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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 : 冰心自传    三、我的童年
    dongzi离线
    诗化的语言,使你看出来:我依旧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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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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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心自传    三、我的童年

    管理提醒: 本帖被 dongzi 执行加亮操作(2020-08-11)
    回到福州 Yc Q=vt{  
      福建福州永远是我的故乡,虽然我不在那里生长,但它是我的父母之乡!  ht97s  
      至今日为止,我这一生中只回去过两次。第一次是一九一一年,是在冬季。从严冷枯黄的北方归来,看到展现在我眼前的青山碧水,红花绿叶,使我惊讶而欢喜!我觉得我的生命的风帆,已从蔚蓝的海,驶进了碧绿的江,这天我们在闽江口从大船下到小船,驶到大桥头,来接我们的伯父堂兄们把我们包围了起来,他们用乡音和我的父母热烈地交谈。我的五岁的大弟弟悄悄地用山东话问我说:“他们怎么都会说福州话?”因为从来在我们姐弟心里,福州话是最难懂难说的! k#>hg#G  
      这以后的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就过起了福州城市的生活,新年、元宵、端午、中秋……岁时节日,吃的玩的都是十分丰富而有趣。特别是灯节,那时我们家住在南后街,那里是灯市的街,元宵前后,“花市灯如昼”,灯影下人流潮涌,那光明绚丽的情景就说不尽了。①辛刻革命起,我们正在全家回南的道上。到了福州,祖父书房里,满屋满架的书,引得我整天黏在他老人家身边,成了个最得宠的孙儿。但是小孩子终是小孩子,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姊妹们接触(我们大家庭里,连中表,有十来个姊妹),这调脂弄粉,添香焚麝的生活,也曾使我惊异沉迷。新年,元夜,端午,中秋的烛光灯影,使我觉得走入古人的诗中!玩的时候多,看书的时候便少。此外因为我又进了几个月的学校,——福州女师——开始接触了种种的浅近的科学,我的注意范围,无形中又加广了。到了一九一一年,② (U1]:tZ<.  
                                     },-*  
      我们回到福建福州去(那时已是中华民国时代了)和祖父、伯叔父母同住在一起。大家庭里的过年是十分热闹的。从祭灶那天起,大家就都忙乎起来。 (GK pA}~R  
      最先是叠“元宝”,那是用金银纸箔,叠成元宝的样子,然后用绳子穿成一串一串的,准备在供神供祖的时候烧;然后就忙扫房,用很长的掸子将屋角的蛛网和尘土,都扫除干净,又擦亮一切铜器,如蜡台、香炉,以及柜子箱子上的铜锁等。大门上贴上新的鲜红的春联。祖父还用红纸在书桌旁边贴上“元旦开笔,新春大吉”等等的吉利话。这些当然都是大人们的事,我们小孩子只准备穿新衣服,放花炮,拜年,拿压岁钱。因为大家庭里兄弟姐妹多,祖父的红纸包里,只是一两角的新银币,但因为长辈也多,加上各人外婆家给的压岁钱,我们每人几乎都得到好几块! wEft4 o  
