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Rh`T- 2020年08月10日 14:30 来源:解放日报
:/qO*&i,N 本报首席记者 高渊
kc[["w& &Qjl|2 当医生就是给患者健康,给患者幸福,这也是给自己的幸福
-P&e4sV{ i`'^ zR(`i 那天在杭州树兰
医院,我和李兰娟一起从二号楼走到一号楼。医院走廊上,好几个人驻足观望或亲切地和她打招呼,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这位73岁的院士成了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
H-w|JH>g < z)G& h@ ?Fpl.t~ 18`%WUPnT ◆李兰娟近照。 新华社发
E%B Gf}h 李兰娟的身份很多,这次又多了一个——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在这个让全社会关注的六人小组中,她的年龄仅次于84岁的组长钟南山院士。很多人说,从他们两位身上,看到了国之大医的情怀与担当。
3>Snd9Q %/zZ~WIf 四个多月中,李兰娟三次主动请缨亲赴武汉。第一次是1月18日,她以传染病专家的身份前往武汉研判疫情;第二次是2月1日,李兰娟率医疗队出征,进入专门收治重症病人的武汉大学附属人民医院东院,接管了医院的ICU(重症监护室)和CCU(心脏重症监护室),一直工作到3月30日;第三次是5月31日,她去武汉了解集中核酸排查情况,根据对四组重要数据的分析,她表示:武汉是
安全的,武汉人是健康的。
xv l N@)~j+Pz 现在的李兰娟是
中国工程院院士,担任传染病诊治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以前的李兰娟曾担任浙江省卫生厅厅长、中华医学会副会长;年轻时的李兰娟,是老家浙江绍兴夏履桥村的一名赤脚医生。
NM.B=<Aw* `1]9(xwhQ0 在李兰娟看来,高中毕业当赤脚医生的那两年,干得红红火火。先被大队送出去培训了几个月,回来后什么病都看。“有人生小孩了,我要去接生;血吸虫病来了,我要带领农民到田沟里找钉螺,还要收大便做孵化,然后在医疗队的指导下治病;我练了一手不错的静脉针,还要给小孩子打疫苗;农民脚底生了大脓疮,我要做切排。妇产科、儿科、内科、外科什么都做,流感来了,就用大锅煎中草药,挑到农民家里去,给他们每人喝一碗。有的村民生了肿瘤,要送杭州的大医院,也是我送。”
fk1f'M)/8 >t(@?*ZFT 当时,一个农民一年交5毛钱的合作医疗费,大队再贴5毛钱,全村1300多个村民,一年有1300多元。他们在合作医疗看病,报销70%,外面看病报销50%,在李兰娟手上一年能结余200元。“我还组织6个老农民上山采药,存放在很大的药柜里,农民吃中草药都不要钱。”
mO.U)tL[ I9>*Yy5RNS 从医50多年,担任过一些行政职务,但李兰娟的自我定位始终是一个医生。现在,她每周还要看两个半天的专家门诊,并定时查房。这次疫情中,她第二次赶赴武汉后,刚开始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整天守着重症病人,不少人担心她这么大年纪了,会不会累病,会不会被传染。
q04Dj-2< {Z.@-Tl_ 李兰娟对我说,她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工作是美丽的。“我有被传染的思想准备,但我要做好防护,尽量不被传染。虽然没有特效药,但我随身还是备着一些药,万一被传染了,我就吃药。”
*xP:7K ^ni_%`Ag 第一章:三进武汉
4N j?UDa )7J>:9h 高渊:前一段时间你又去了一趟武汉,是这次疫情中的第三次吧?
MNC!3d(D\R B,,d~\ 李兰娟:对,这次是5月31日去的,目的是了解武汉集中核酸排查的情况,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基本回归正常。
>,Z{wxzJ Ao$z)<d' 从5月14日以来,全市有将近990万人做了核酸检测,加上之前已做过检测的,加起来有1090.9万人。除去6岁以下的儿童,武汉的核酸检测确实做到了全覆盖,这在全世界都是极为罕见的。
DA~ELje^j Q;nr=f7Ys 高渊:对于核酸排查的情况,你最关注哪些数据?
