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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国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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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0-11-16  

燕窝

燕窝
      燕子,古称玄鸟、古人视之为神鸟,是鸟类中独喜与人共处的一种候鸟,而人们也乐得为其提供一切便利。据说,燕子喜在积善之家停留,也能为其带来神佑和福报,故北方的人家总盼着燕子在自己的居室中安家。

     春来时,燕子不远万里从南方飞来,先找有人居住的房子搭窝、落脚、安身。有两个燕子选中了我家出厦楼底层下面洁白的挑梁与洁白的顶板的交接角落处,飞过来,紧贴在墙上,吐出一块块黄泥,挨个粘接,不几天,一个大圆肚泥巢就筑成了,然后向外渐渐收口,一只形似半片的开口的葫芦就贴在了那里。我在闲暇功夫,总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每天一大早,燕子飞出去觅食。这些黑色的精灵,像一架架超级战斗机,剪着翅膀追风逐雨。它们时而在高空遨游,时而贴地疾飞,俄而又急速掠过房角树梢,游戏间游刃有余地追逐着细小的目标,等到填满了肚子,然后落在电线上唱高调。据说它们的唱词是:不吃你家米,不吃你家面,每天为你捉害虫,从来没怨言。这大概是人们根据它们叫声的节奏和音调翻译出的鸟语吧。
      平时,燕子时常衔着些羽毛把窝做成暖巢,没留心也没数过了多长时间,燕窝里早传出雏鸟稚嫩的争食声,乱嚷嚷的。一只燕子飞出去,窝里静了一会儿,另一只飞进去,又是一阵嚷嚷声,雏鸟好像就没有吃饱的时候,只有在夜里,才会安静下来。
      过了一些时日,雏鸟翅膀长硬了,就随燕爹娘一起出去飞翔,一起回窝里休息,等到本领见长了,再筑一个新巢,好像是分家了,新燕子另起炉灶吧。再 过了一些时日,旧窝里又有了 雏鸟的嚷嚷声,像重放了同一场电影,还是燕子交替喂食,还是育 雏鸟长大,而后出窝、飞翔。一个夏天,一对燕子总要哺育出两窝小燕子来。
     深秋时,天已寒,老天爷一声令下,燕子们都悄无声息地飞走了,只留下一个个燕子窝,空当当地粘在房梁下的墙角旮旯,在一片粉白的基调中极不协调地勾勒出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土黄色的开口半㸤葫芦,像一幅信手涂鸦的水墨画,静静地安放在我家的挑梁下,安放在山村里一座座新房子上,默默地熬尽晚秋,孤寂地守候着寒冬。
     懒散的麻雀壮着胆子飞来了,一个夏天,不知道它们在哪里胡混, 好吃懒做,连个窝也搭不好。天冷了,就悄悄钻进燕窝过起冬来。大概是做贼心虚吧,它们天不明就飞出去,天黑才飞进来,和人们打游击战,隐藏着不耻的行踪。
     同样是世间匆匆过客,同在蓝天白云下,念你夏日也忙着除害,你就住上一个冬天吧。我这样想着。但是,冬去春来,燕子回来时,麻雀倒反客为主,做起了恶霸,非但不归还巢,还成群结队地 攻击燕子。它们一字排开,立在院墙上,等燕子飞近巢穴时,就一起飞过去拦截,典型的鸠占鹊巢,视燕窝为己有。有时候,燕子夫妻也叫来子女做帮手,两队人马叽叽喳喳地吵群架,最终还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燕子们只有高姿态地远离麻雀,远离开了我的院子。
      世界就像太极图,有矛盾也有结合。世间自古就在征战中生存,人生在天地间,朝代更迭,胜王败寇,永恒不变,没有哪个神仙出来讲理。动物也如此,有种群之间的残杀与对抗,也有同种之间的争端于征战,没人能改变之,左右之。但是,人可以在自己的家里给小动物主持公正。
      一个夜里,我爬上梯子赶跑了麻雀,掏净了它的床铺,还原了原来的燕窝,并用破布塞住了窝口。来年春天,再打开窝口,不知道的是,燕子还会来吗?

王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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