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土楼

车在漳州市出发，往南，愈行愈远，愈行愈绿。漫山遍野种植着铁观音茶叶，那明显矮于家乡绿茶树的茶林，让我纳闷人们怎样采撷茶叶呢？漳州市建设局的一名老同志笑着，说现在正是采茶时节，一会答案自见分晓。车再转过一道坎，我看见采茶的女人们端了矮凳在茶丛间移动，一把大型的遮阳伞为她们撑出一片阴凉。车窗外，时而跳跃在弯道而显身的一条河流发出潺潺的声音，老同志告诉大家，这条河叫九江。这让我陡然升起一丝牵挂，这个与我居住的城市同名的河流，载不动几许惆怅。 eW3?3l`fvt  
当一幢圆形的建筑映入我们的眼帘时，今天要参观的古建筑——土楼——到了。 Vi'7m3&  
这是被称为土楼之王的“二宜楼”，宜山宜水，宜家宜居。在福建西部或南部的崇山峻岭里，隐藏着或圆形或方形，或椭圆或弧形等30多种各式各样成千上万的供人居住的土楼。这些形态各异的建筑镶嵌在山坳里、溪流边、竹林下，为八闽大地增添景色。 3|G~_'`RLt  
讲解员的普通话显然带有浓重的乡音，但她始终洋溢在面颊上的微笑冲淡了人们的抱怨。她的声音低婉又不失热情：“千百年前，在蛮荒、动乱的年代，我们客家先民历尽千辛万苦，南迁落脚福建境内，为了抵御匪盗的侵袭和野兽的威胁，客家人用当地生土、砂石、竹木，将他们的房子夯筑成一个浑然一体、森严壁垒、精巧奇特的庞大建筑，兼具安全防卫、通风采光、抗震防火、防潮保温、隔音隔热、冬暖夏凉等种种功能，作为生存居住的理想‘乐园’。”讲解员用手轻轻抚摩着土楼墙体，说：“大家可能会说这样的乐园可能经不住火攻或者地道战术的进攻，那么，我要告诉大家，我们所站在这里的土楼下面，至少有三米深的坚硬的护壁，无数次的攻击与被攻击证实了这个护壁的牢固。据说，美国情报部门曾对土楼发生误会，还造成恐慌。上世纪60年代，美国人从卫星图片上看到福建山区有酷似导弹发射井的圆形建筑，不仅口径大而且数量很多，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是我们客家人所居住的房屋。”参观的人们莫不抚额而笑。 9<P%?Q  
我看见一名老者在土楼前悠闲的凝望着参观的人们，与他攀谈，方知他有四个儿子，都在外务工，留下三个孙子孙女在土楼里和老人同住。“上学吗？”“上学的。就是成绩不好呢。总想着要到楼外面去。”我惶惶然的一笑，说出去未必不好的，但没有文化，出去定然是不太好过的。老人混浊的眼角有一颗泪始终窝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听了我说，摇摇头，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望着跟随讲解员已经盘旋上升到二楼的参观者们，又沉默起来。 J?Q@f  
转身，一个妇人端了簸箕从一道门里走出来，半晾干的铁观音茶散发出幽幽的香味。我的茶瘾被引发了，走了过去，先向妇人讨了一小撮，捏在掌心里，一粒一粒的放进嘴里，顿时感觉舌下生香，一抹清凉顺畅的滑向咽喉。好茶！我暗暗喝了一声，问妇人茶是否出售？“70元一斤的。自己家做的。”妇人低着头，顺手挑出茶叶中的一小粒，“这个茶梗太老了，要剔出来的。”她解释着。 @{3_7  
“你一直就在这里居住，而后做些茶叶买卖，就可以维持生计了吗？”我在妇人不经意间的一个抬手瞬间，忽然发现她正有着身孕。 &A/b9GW^-  
“恩，我老公出门打工挣钱去了。我和婆婆住在这里。过些时候，我也是要出去打工的。卖茶叶挣不到钱。”妇人这会抬起了头，她甚而微笑了一下，继续说：“这是我们自己家里采的新茶，做好了，自己家里人吃的。你刚才要要，我就按最便宜的价格报给你了。” 7OXRR)]V  
我点点头，说谢谢了，那等会我参观完了就来你这里称上一斤吧。 =*+f2  
阳光十分灼眼，已近中午了。气温比早晨出来的时候热了十几度。我站在土楼的三层楼上，黝黑的屋顶、斑驳的墙体的土楼尽收眼底，诺大的土楼里，只有二十余户人家居住。也许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现在居住在土楼里的当地人越来越少，他们纷纷搬出土楼，在附近建起了小楼，大家族群居方式渐渐变成了分散的小家庭，那些能容纳百余户、千余人的土楼变得空空荡荡，土楼更多的意义是为人们留下了记忆，为历史留下了“化石”。 Iw#[K  
讲解员的述说回荡在土楼的上空：我们客家人十分信奉世礼，有很多沿袭的习惯。诸如女子的衣物是不能晾晒于外的等等。 <bhJ>  
而就在我所站的这个位置，一家门匾上却郝然镶嵌着一个瓷器半裸的洋妞图，与屋子里水墨的仕女画形成强烈的对比。 >nK(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我们这间屋子里的主人是喝过洋墨水的，他对女性意识的唤醒具有较为勇敢的行为，他把这片瓷器镶嵌在这里，正是要冲击封建礼教的束缚，倡导开明开放。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获得人们的响应，尽管这片瓷器留了下来，但据说他的家人在这土楼里活得十分受排挤，压抑。”讲解员平静的语调，把我的思绪带进到那个年代，仿佛看到悬挂于屋子正堂的开明之士九泉含笑：随着土楼正逐渐成为文明世界中的瑰宝，人类的宝贵遗产。他曾传播的文明当让土楼增辉。（李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