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城里,旧历年的除夕在乡村显得更为有生气也更有年味,在灶下忙着年夜饭的女人,一边调着饺子馅,一边往灶膛里添着柴火。锅盖的缝隙处吐着热气,猪蹄炖松蘑的香味跑的满院都是。空中,断然不可缺少的是鞭炮的炸响,檐下的麻雀被惊得“扑棱”一下高高掠起,落到房顶上,转着脑袋机警地四处张望。 vhgLc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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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鞭炮是邻居家放的。邻居刚买了一辆本田CRV,那是为他即将结婚的儿子买的,吸引得同村的小青年远远聚来,围着新车艳羡不已。 ,wj"!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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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坐在里屋喝闷酒,邻居买车的消息是他老婆进屋拿盘子时告诉他的。高闻听使劲吞了一大口酒,52°的烈酒激的他猛然打了个哆嗦。邻居是跟他同年包的盐滩,两家的产量相当,可人家……想起盐坨上那白花花的盐粒,他的心里便堵得慌。当初300元一吨他不舍得卖,可如今80元一吨却无人问津,紧邻的纯碱厂因金融危机已经压缩了产量,市场的风云变幻让人始料不及,谁会能想到那窜到云彩里的价格会忽地直摔下来,跌得他一时找不到北。想起儿子当初“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规劝,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唉,也许自己真的老了。他长叹一声。 Qa4MZ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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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爷爷”,孙子刮旋风般跑到了他跟前。高站了起来,儿子一家从城里回来过年了。他听到媳妇好听的东北普通话和儿子进屋放年货的声音,随即,他老婆摇着胖嘟嘟的身子,拿着一个提袋进屋来试新衣裳。室内一时被热闹占据了空间,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温情。 JL^2l$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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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从小就很机灵。他小时候知道他老子小名叫高,便很避讳说出这个字。有一次邻居过年时拿着年糕引逗他,问这是什么。他立马回答:“这你都不认识啊,粘面子呗!”喜得邻居哈哈大笑。 5V5w:U>_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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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少喝点酒吧,我爸爸说喝多了不好!”孙子稚嫩的话让他放下了酒盅。这时,他老婆很神秘地冲他招招手。高轻轻抚了下孙子的头,走了过去。 C9~~O~7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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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这是一千元钱,媳妇给的。说是给咱的零花钱。我想他们是担心咱眼下日子紧,没能力给孙子准备压岁钱,害怕咱难堪。”老婆的话让高很受用,儿子也很懂事,他明白他老子没白没黑泡在那碱场窝是为了谁。 X#p W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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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他们吧,他们刚买了房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压岁钱,我还给得起。”这样说着,高的目光又开始绕着孙子转,给他找玩的,拿吃的。 ^@6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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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家家户户开始忙着挂灯笼、贴对联。“爷爷,瞧瞧我爸爸写的对子。”孙子风风火火跑进来,对联拿倒了却浑然不知。高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春回大地 寒雪尽融千枝秀;情暖人心 政策对路万木春。高读完,眼睛有些润湿,还是内敛的儿子最懂他的心啊! \R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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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爷爷跟你放鞭去!”高开始精神起来。孙子闻听,雀跃不已。噼里啪啦,鞭炮炸响着,碎屑恍若飞花,也把他闷在心底的希望一同绽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