      新年过后,元宵节又是一个高潮。我们老家在福州市南后街,那条街从来就是灯市。灯节之前,就已是“花市灯如昼”了,灯月交辉,街上的人流彻夜不绝。福州的风俗,元宵节小孩子玩的灯,都是外婆家送的。福州方言,“灯”与“丁”同音。“添丁”是句吉利话,因此,外婆家送给我们姐弟四人的是五盏灯!我的弟弟们比我小得多,他们还不大会玩,我这时就占了便宜,我墙上挂的是“三英战吕布”的走马灯,一手提着一盏眼睛能动的金鱼灯,一手拉着会在地上走的兔儿灯,觉得自己神气得很。但最好玩的还是跟着哥哥姐姐们到大门口去看灯。有许多亲友到我家街上来看灯的,我们都高兴地点起用篾片编成的火把,把他们送走。① 'o4p#`R:8  
                      XFwLz  
    ub:ly0;t  
      ① 《我的父母之乡》,收《冰心近作选》。 D)$8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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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 《〈冰心全集〉自序》,收《记事珠》。 <O~WB  
    \FmKJ\  
      ① 《漫谈过年》,收《冰心近作选》。 ^c}J,tZ]  
    b0<o  
      一九一一年秋,我们从山东烟台回到福州老家去。在还乡的路上,母亲和父亲一再地嘱咐我,“回到福州住在大家庭里,不能再像野孩子似的了,一切都要小心。对长辈们不能没大没小的。祖父是一家之主,尤其要尊敬……” U^lW@u?:  
      到了福州,在大家庭里住了下来,我觉得我在归途中的担心是多余的。 #$ thPZ  
      祖父、伯父母、叔父母和堂姐妹兄弟,都没有把我当作野孩子,大家也都很亲昵平等,并没有什么“规矩”。我还觉得我们这个大家庭是几个小家庭的很松散的组合。每个小家庭都是各住各的,各吃各的,各自有自己的亲戚和朋友,比如说,我们就各自有自己的“外婆家”! xi~uv?f  
      就在这一年,也许是第二年吧,福州有了电灯公司。我们这所大房子里也安上电灯,这在福州也是一件新鲜事,我们这班孩子跟着安装的工人们满房子跑,非常地兴奋欢喜!我记得这电灯是从房顶上吊下来的,每间屋子都有一盏,厅堂上和客室里的是五十支光,卧房里的光小一些,厨房里的就更小了。我们这所大房子里至少也有五六十盏灯,第一夜亮起来时,真是灯火辉煌,我们孩子们都拍手欢呼! 9i$NhfOe  
      但是总电门是安在祖父的屋里的。祖父起得很早也睡得很早,每晚九点钟就上床了。他上床之前,就把电闸关上,于是整个大家庭就是黑沉沉的一片! <v 0*]NiX  
      我们刚回老家,父母亲和他们的兄弟妯娌都有许多别情要叙,我们一班弟兄姐妹,也在一起玩得正起劲,都很少在晚九点以前睡的。为了防备这骤然的黑暗,于是每晚在九点以前,每个小家庭都在一两间屋里,点上一盏捻得很暗的煤油灯。一到九点,电灯一下子都灭了,这几盏煤油灯便都捻亮了,大家相视而笑,又都在灯下谈笑玩耍。 /#LW"4;*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体会到我们这个大家庭是一个整体,而祖父是一家之主!①一九一一年冬,我们从烟台回到福建福州的大家庭里。以一个从小在山边海隅度过寂寞荒凉日子的孩子,突然进到一个笑语喧哗、目迷五色的青少年群里,大有“忘其所以”的飘飘然的感觉。 #E7AmmqD%  
      我的父亲有一个姐姐,四个弟兄。这五个小家庭,逢年过节便都有独自的或共同的种种亲戚,应酬来往;尤其在元旦到元宵这半个月之间,更是非常热闹。我记得一九一二年元旦那天早上,在我家大厅堂上给祖父拜年的,除了自己的堂兄弟姐妹之外,在大厅廊上还站着一大群等着给祖父鞠躬的各个小家庭的,我要称他们为表兄表姐的青少年们。这一天从祖父手里散发出来的压岁钱的红纸包,便不知有多少! =Ufr^naA  
      表姐们来了,都住在伯叔父母的居住区——东院。她们在一起谈着做活绣花,擦什么脂粉,怎样梳三股或五股辫子;怎样在扎红头绳时,扎上一圈再挑起几绺头发来再扎上一圈,这样就会在长长的一段红头绳上,呈现出“寿”字或“喜”字等花样等等;有时也在西院后花园里帮助祖父修整浇灌些花草。 pV[''  
