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解牛：古人没骗我

◆李倩 文 ZV;lr 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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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去了趟云南腾冲，跟老友同行，彻底的放松度假之旅。我们的向导阿海，是腾冲本地人，家族明朝洪武年间，被皇上赐了寸姓，从重庆搬到腾冲。从此开枝散叶。滇缅抗战的名将、和顺古镇百年图书馆的馆长，也都姓寸，是本地望族。 $Jt+>.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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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是地胆，而且特别知道进退分寸。在他的安排下，我们每天看云，泡汤、胡乱地看两个景点。但吃吃喝喝顶认真，没有浪费每一顿的配额。 UmRI! W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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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中午，阿海带我们去吃牛肉，腾冲的铜瓢牛肉。正午的阳光透明清冽，门头挂着的牛干巴闪闪发亮。门口两只铁钩上，各吊着半只牛，有个小哥儿，手里抓把半尺长的尖刀，正在分解牛肉。朋友们进去坐着喝茶了，我蹲在门口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 uS%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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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读庄子《养生主》里的庖丁解牛。那段“庖丁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跂，砉然想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於《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背得滚瓜烂熟。小时候只觉得这神乎其技，是寓言家的夸张而已，现场看过，才知道，根本是写实，古之人不余欺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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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写：“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游刃必有余地矣”。只见这小哥儿不紧不慢，顺着牛的筋膜，很快剔下一块块完整的肉来，牛的关节处，把刀伸进去，轻旋几下，牛膝应声而开。就是那句“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只是这小哥，不似庖丁那般提刀四顾，踌躇满志。春秋时代，初民比我们更过惯跟牛羊打交道的生活，想来庄子也是亲见过这样的神人、这样的场面吧。 w9J^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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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是清真风味，非常干净。雪白的瓷砖墙上，挂着几十口擦得锃亮的铜瓢。 xxlYn9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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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瓢架在炭火上，一锅热辣辣的牛肉汤翻滚着。腾冲的牛肉锅，并不是像潮汕牛肉那样煮新鲜肉片，牛肉、牛杂、牛筋，都事先炖煮过，切成片，下锅滚两分钟，吃的是软糯厚实。半肥瘦的牛肉入口，半是奶香，半是肉香，大满足。至于涮菜，到了云南，谁还吃普通的萝卜白菜呢？必须上瓜尖儿、薄荷、水香菜，这些清凉的叶子吸饱了锅里的牛油，满口异香。 @+3@Z?!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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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跟老友喝梅子酒，酒的名字叫梅见，玩的是谐音梗，好酒梅见，好久没见，最适合跟久不见面的朋友喝。喝酒的杯子，是作家张欣送的。见面聊天的时候，张欣说她写作中最大的难点，其实是最不起眼的日常。比如她自己不怎么做饭，写到下厨的场景，总得特别小心，生怕出纰漏。有一次，为了某个细节，还专门去一个云南餐厅又吃了一次。所以每写完一部长篇，为了日常的恰如其分，她总是疲惫艰辛丢盔卸甲。 6H\apg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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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是我很敬佩的前辈，上世纪90年代就出道，至今仍以每年两部长篇小说的速度，保持着对时代的观照。在旅途中，看完了她的新作《千万与春住》，时代细节依旧细腻鲜活。我喜欢她笔下的那些烟火日常，就像我在灶台边、在厨房里，在路途上遇到的这些烟火日常。 '<35Xj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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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打败了时间，打败了兴亡，打败了雄伟和彪悍。 }LaR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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