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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秤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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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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秤匠师

冷寂了多天的孙记制秤作坊终于忙碌起来。老秤匠默默地用手钻在浸泡打磨好的秤杆上打着星花,把一截截细铜丝嵌进去,钉星、割断、锤实、打磨,然后又把一截截细铜丝嵌进去,钉星、割断、锤实、打磨。阳光下,秤上星花里的一个个铜丝,就成了一个个闪亮的秤星,射得老孙头的眼也发出熠熠的亮光。“爹,这单生意一下可以挣万把块呢,有多少年没这样的好生意了!”约秤的小秤匠看起来很兴奋,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老秤匠仍然不作声,默默地铆着他的星花。“忙过这单活,我想到外面看看。”小秤匠接着又说。老秤匠猜得懂小秤匠的心思:作坊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儿子早想去镇外的世界闯一闯。老秤匠依然虔诚地铆着他的星花。秤杆上的星花一旦铆差一丝一毫,整杆秤就废了,尤其是那颗定盘星,犹如杆秤的心,是杆秤的魂。小秤匠抬起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到的笑容,狡黠地看看老秤匠,也默不作声,双手依旧熟练地用“叨子”测盘星、标星花。老秤匠是镇上有名的孙记制秤作坊的大掌柜。孙记杆秤之所以在小镇传承百年,凭的全是一个“信”字。据传孙氏先祖曾遇一不法粮商,欲在秤头上玩伎俩,制作黑心的“吃客秤”谋取暴利。但孙氏先祖不为重金所惑,不被威逼所惧,甚至不惜自残双手来维护作坊的信誉。孙记制秤坊由此盛极一时,享誉周边数百里。小镇上的商贸交流,从不用电子秤,一直沿用传统的杆秤。小镇的商户尤爱用“孙记”杆秤来做买卖,是因为孙家从不做昧良心的“吃客秤”。小镇临山依水,以种植采集山药为业,药材生意特火,火了几辈人了,老一辈们归结为一个“诚”字,以诚待商,以诚会商,以诚经商。外地客商乐意到小镇购置药材,是因为小镇的人做生意厚道,从不缺斤少两,欺诈宾客。周边的乡亲们和来往的客商信得过的,还是小镇有名的“孙记”杆秤。不久前老街扩建,外地来的王老板,看准了小镇的商贸市场规则和人脉,更看上了“孙记”杆秤的信誉。他要在镇上建一个药材和山果批发市场,就找到了老秤匠的儿子,私下商谈好久,按其提供的规格,出高于10倍的价钱定制了50杆大秤、50杆中秤、50杆小秤。接下来,作坊内,父子二人之间是一阵沉默,寂静的空气里流动的,只有打钻、铆星花和打磨的声音。突然,沉默的老秤匠皱起了眉头,拿过一个秤杆,用“叨子”测测定盘星,然后又拿一个,接着又拿一个……老秤匠在秤杆的定盘星上,发现了儿子鼓捣的“猫腻”。老秤匠的眼神瞬时变得异样地呆滞而浑浊,脸黑得吓人。他陡然站起身,用两只粗大的手,抡起身边的铁砧子,走向那一堆堆制作规整的秤杆,狠狠地砸了下去。夜里,听着儿子隔壁炕上嘤嘤的哭声,炕头上的老秤匠,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身,取过好久没抽过的旱烟袋,坐在炕头,吧嗒吧嗒猛抽几口。他看看窗外,夜空星星点点:世界这么大,明天是该让儿子出去闯一闯了!他掐灭旱烟,在大炕上磕巴磕巴烟嘴,起身出门。第二天,老秤匠送儿子出镇。临行,他拿出一把精致的准星秤送给儿子,告诉儿子:不管世界有多大,你能够走多远,这杆秤,都要随身带着。人有良心,秤有准星,做人,什么时候都要秤平斗满。头天夜里,老秤匠用上等的楠木连夜赶制了这杆精致的准星秤,杆秤上的两个醒目的金字“孙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炫目。那天夜里,听着老子在院子里钻星、打磨的声音,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儿子,半夜偷偷溜出屋子,将老秤匠劈断的150杆杆秤,全部扔到了小镇后山的山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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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0-09-11  
点评: l[0P*(I,  
一杆秤称出了人性的美丑善恶。插叙和悬念,往往能丰富小说的内容,也让情节腾挪跌宕,人物形象更丰满。利益面前,老秤匠坚守诚信底线,并以实际行动教育儿子:人有良心,秤有准星,做人,什么时候都要秤平斗满。矛盾冲突中,人性之善熠熠生辉。小秤匠的转变也从侧面体现了良善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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