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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白狐(一)
woruo1970离线
等待,一生最初的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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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7-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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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一)

达子一早就在门前开阔的草地上踢足球了。他被夜里的梦搅得浑身热燥,把个蒙古包里的连铺炕辗转了个遍,也睡不着。睁了眼睛瞄了瞄门帘,看见有白色的光漏进来了,就索性起了床。 PI@/jh  
远远地看见两头猎狗在追一只狐狸。他停住了踢球的脚,抿着眼神看了一会,就看见那只被追得惊慌失措的狐狸,赫然已经跑到了自己的跟前,并立起了两只腿,这是在向他求救呢。 V9 qZa  
这是一只通体纯白的狐狸呢,绿色的眼睛流溢着哀求。 )2t!= ua  
达子心底哂然,抬脚,他准备把球踢出去,赶走站在不远处的那两头猎狗。 foY=?mbL  
白狐却恍然惊起,猛地蹿进了蒙古包围成的院子里。而跟随着它动的还有猎狗,它们经过这么一会间的停顿,又储蓄了一些力气,以动如脱兔般的敏捷扑向了白狐。 c^0Yu Bps[  
达子踢出去的球滚落在一滩鲜血旁。 gn"Y?IZ?  
白狐被猎狗咬断了喉管。 2(~Y ^_  
对于草原上这种生物链式的生存,达子已经司空见惯。尽管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他还是什么也没有想,摇了摇头,弯下腰把已经咽气的白狐拧在了手里,进了张老炊的蒙古包里,冲睡眼惺忪的张老炊说,一会你把这东西的皮褪了吧,中午改善伙食。丢下狐狸转身出了蒙古包。 )f(.{M  
达子轻易不进张老炊的蒙古包,他总觉得老炊把过多的生灵掩杀在蒙古包里了,散发出一股子腥异的气味。 DtkY;Yl  
“啥味?还不就是这草原上飘荡的牛羊味么。感觉跟别人不一样,小心哪天碰上狐仙。”和达子住一间蒙古包的“炮筒子”宽哥玩笑着跟达子说。 ?0k(wiF  
“那我也不愿意去老炊那包里。”达子认真的说,“走了,出工了,今天的任务可是要拉40趟土啊。” DrE +{Spm  
2K?~)q&t*  
达子去年开春跟了宽哥到这域外来修筑公路的。 m:|jv|f  
达子的女人得了乳腺癌,家里的钱都用来看病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人们不知道癌细胞怎么又扩散到了她的子宫,医生木然地跟达子说切除吧,只能这样了。 Esh3 cn4  
达子的女人夜晚抱着达子痛哭,抽噎声撞击得达子的心强烈地疼痛起来。他反搂了女人,说别哭了,会好起来的。 NMq#D$T  
但我还会是女人么?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啊。女人并不看达子,绝望地说。 $OOZ-+8  
怎么不是呢?不要胡思乱想吧。达子把心痛的感觉传到了手臂上,更紧地搂住了女人。 vpR^G`/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治病了。家里已经被折腾得空了。女人良久,停止了哭泣,又说,不如你跟了宽哥到国外项目上去干活吧,我一个人在家先吃着蒋中医给开的药方子,左右这切除的事也不急在这一会。 $t.i)wg +  
那不行,医生说了早切早好。达子断然否决了女人的提议,闷了一会,又说明天我先去找宽哥借点钱,咱们先联系了医生,把手术日期定了,我去把你姐请来,照顾你一段时间,我去挣钱。 ^3B)i=  
女人点了点头,脸颊上挂了泪痕,沉沉地睡去。 #Ezq}F8Y  
F ^& Rg  
宽哥长达子十岁,在单位里最早办理了离职手续,自己拉人马建了一支基建队伍,并不到市场上去揽活,依然跟着单位,分包了一些工程来干。大伙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富了起来。这事闹的,在一个单位干同样的活计,正式工挣不够温饱线,当了协作队伍的人,反而发了家,不是不明白,是世界太精彩啊。人们的议论多数停留在这样的感叹上,没有多少人去深究其中的原因,毕竟,发不发家的事并不直接影响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谁有本事谁就富裕,这是一个十分浅显的真理。 <X9  T}g  
宽哥听了达子的来意,二话没说,问:“先拿两万,够不够?” {.c(Sw}Eo  
“够。以后每个月的工资你就只给我留个生活费就行。”达子冲着宽哥的直爽,就这么决定了跟他到国外的项目上干。 *h6Lh]7  
女人的手术十分顺利,医生一边拿着达子塞过去的红包,一边说这切除术越赶早越好,回头定期来做化疗就行了的。年内半载的不会再扩散了。 QH%Zbt2qS  
达子的脸色灰暗,看了医生一眼,没有吭声。回到病房,看女人疲倦的又睡着了,就坐在病床前的折椅上,望着女人苍白的脸,一派茫然。 F&?55@b  
宽哥已经在给他办理出境手续了,“你女人的事,你就抓紧了喊了她的姐姐来吧,我那边赶工期,也正急缺人手,你看能不能跟了我一道走?” {B^V_TX2  
达子鼻子里恩了一声,算是给了宽哥一个答复。 u%n6!Z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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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工回来,达子看见他的蒙古包门前挂了一张狐狸皮,白色的皮毛在烈日的照耀下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Hm*<s.  
