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集赛火鞭
文/张雷
春节一天天临近，年集一天比一天火爆。赶年集要买些什么东西呢？除了买些年夜饭必备的食材，我更想挑选一些火鞭，为春节添一些喜庆气氛。
一提到火鞭，我就莫名有些兴奋。兴奋之余，我梦回童年，勾起对年集赛火鞭火爆场面的回忆。
所谓火鞭，是我们鲁南一带父老乡亲对鞭炮的习惯叫法。念叨着“有钱没钱，买挂火鞭过年”这句俗语，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鞭炮声声，究竟是为了去晦气？还是为了讨彩头呢？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哪些物资匮乏的岁月，不管家里有钱没钱，过年都要买上几挂火鞭放放，无非就是为了图个吉利添些喜庆。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每逢乡村年集，每处火鞭摊点前人都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大人小孩都争着抢着看哪家摊主放的火鞭多、哪家的火鞭最响。赛火鞭，是乡村年集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线。
在鲁南乡村，进入腊月就等于迈进了“年”的门槛。整个腊月里，几乎天天都是好日子，几乎天天都有人放火鞭。一瞅着母亲不留意，我就会偷偷溜出家门，跑到离家不到三里路远的羊庄大集，去到集市河湾地段的火鞭摊点去看摊主们赛火鞭。
直到腊月二十八的这个年集，赛火鞭才算达到了巅 峰。站在羊庄大桥头放眼河湾望去，卖火鞭的摊点一个挨着一个，摆成了一条曲折蜿蜒的长龙。日升三竿，卖火鞭的摊主慢慢腾腾解开成盘的火鞭，一个一个单独摘开，开始零零星星地燃放，“邀”赶年集的父老乡亲们来看赛火鞭。等到中午时分，整个河湾里火鞭接二连三炸响，红红绿绿的纸屑随风飞扬，置身烟雾缭绕之中的人们一个个快乐似神仙。
卖火鞭的摊主们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父老乡亲，一下子兴致就高涨起来，一个个忙不迭地挑起了长长的竹竿，先是燃放二百头的小火鞭，接着再放五百头的中火鞭，最后才放一千头的大火鞭。在赛火鞭之前，摊主大多会扯着嗓子调侃，“有钱的人放炮没钱人的听，买火鞭听火鞭的都过好年景！”惹得大家咧嘴笑个不停。
摊主们谁都不甘示弱，你放二百头的，他就放五百头的；他放五百头的，我就放一千头的。赶年集的父老乡亲大多喜欢看热闹，看谁放的火鞭多谁放的火鞭响，就往谁家的摊点前拥。我和一群小伙伴时不时地捂上两个耳朵，害怕被轰响的火鞭给震聋了。挤在人群里，我瞪着两眼盯着火鞭屑飘落的地面，伺机去抢没有放响的哑火鞭。
河湾里火鞭声此起彼伏，一整天无休无止。赛火鞭的摊主有时只顾着比赛炫耀谁家的火鞭响，却把安全大事抛在了脑后。偶尔会有“不听话”的火鞭“飞”到了摆放火鞭的摊子上炸响。这一下不要紧，“火烧连营”的闹剧开始上演。围观的人们慌忙东躲西跑，慌乱中难免引发踩踏事件。最惨的要数高举着竹竿放火鞭的人了，轻的是烧焦了头发眉毛，重的有可能被火鞭炸破了相……
“鞭响日子旺，来年过着唱”，父老乡亲为了图个吉利，看谁家的火鞭最响，就掏出带着体温的钱，挑挑拣拣买上三五挂。大老爷们提着火鞭，乐呵呵地哼着《喝面叶》返回家中。我流连在火鞭摊前，忘记了北风的酷寒，一遍又一遍用脚踢开堆得厚厚的火鞭屑，极力找寻和我捉迷藏的哑火鞭。夕阳快要落山了，河湾里的火鞭声才消停下来。我揣着捡来的几十个哑火鞭，像捡了大元宝似的屁股颠颠跑回家。
在腊月里，一听到鞭炮声，我还是就会立马想起儿时到年集上看赛火鞭的场景。
清静也罢，热闹也罢，我们不妨把“有钱没钱，买挂火鞭过年”的习俗再重温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