确保了战士们的安全。 nWfzwXP>_  
1975年秋天，三炮连到内蒙古乌兰哈达军马场和水泉农场执行生产任务。你带二、三排在乌兰哈达军马场，指导员谢京山带一排在水泉农场。当年底，我从指挥班长调连部改任文书，和司号员陈贵锁一起，随谢京山指导员在水泉农场。虽然我没有在你的身边，但每个月都要去一趟乌兰哈达军马场，然后回膳房堡营部报一次军事实力。在连队，文书算是在领导身边工作的一个重要岗位，你和指导员选择我当文书，体现了你们对我的高度信任，也让我能近距离的在领导身边学到更多的东西。 #'poDX?  
z\S#P|;  
1D*oXE9Ig  
三炮连时任指导员谢京山 fL0dy[Ch@  
`SFA`B)[5@  
1976年是我人生转折的一年。这年七八月份的一天，团副政委游锡川和干部股长王阜著来我们连考察工作，先到的乌兰哈达军马场，后来的水泉农场。游副政委和王股长来连队干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在临走前让我写一篇连队来农场后的工作总结，上午11点给我下达任务，要求12点以前交稿。稿子是按时交了，但质量如何不得而知。游副政委和王股长回去后不久，我于8月底回营部报实力，在团机关浴室洗澡时遇见电影组放映员李国军，他见面就问我：“你上大学什么时候走呀？”我听了一愣！他接着说：“团里有一个上大学的名额，定了让你去，是游副政委给团长政委打电话沟通时我听见的。”我洗完澡找到在团干部股帮忙的我们连副指导员衡思平打听，他告诉我确有其事。这时我才明白，游副政委和王股长到我们连，是来考察干部预提对象的。毫无疑问，是你和谢指导员推荐了我。就这样，我于当年进入河北大学哲学系学习，三年毕业后提干，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icO$9c  
1979年8月我从学校毕业回到部队，这时你已经转业离开了连队。只知道你转业去了山西大同，但不知道具体单位。从此，我失去了你的消息。 {e'P*j  
~lBb%M  
6Zr_W#SE  
杨秉忠连长幸福的一家人 OQlmzg  
u|;?FQ$M  
我对你一直心存感激。当我通过各种渠道终于打听到你的工作单位后，多次给你打电话，也曾经邀请你来我工作的城市秦皇岛玩，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你的思念之情日愈强烈。2010年8月下旬，我在北京治疗颈椎病期间，曾经试图去大同看你，但因为当时从北京到大同的高速公路严重堵车，未能成行。直到2017年10月3日，三炮连部分老战友重返张家口聚会，才终于见到了你！这是分别四十年后的第一次重逢，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就像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那火红的军营，回到了那青春焕发的连队。彼此有说不完的心里话，道不尽的思念情。你原计划只是来和战友们见见面，第二天就返回的。但见到战友们后你就改了主意，坚持留下来，和战友们一起重回三炮连曾经的驻地膳房堡、野狐岭、西山底等地，参加完战友聚会的全过程后，才依依不舍地和战友们分手。 _&(\>{pm  
xwuGJ   
[ B{F(~O  
2017年10月4日，杨秉忠连长（前排左四）同聚会战友合影，前排左三为作者。 v|!u]!JM  
;rggO0Y  
2019年9月下旬，三炮连部分战友又相约到大同去看你。你早早的来到宾馆，满腔热情地接待大家，精神依然是那样矍铄，讲话还是那样铿锵有力，腰杆还是那样挺拔，步伐还是那样坚定，我们非常为你高兴！ jeKqS  
|j 9d.M  
cTC -cgp  
2019年9月20日，连长杨秉忠夫妇（中）和作者夫妇于大同 +8<|P&fH  
zd%n)jlwR  
一个人的幸运，莫过于在关键的时期，遇见了对的人。我的幸运，在于一个年幼无知的农村青年，参军到部队的最初阶段，从16岁至22岁这个世界观形成的关键时期，能够在你的领导之下，聆听你的教诲，得到你的帮助，为我今后的发展夯实了牢固的基础。 :B^YK].  
尊敬的老连长，你对我的知遇之恩我始终铭记在心，我四十年的军旅生涯算是对你的一份回报。我想再一次对你说，你是我永远的连长，我是你不变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