      表兄们呢,是每天从自己家里,到我们西院客厅一带来聚集。他们在那里吹弹歌唱,下棋做“诗”。我那年才十二岁,虽然换上女装,还是一股野孩子的脾气,祖父和父母都不大管我。我就像两栖动物一样,穿行于这两群 c "= N  
                                      d=O3YNM:v  
      ①《祖父和灯火管制》,收《冰心近作选》。 |9K<-yD  
      表兄姐之间。他们都比我大七、八岁,都不拿我当回事,都不拒绝我,什么事也不避我。我还特喜欢往表兄们的群里跑,因为那边比较热闹,表兄们也比较欢迎我,因为我可以替他们传书递简。现在回忆起来,他们也是在“起哄”,并不严肃。某一个表兄每一张纸条或一封信给某个表姐时,写好多半在弟兄中公开地笑着传看。我当然也都看过,这些信的文字不一定都通顺,诗也多半是歪诗,不但平仄不对,连韵也没有押对。我前一年在烟台时,受过王夆逢表舅的教导,不但会对三个字、五个字、七个字的对子,并且已经写过几首七绝了,我的鉴赏力还是不低的! W m&  
      这些纸条或诗,到了表姐们手里,并没有传看,大都是自己看完一笑,撕了或是烧了,并嘱咐我不必向大人报告。我倒是背下了一封比较通顺的信,还不完全: "j<bA8$Vw  
      ×妹妆次,自违雅教,不胜怀念,咫尺天涯,未得畅谈,梦寐萦里,暍胜惆怅,造 ,yMU@Vg  
                      L,[;k  
      府屡遭白眼,不知有何开罪,唯鄙人愚蠢,疑云难破…… TbVn6V'  
      还有一位表兄写的一首七律诗,我觉得真是不错的: /*)Tl   
                      %D}H|*IPu  
      此生幽愿可能酬,未敢将情诉蹇修;半晌沉吟曾露齿,一年消受几回眸。 =^DLywAh}u  
      迷茫意绪心相印,细腻风月梦借游;妄想自知端罪过,泥犁甘坠未甘休。 KP"%Rm`XN  
                      `_X;.U.Mv  
      这首我认为很好的诗,也不曾得到那位表姐的青睐!后来在我十七八岁时,在我小舅舅杨子玉先生的书桌上,看到清代专写香奁诗的王次回的《疑雨集》中,就有这首诗。 1=}qBR#scY  
      原来就以为很有诗才的那位表兄,也是一个“文抄公”! m6mwyom.  
      现在回忆起来,那时男女还没有同学,社交也没有公开。青年人对异性情感的表示,只能在有机会接触的中表之间,怪不得像《红楼梦》那种的爱情故事,都是“兄妹为之”。①我的另一个名字,是和我该爱而不能爱的人有关,这个人就是我的姑母。 ~g;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姑母,只从父亲口里听到关于她的一切。她是父亲的姐姐,父亲四岁丧母,一切全由姐姐照料。我记得父亲说过姑母出嫁的那一天,父亲在地上打着滚哭,看来她似乎比我的父亲大得多。 {MdLX.ycc)  
      姑母嫁给冯家,我在一九一一年回福州去的时候,曾跟我的父亲到三宫堂冯家去看我的姑夫。姑姑生了三男二女,我的二表姐,乳名叫“阿三”的,长得非常的美。坐在镜前梳头,发长委地,一张笑脸红扑扑地!父亲替她做媒,同一位姓陈的海军青年军官——也是父亲的学生——结了婚,她回娘家的时候,就来看我们。我们一大家的孩子都围着她看,舍不得走开。 px''.8   
      冯家也是一个大家庭,我记得他们堂兄弟姐妹很多,个个都会吹弹歌唱,墙上挂的都是些箫,笙,月琴,琵琶之类。父亲常说他们家可以成立一个民乐团! ,YYVj{~2  
      我生下来多病。姑母很爱我的父母,因此也极爱我。据说她出了许多求神许愿的主意,比如说让我拜在吕洞宾名下,作为寄女,并在他神座前替我抽了一个名字,叫“珠瑛”,我们还买了一条牛,在吕祖庙放生——其实也 2{,n_w?Wy  
                                      <W)u{KS#TY  