yw!`1#3. qV,j)b3M 李兰娟:有四组数据特别重要。一是筛查出300名无症状感染者,检出率为十万分之三。这说明,武汉无症状感染者在全人群中的占比极低,加上已发现的所有无症状感染者均已隔离观察,也就是说,平时遇到无症状感染者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O%e.u>=4% C|LQYz-{ 二是对106名无症状感染者的痰液和咽拭子样本进行了病毒培养,都没有培养出活病毒,而且这次排查出的无症状感染者无一例转确诊,他们的密切接触者核酸检测结果都是阴性。
2z3A"HrlA f*Js= hvO 三是从分布来看,武汉市没有筛查出无症状感染者的小区占比近97%。
?F{xDfqw 'O9=*L)X 四是6月1日那天,武汉市疾控中心对全市自来水、生活污水、出租车、公交车、地铁车厢及车站、商场、餐厅、公园等采集擦拭样,并采集了部分宠物的样本,共2314份样品,检测结果都是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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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D( W^Y0>W~ 高渊:看到这些数据后,你的结论是什么?
;bE6Y]"Rz B$EP'5@b 李兰娟:这四组数据已经充分说明,武汉是安全的,武汉人是健康的。
希望大家都能相信检测结果和武汉的绿码,对武汉和国内其他城市一视同仁。
\'*`te:{ ,c l<74d 高渊:在这次疫情中,上次有类似的心情是什么时候?
[{$0E=&0 i]pG}SJ 李兰娟:那是今年三八妇女节,我已经在武汉一线工作了一个多月。那天,湖北省委书记应勇来看望我。我跟他说,根据我对疫情的判断,到3月20日左右,武汉的新增病例和新增疑似病例可以双清零。双清零以后再过两到三个星期,如果没有新发病例,武汉就可以解除封城了。他听了之后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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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p 高渊:后来的实际情况符合你的预期吗?
2"mj=}y6 Ms)zEy>[Ql 李兰娟:结果武汉实现双清零是3月19日,而解除封城是4月8日,正好距离双清零三个星期。
TVwYFX "s9gQAoaO 第二章:二进武汉
V}+;bbUc- Y'1V(5/& 高渊:第二次赶赴武汉是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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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ql7F4 李兰娟:2月1日去的,一直工作到3月31日离开,整整两个月。刚去的时候,情况还是很严重的。那天刚下火车,火车站有几个服务人员看到我说,李院士来了,我们有救了。听到这话,我挺伤心的。
FoCkTp+/ %$| k3[4V 我向国家卫健委提出,把我派到收治重症病人的医院去,他们说武汉大学附属人民医院东院全是重病人。我们是凌晨4点40分到的,到宾馆洗漱一下5点多了,休息了三个小时,9点跟院方一起开会,先了解情况,然后就开始工作了。
ZRGZ'+hw 7!wnx. 高渊:你们接管了哪几个病区?
8Oh3iO I3Xh[% -! 李兰娟:我们要求负责病情最重的病人,所以派我们进驻了医院的ICU(重症监护室)和CCU(心脏重症监护室)。当时ICU的病死率很高,达到80%以上,还有一批批重病人不断送进来。
v"~I( kf$ XtdLKYET 武汉大学附属人民医院东院是一家全新的医院,也是这次疫情中的定点医院。刚开始收了200个病人,后来增加到400个,再后来增加到800个,全是重病人。
S]O Hv6 ,>v9 Y#U 高渊:你带了一支多大规模的团队?
%[m1\h"1 o1+]6s+j} 李兰娟:我们这支团队中有来自感染科、重症医学科、人工肝治疗科等方面的精兵强将,一共十个人,是一支“小而精”的团队。同时我们还带了30多箱物资,包括人工肝的机器、耗材,还有微生态制剂、干细胞等。我们还用“四抗二平衡”的救治理念,帮助医院为这两个病区整章建制。
J?fh3RW9 l}c2l' 重病人中有一个是这家医院的护士,一度
生命垂危,瞳孔散大到九毫米,处于昏迷状态。我对我们团队下了“死命令”:全队要全力以赴救治,绝不能放弃。我们先后为她进行了三次人工肝治疗,我也每天关注她的情况,指导抢救、制定方案,加强气道
管理,加强抗感染、抗休克,调整紊乱的内
环境,精细化护理……终于把命保下来了,现在她已经康复出院。
mXj Ljgc} 5N<v'6&= 我们团队的成员也非常辛苦,比如一位人工肝专科护士,从早上8点进ICU,要到晚上11点才能出来,防护服又闷又热,非常辛苦。靠大家的努力,我们终于把病死率慢慢降了下来,许多危重病人被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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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i]%"s_l 高渊:除了在医院直接救治重病人,你在武汉还做了什么?
