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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政治家们的病——读《北洋军阀史话》札记
顾述毫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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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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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于 读书评论 分类

政治家们的病——读《北洋军阀史话》札记

管理提醒: 本帖被 顾述毫 执行加亮操作(2014-12-11)
文/更夫 OK g q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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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时期,朝鲜的金正恩同志脚扭伤了,导致一个阶段没有出镜。尽管朝中社说他们的伟大领袖“虽然身体不适,但仍以如火般的热情行进在领导人民的道路上”。可是,大家都还是有点儿狐疑,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网友,一回儿猜测金被撵下台了,一回儿猜测金已病入膏肓了,特别是某些帝国主义和修正主义的媒体更是兴致勃勃地跟着胡乱起哄。但大前天,金正恩同志突然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尽管柱着单拐(说明确实有点脚疾),可是精神抖擞,喜笑颜开,证明身体和国家的大政确无什么太大的问题。这才令全世界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们没有了词,只好讪笑一番,停止了瞎琢磨。 2dgd~   
    其实,这也怪不得网友们多心,政治家的病本是说不太清的。有的时侯,为了某种目的,他们不仅可以自己装病,甚至还可以让别人有病。上世纪七十年代基辛格秘密访华时,为了摆脱讨厌的媒体,就假装身体不适,失踪了好几天,说是拉肚子在巴基斯坦疗养,实际上却跑到了北京,人家确是保密工作的需要。而1976年2月,共和国政局风云变幻,反击右倾翻案风势头已起,为了保证革命事业千秋万代,毛泽东想让主持军委工作的叶剑英也靠边站。于是,便有了1976年中共中央一号文件。文件说“经毛主席提议,中央政治局一致通过,在叶剑英生病期间,由陈锡联同志负责主持中央军委工作”云云。叶有什么病?毛泽东当年病逝后,他立刻焕发了青春,老骥伏枥,坐镇中枢,又做冯妇,再展雄才。后来还作了一首很是自得的诗,听说居然收入了中学教科书,其中有句诗云“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一反唐大诗人李商隐“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意,叶十年后去世。当然,这些都是在毛已仙逝之后。毛在时,叫他有病,他只好有病。我想,毛在时,他“老夫”之类的诗也肯定是做不出的。可见政治家得病,多得的是政治病。 !5?<% *  
    实际上,这种政治病,也是专制制度下的遗传病。近来读丁中江先生的《北洋军阀史话》,书中就描写了很多民国要人的典型病例。 *_g$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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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出名的病例要算是袁世凯的“足疾”。“足疾”这样的病,大概如同脚气之类,本是可有可无、可算可不算、可治可不治的病。这与鲁迅先生说的才子们吐两口血,有两个丫鬟扶着,去看海棠花之类的病相比,要自在得多,至少心理上没有什么压力。实际上,用当下时髦的话来说,用脚趾头想,时为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的袁世凯哪里有什么病。溥仪登基后,袁因结怨光绪帝而为皇族不容,又因兵权在握为皇族不放心,杀之不敢,留之不可,只好想个损招,以皇上名义下诏给袁世凯:“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夙承先朝屡加擢用,朕御极后复予懋赏,正以其才可用,俾效驰驱。不意袁世凯现患足疾,步履维艰,艰胜职位。袁世凯着回籍养病,以示体恤之至意。” dnuu&Rv  
    这样,袁只好回家养病。他又哪里是在养病,他何曾又是一个养病的人,而“足疾”又有什么好养的。但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有一幅他在洹水之上垂钓的照片,头带草笠,身披蓑衣,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又取“一蓑风雨任平生”之意境。但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哪里能藏掖得住?“足疾”期间,他做了一首 ;ovP$ vl>  