达子的心猛的疼痛起来。 xszGao'  
工友们啧啧赞叹着狐狸皮毛的光泽。“中午有得伙食改善了。”有人叫嚷。 g=w,*68vuy  
张老炊并没有给大伙端上来狐狸,他阴沉着脸说,吃什么吃,是狐仙呢。 A$*#n8 ,  
啊?众人听得一愣,齐刷刷的掉转了目光看达子。达子别了脸,看蒙古包外的草原,轻声说不是我杀的,真的,我是要救它的,但它误会我了。 O%RkU?ME  
众人的目光依然呆滞地望着他。 ~<b/%l>h1  
真的不是我杀的。达子承受不了大伙的目光,走出了蒙古包。 O 1T JJ8  
“达子,你混啊。杀狐仙?它没有向你求救的么?你知不知道,一个狐仙至少掌管方圆500里的生灵呢。”宽哥跟着出来,不无担忧它说。 f+>l-6M+p  
达子有些羞愧地抬了眼睛看宽哥,嘴角牵了牵,欲言又止。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1dbJ/)  
05et h  
是达子女人。她的嗓音有些暗哑,说:“达子,我早晨做梦,见到你了。你后来还和一个漂亮女人在一起呢,有说有笑的。” ZI"L\q=|0#  
“又胡思乱想,你今天感觉好些了吧?”达子尽量压抑住心底的烦躁,放缓了语气问。 _-/aMfyQ  
女人咳嗽了一声,笑了:“真的呢。不过,我一点也不妒忌,就是觉得那女人漂亮得象仙女。” yU* upQ  
达子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的视线忍不住投向了蒙古包,心越发慌张起来。他动了动脚,挨宽哥近了两步,稳了神色,对女人说:“不要瞎想了。我在这里天天跑工地,和宽哥一道呢。你要多养养精神,和你姐多唠嗑些,就好了。有事,我先挂了。” IHqY/j  
宽哥蹙了眉,搡了达子一把,说:“走,吃饭去,下午还得干活呢。” Kjbt1n  
工友们陆续已经吃完了,见他们进来,三三两两的打了招呼,都散了。 eZDqW)x  
张老炊端了备下的饭菜上桌,看了达子一眼,说:“你小子晚上睡觉可要醒醒着点,真是狐仙,它的眼睛一直睁着呢。” ="E^9!  
“行了,行了,你别越说越起劲,看把达子吓着了。再说,让大伙都这么认定了,那谁还敢睡觉啊?这不是搅和么!老炊,我可是把话先说到这里啊,这狐仙的事咱就说到此为止了。”宽哥不满地横了张老炊一眼。 3I!xa*u  
达子只顾闷了头喝汤。 mEi+Tj zp  
O^fg~g X  
宽哥一直站在门前,看达子的身影消失在草原的土坎下,才撩了门帘,折进蒙古包里说,老炊,我看达子这精神太不济,你给支个招,消弭消弭。在这大草原子上,我可不想有谁出事。 m8KJ~02l#  
支招?您倒说得轻巧。张老炊瞥了宽哥一眼,又说在偶们垸子上,碰上白狐敬畏都来不及,搁这可美了,踢死了。您说咋怎? !]c]:ed\C  
张老炊一口的陕北高原腔,这会儿听在宽哥的耳里,全然没有了日常大伙在一起拿这方言打趣的轻松。他心烦意乱的打断了张老炊的絮叨,说这那跟那的事。你就抓紧了时间想个法子,给达子定个神吧。我上工地上看看去。 v=!Ap ; 2L  
哎——张老炊的手臂抬起来一半,又颓然放下了,宽哥不等他说话,已经掀了厚实的门帘出了蒙古包,留下一丝寒风溜了进来。 WT(inf[  
张老炊跟着掀了帘子出来,站在蒙古包前,向远处眺望了好一阵。随后,他开始往东南方向的草地上隆起的小沙丘走去,那里搭建着一个简易的经幡塔,五颜六色的经幡在风中飞舞。 6u-@_/O5R3  
这处经幡塔是附近的蒙古住户为祈祷风调雨顺而搭建的,几块石头是塔的最初雏形,方圆几十里的人们会在一些重大的节日或为家人祈福驱灾时,携带着五彩的经幡来到塔前,虔诚的祈求。而另一些行走到此的人们,见到了塔,是要绕其行三周的,而后,在附近的草地上寻找到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垒在大石块的周围,并把随身的哈达,以石头压着一角,披在塔身上。日子久了,塔身越来越高,经幡也越来越多,在风的鼓动下猎猎作响。 ,Qvclu8r  
张老炊也不列外的绕行了三周,嘴里念念有词,而后,从棉袄里拿出一块雪白的丝巾,披在了塔身上。(未完,待续) ^`b&fb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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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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