+Q0-jS#d S'p`ECfVMA 李兰娟:这家医院是武汉抗疫的重点战场之一,集中了12支各地来的医疗队,有3500多名医护人员协同作战,我抽空给每支队伍都做了培训。我还到雷神山、火神山医院,跟医务人员分享救治经验。
KBA% @A'1D@f# 在抗疫过程中,我们对病毒的认识不断增加,我还带领团队进行科研课题研究,为抗疫建言献策。我还去方舱医院现场勘查,对于这么多病人住在一起,吃饭怎么办,大小便怎么办,洗脸洗脚洗手怎么办,医务人员隔离怎么办等问题,我也提了一些建议。
#!# X3j Gi4dgMVei 高渊:其实,二进武汉不一定非要你亲自去吧?
Wb4{*~ 5>Yd\(`K 李兰娟:确实是我自己要求去的。有人说你都70多岁了,还深入重病房,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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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qL9+G 这是新发传染病,我当了几十年的传染病医生,有责任亲自去看一看,一定要想办法把病死率降下来。因为武汉防控关系到全国,也关系到世界。
WPKTX,k @6'E8NFl 第三章:一进武汉
#2ASzCe '$-,;vnP0 高渊:疫情中第一次去武汉之前,你就注意到这个传染病了吗?
*r$.1nke + Z2<spqG 李兰娟:我是传染病专家,对这方面的信息特别敏感。从12月底开始,我就关注这个疫情。早期的时候,听说发现了少量病例,后来又说忽然增加了,还知道是冠状病毒。我想这一定要高度重视,1月17日就主动向国家卫健委请缨,要求去武汉研判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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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9tE^d+% 第二天,他们通知我马上出发,当天赶到武汉。因为临近春节,杭州到武汉的机票早就卖完了,我坐的是一趟比较慢的火车,带了两个人,一位是感染病临床专家,一位是病毒专家,我们临时补了三张票,挤在两节车厢之间的列车员休息室里,一路上都在讨论这个病毒。
^QR'yt3e ;o459L>sW 高渊:到了武汉之后,你主要做了什么?
w1(06A}/ i9U_r._qj; 李兰娟:18日晚上到了武汉后,我就和当地医院院长及有关专家交流,目的是了解医院到底有没有人传人。他们告诉我,已经有医务人员被传染了。
G<6grd5PP $50"3g!Y 第二天上午,我们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去了三个地方:华南海鲜市场、武汉市疾控中心和金银潭医院。下午我们开闭门会议,钟南山院士是组长,由他主持会议,他让我第一个发言。
_5 tqO5' z}2e;d 7 我先肯定了武汉市疾控中心能及时发现冠状病毒,然后谈了几点意见。第一点,因为已经有医务人员感染,肯定存在人传人;第二点,按照非典时期的经验,新冠肺炎应该升格为甲类传染病管理,这样根据法规才能进行隔离;第三点,春节快到了,会有人口大流动,应该要求大家尽量不要到武汉来,武汉人不要出去,就是不进不出;第四点,马上腾出几家医院,准备收治病人,同时要允许医院做病毒检测,因为按规定医院不能检测,都要送疾控中心检测,但时间太长;第五点,要用大数据的方法来发现传染源,控制传染源;第六点,要尽快开展科学研究。
m@yVG|eP# _k.bGYldk 高渊:专家组的其他专家赞同你的意见吗?
_x1[$A,GuB N4|q2Jvj6 李兰娟:接下来专家们谈的都围绕这些内容,大家都同意,意见非常一致。闭门会开到傍晚5点,一起开会的国家卫健委的相关领导向
北京作了汇报,决定连夜去北京。
,!u@:UBT i9k]Q(o 高渊:到了北京后,你们向哪个层级的领导报告了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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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4R < 李兰娟:去北京的路上,国家卫健委已经把情况向国务院报告了。我们到了北京后,连夜整理材料,一直写到半夜1点多。第二天早上8点半,专家组全体成员向国务院领导作了汇报,然后10点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增加一个议题,听取疫情汇报,钟南山院士和我列席了会议。
E wsq0D zb}+ m#q 会上先传达了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指示精神,李克强总理强调要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坚决遏制疫情蔓延势头。然后是国家卫健委、湖北省汇报,钟院士和我也作了发言。疫情汇报环节结束后,克强总理和春兰副总理还把钟院士和我送到了门口。
w?W e|x3 \OT)KVwO 当天,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了全国电视电话会议,部署疫情防控工作,战役就打响了。当晚,我们高级别专家组六位专家,一起接受了媒体采访,我发言时特别加了一句,要关心武汉的医务人员,他们每时每刻都有被传染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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