      ①《两栖动物》,收《冰心近作选》。 A=5epsB  
      就是为道士耕田!每年在我生日那一天,还请道士到家来念经,叫做“过关”。 q%YV$$c   
      这“关”一直要过到我十六岁,都是在我老家福州过的,我只有在回福州那个时期才得“恭逢其盛”!一个或两个道士一早就来,在厅堂用八仙桌搭起祭坛,围上红缎“桌裙”,点蜡,烧香,念经,上供,一直闹到下午。然后立起一面纸糊的城门似的“关”,让我拉着我们这一大家的孩子,从“关门” sq/]wzT:  
      里走过,道士口里就唱着“××关过啦”“××关过啦”,我们哄笑着穿走了好几次,然后把这纸门烧了,道士也就领了酒饭钱,收拾起道具,回去了。 0ZpFE&  
      ① CO+/.^s7}S  
                                      (7FW9X;  
      一九一一年,我们家回到福州故乡的时候,喜舅②已先我们回去了。他一定参与了光复福建之役。我只觉得他和他的朋友们——都是以后到我北京家里来过,在父亲书斋里长谈的那些人——仿佛都忙得很,到我家来,也很少找我们说笑。有时我从“同盟会”门口经过——我忘了是什么巷,大约离我们家不远——常见他坐在大厅上和许多人高谈阔论。他和我的父亲对当时的福建都督彭寿松都很不满,说是“换汤不换药”。我记得那时父亲闲着没事,就用民歌“墦间祭”的调子,编了好几首讽刺彭寿松的歌子。喜舅来了,就和我们一同唱着玩,他说是“出出气”!这些歌子我一句也不记得了,《墦间祭》的原歌也有好几首,我倒记得一首,虽然还不全。这歌是根据《孟子》的离娄章里“齐人有一妻一妾……”的故事,这妻妾发现齐人是到墦间乞食,回来却骄傲地自诩是到富贵人家去赴宴,她们就“羞泣”地唱了起来。调子很好听,我听了就忘不了!这首是妻唱的: LtgXShp_!  
    ,,L2(N  
      稳步出家庭 VR{+f7:}  
      □□□□□ tB7}|jC  
      家家插柳,时节值清明 d(`AXyw  
      出东门好一派水秀山明 E-5_{sc  
      哎呵,对景倍伤情! E ]9\R  
    Lv[OUW#S  
      第二首是妾唱的,情绪就好得多!说什么“昨夜灯前,细(?)踏青鞋”。 266oTER]v:  
      一提起《墦间祭》,又把许多我在故乡学唱闽歌的往事,涌到心上来了。①还有一位表兄,我只闻其声,从未见过其人。但他的一句笑话,我永远也忘不了,因为他送给我的头衔称号,是我这一辈子无论如何努力,也争取不到的! | tQiFC  
      我有一位表舅——也不知道是我母亲的哪一门表姑,嫁到福州郊区的胪下镇郑家——因为是三代单传,她的儿子生下来就很娇惯,小名叫做“皇帝”。 ` Nh"  
      他的儿子,当然就是“太子”了,这“太子”表兄,大约比我大七八岁。这两位“至尊”,我都没有拜见过。一九一一年的冬天,我回到福州,有一夜住在舅舅家。福州人没有冬天生炉子的习惯,天气一冷,大家没事就都睡得很早。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听见一个青年人的声音,从外院一路笑叫着进来,说:“怎么这么早皇亲国戚都困觉了?!”我听到这个新奇的称呼,我觉得他很幽默!① p,g1eb|E  
    ^L4Qbc(vJ  
    a,t``'c;  
      ① 《我的另一个名字》,收《记事珠》。 bvBHYf:^  
    wN-i?Ek0;  
      ② 即前提及之杨子玉。 1j-te-}"c  
    `lDut1J5n  
      ① 《我的小舅舅》,收《冰心近作选》。     P(k(m< 0  
         z&8un% 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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