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和她的鸡 H5&>E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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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闫晗 ` t6lnO
给小孩讲写作要注意观察，举例说到汪曾祺的《鸡毛》，将鸡写得活灵活现。“抬起头来，把一个小脑袋很有节奏地转来转去，顾盼自若”，下蛋时“红着脸把一个蛋下在鸡窝里，随即得意非凡地高唱起来：郭格答！郭格答！” Efp=z=E
这时，婆婆突然在旁边说，现在的鸡下完蛋，就跑出去吃食了，大约从前的鸡下蛋想要向主人表功，讨要食物，才那么叫的。 L+I[yJY:!
婆婆喂鸡多年，第一手的经验自然更有说服力。于是我向她请教了关于鸡的许多事情。 Q~xR'G[N
在春天里买上八九只小鸡崽，喂上四个月到半年，就可以下蛋。如今鸡的伙食很好，有苞米、麸、花生饼，和着蔬菜和蛤蜊碎皮。给鸡喂马齿苋等野菜，会让鸡蛋黄发黄，吃起来也更香。没有野菜的话，就把白菜、油菜、西瓜皮、南瓜、老黄瓜们擦丝也行。蛤蜊皮起补钙作用，有助于长好蛋壳，否则鸡就会啄鸡蛋吃。有的鸡在下蛋时，后面一群鸡等着啄。 1'aS2vB9
天上咕咕鸟，地下食不饱。鸡似乎永远吃不饱，每天从早上睁眼一直吃到天黑窝里看不见。它们吃食时往往在眼前啄一下，马上到别的鸡眼前啄一下，似乎担心别的鸡跟前的食物更好吃。食越是少，鸡们越是争着吃，吃得食槽干干净净。 UBqK$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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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要下雨的时候，有的鸡找个地方安静地蹲下来，有的鸡则躁动不安，上跳下跳，头往这里伸、那里伸，似乎怕湿似的。 .z[+ sy_
鸡下蛋的姿势也是多种多样，不止书中说的那一种，因为鸡的性格也各不相同。婆婆最欣赏的沉稳敦厚鸡只在下蛋的时候进窝，下完了就从容不迫地出来。爪子抓着地上的铁丝网，尾巴使劲翘上天，屁股往下沉，“嗯……嗯……”地使劲。蛋有时缓慢地移动出来，有时哧溜一下滑了出来。有的鸡下完蛋立即就跑开，留下新下出来的湿湿的蛋，拿出来时还带着粘液，也有的鸡会在蛋上坐着温存一会儿，走开时蛋就已经干了。 JYSw!!eC
爱好自由鸡就有点麻烦，不喜欢在窝里下蛋，偏要拱出窝来。它自己挑中的地方，千方百计、想方设法也要去。之前家里有只小母鸡一直没有下蛋，总往外跑，婆婆一路跟踪它，发现它进了柴火堆，扒拉开柴火一开，里面已经有六七个蛋，都是之前它下的。 ;L y4Z*!2
调皮捣蛋鸡最令人头疼，一见别的鸡进产蛋室，赶紧尾随进去，爪子又蹬又刨，把人家赶走，然而自己独占着产蛋室又无蛋可下，一会儿就又跑出去，这儿颠颠那儿颠颠，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数次，一大早上也不见下蛋。 T{)!>)
有的坐立不安鸡，下蛋往窝里叼草、捡石子，或者把窝里的草往外甩，似乎要缓解产蛋的焦虑，上跳下跳，屁股鼓着，怎么也下不出来，看得人替它着急。 "*7I~.7U(*
婆婆有个特异功能，能分辨出每只鸡。她的鸡有时和别家的鸡混在一起，她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自家的——明明长得极其相似。更神奇的是，每个蛋是哪只鸡下的，她也能知道。问她方法，她说鸡下蛋的形状不都一样，有的略长有的略扁，仔细观察就能找到规律。红鸡和黑鸡下红皮蛋，白鸡下白皮蛋或粉皮蛋。白蛋壳薄，红蛋壳厚。听到这里，我想起了达·芬奇画蛋的故事。 e\yj>tQJg
鸡是复杂的动物。一窝喂的鸡，总有一个被欺负。其余的鸡会群起啄它，不让吃食，也不允许它跟其他鸡一起睡。曾经有一个可怜的小鸡被啄得鸡冠上都是血，直到把这窝鸡都送给了大姨家，两窝鸡混在一起，气味互相沾染，鸡们终于失忆似的，消停了。 6,@M0CX
听了婆婆的描述，我大开眼界，一花一世界，觉得真正有过生活经验、好好观察过身边事物的人，都是大师。 G!rcY5!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