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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圣彼得堡来说,涅瓦大街就代表了一切。”这是果戈里的小说《涅瓦大街》中的名句。200年前,普希金喜欢沿着涅瓦大街闲逛,他顶着乌黑的玻利瓦尔帽,身着宽大的燕尾服,从街道两边的椴树林间穿过,有时他会走到阿尼奇科夫桥,也就是今天那座“驷马桥”的前身。与果戈里一样,普希金也在文学作品中表达着对涅瓦大街的热爱,他把自我投射在叶甫盖尼·奥涅金身上,让他在同样的路线上漫无目的地溜达。当彼得堡北风肆虐的时候,普希金会和朋友们相约在街道的18号,这里与莫伊卡河交界,有一幢浅黄色的古典主义风格糖果店。从19世纪开始,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屠格涅夫、果戈里、舍甫琴科便成为这里的常客,他们喜欢糖果店的瑞士点心与法国咖啡,甚至很多人的命运转折也与这家店相关。比如1846年的一个春天,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此处遇到彼得舍夫斯基,再比如1837年的一个冬日,普希金从店门口的石阶走向生命的终途。 bk<\uj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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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的一个夏夜,我从以撒大教堂沿涅夫斯基大道随意行走,寻找着普希金和奥涅金留下的精神印记。不经意间,我来到一家咖啡店的门口,它的门前停放着一件有意思的物件——一米来长,边缘破损,如平躺的墓碑一样,被强化玻璃小心地保护在罩子里,就像咖啡店里的蛋糕似的得到了精心的呵护。它到底是什么?在与游人目光平行的墙壁上,一个金属标牌给出了答案:“1837年,诗人普希金走过了这家名为沃尔夫与贝兰热糖果店的台阶。”标牌旁边,是一幅诗人的速写自画像——这是咖啡厅的标志。 "xMD,}+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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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牌子里的信息并不完整,细致说来,应该是1837年2月8日(俄历1月27日),俄罗斯最伟大的诗人亚历山大·普希金穿过了这家甜品店简朴的拱门,他走进装潢高雅的厅堂,与决斗的证人、他的朋友丹扎斯随意喝了一杯柠檬水,然后匆匆出门,踏上这级台阶,时钟指向四点钟,普希金步入圣彼得堡大雪飞舞的夜晚,最后在决斗中死于情敌丹特士之手。 3QSZ 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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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人记住了这一天,普希金死后,俄罗斯文学失去了自己的太阳。而这家名叫沃尔夫与贝兰热的糖果店,亦即俄国文人钟爱的“文学之家”,在经历了多次改造重装后,今天成为一家名叫“文学咖啡馆”的餐厅,也被当地导游们唤作“普希金咖啡屋”。 6q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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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往往认为这家小店是因为普希金而出名,其实,在普希金生活的时代,它是俄罗斯名气最大的糖果店。19世纪初期,来自达沃斯的两个贫穷的青年一路向北,他们带着只有瑞士山区人才知道的古老秘方,远行两千多公里,终于在繁华的彼得堡找到了发挥才艺的舞台。他们研发出具有混合芳香的法式咖啡与巧克力蛋糕,还会用糖浆制作骑士人偶或是名人肖像,甚至还为学前班儿童准备了俄文字母形状的软糖。它在当时实在是太出名了,因此当人们还不知道普希金死亡的确切位置与细节时,便以讹传讹地说“普希金死在了这家糖果店中”。此类小道消息一时间不胫而走,倒也证明了这家店的名声所传不虚。 N$Y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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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咖啡馆,在侍者的提示下存上外套,餐厅当天只开放一楼,但友善的侍者提示我可以在不让他知道的情况下随意看看。这里的暗红色或是绿色绒纹的墙面,枝状青铜烛台,细亚麻的餐布和银质的刀具,构成了圣彼得堡文学的繁华背景。精致的用餐大厅如同一座舞台,陈列着普希金的半身雕像。在靠近涅瓦大街的窗边,有一尊身着红色燕尾服、扎着绿色领带的诗人坐像,他手执羽毛笔,斜视窗外,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写下诗行。不过,我觉得无论是衣服的色彩,还是人物的表情,都与我心中那位充满才情的浪漫青年相去甚远,甚至他显得那么木讷,根本不像是一位诗人。 V>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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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会为每一位客人安排位置,人们一般都会品尝据说是普希金最爱的黑咖啡,并想当然地猜想他决斗之前在此小憩时,喝掉了人生中最后一杯咖啡。如果是中国人来,侍者会奉上中文菜单(虽然里面有很多日文),上面写著“这里有普希金最爱吃的菜”,比如鲱鱼小吐司配黄油、烤甜菜配煎牛肝菌、拉多加狗鱼鱼子酱、伏尔加河鲟鱼子、俄式亚马尔鹿肉饺子、酥皮牛肉块配奶油蘑菇等等。菜单不断强调它使用了普希金时代的古老食谱,还用上了《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