    诗:“楼小能容膝,檐高老树齐。开轩平北斗,翻觉太行 W+1^4::+  
    低。”据说,他的亲友和幕僚看了这首诗之后,皆以为诗虽不大佳,气派却不小,不平之心昭然,帝王之气欲出。 uUw5l})%Fi  
    偏偏辛亥革命此时爆发。当北洋军不听使唤,出工不出力时,朝廷才发现北洋军的实际控制者袁世凯在使暗劲,遂下旨命任湖广总督并办剿抚事宜。而袁这时则卖起了关子,你不是说我有“足疾”吗?那就“足疾未愈”,未便出征。逼得清帝只有任其做钦差大臣,并答应下一步任内阁总理大臣的条件,他这个“足疾”才算痊愈。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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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其师傅即有其徒弟。段祺瑞是袁世凯的嫡系,也是他的弟子。在推翻清朝,帮袁冲锋陷阵,摇旗呐喊方面堪做北洋派第一大将。在袁世凯当总统后,他也演了一出生病的闹剧。 f:P}*^ Gw  
    原来袁世凯虽为总统,但对兵权的控制十分注意,段为陆军总长,也不甘心有职无权,时间一长,两人便闹起了矛盾。段干不下去了,只好辞职,辞职的理由只好也是因病,这次的病不好说是“足疾”,说是因为工作辛苦劳累,压力太大,长期失眠以致吐血,“呈请养疴”。袁心知肚明,在一再给假期之后,终于假戏真做地免掉了段的职务。多此一举的是,在免职的同时,又发表明令赐段人参四两,医药费5000元,以帮其调治身体。消息传出后,大家不免掩口胡卢而笑。当年,段不过才四十岁,纠纠武夫,正值壮年,怎么可能又吐血,又失眠,像一个弱不禁风的贵族少女一样,肯定是和袁搞僵了。段有苦说不出,只好又发了一个辟谣电报:“……以大总统知祺瑞之深,信祺瑞之坚,遇祺瑞之厚,殆无可加,是以感恩知己,数十年如一日,分虽部下,情逾骨肉。近数年来,祺瑞因吐血失眠,吁清息肩。……不得不略表心迹,以息讹言”,等等。 .XhrCi Z  
    段确是袁的好学生。在蔡锷云南举旗起义后,袁不得不把打入冷宫的段祺瑞请出来主持军事,段即自称“宿疾未愈”,不肯上阵打仗。这和1911年清廷启用袁南下督师,而他以“足疾未愈”拒不受命的故事,演得是同一个戏路。 %;"y+YFd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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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独有偶的是,冯国璋也闹过此类病。冯国璋也是袁世凯的嫡系,所谓北洋系龙、虎、狗三杰之中的狗,是袁把他亲手培养提拔起来的,一直视为心腹。 ]jRfH(i  
    在袁世凯暗暗筹备帝制时,坐镇东南、时任江苏都督的冯跑去北京探口风。他自认为以其与袁之关系,一定能摸得着底细。结果,袁却并没有给他讲实话,却给他讲了一番大道理。等筹备帝制大幕拉开时,坐在台下的冯国璋才恍然大悟,之后有一种被边缘化的痛苦感觉。当袁的机要局长张一麐把真相告知他时,他一蹦老高,发起火来。他倒不是因为袁的倒行逆施而怒发冲冠,而是因为袁如此不信任自己:“好,老头子真会做戏!他哪里还把我当作自己人!” wn)W ?P;k  
    所以,当护国军打上门来,袁世凯心急火燎地需要他时,他也不失时机地生起病来。袁任其为参谋总长兼征滇军总司令,他则卧病在床,表示无法领命。袁觉得他病得蹊跷,就派专使来探病,冯拉着专使痛哭流涕:“我跟随总统一辈子,总统要如何便如何,怎么总统不把我当自己人?”袁这才知道冯患的也是政治病,赶紧派人前来安抚,但装出来的病哪里能够一时半时治愈。可是冯的病来得奇怪,去得也怪。等到袁的局面分崩离析时,冯的病忽然好了。因为他分明看到一个巨大的历史机遇摆在眼前,一旦袁政权倒台,他即可能乘势而上。于是,抖擞精神冲上前台,一边公开向政府拍胸脯表决心,一边私下与护国军眉来眼去,同时,还联络一批相好的地方诸侯向袁施压,偷偷挖袁的墙角,以争取当时和未来的政治空间。都说袁世凯是被四川将军陈宦气死的,实际上,那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真正把要命的大山压在袁身上的,冯确是关键的人物。据记载,当袁见到有人向他举报的冯联名北洋诸军阀打压自己的消息后,几乎被惊吓地晕倒过去。当时,他两眼失神地告诉身边的人说: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昨天晚上看见天上有一颗巨星掉下来,这是我生平的第二次。第一次文忠公(指李鸿章)死了,这次也许轮到我!所以,置袁于死地的,冯可以说是关键人物,冯开始有了贰心时袁便觉得大势已去,气数已尽。袁家天下众叛亲离,说是自冯开始并不为过。冯的病一天一天地好了,袁的病却一天一天地重了,直到两三个月后去世。 8sK9G`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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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世纪最搞不清的病案大概是光绪皇帝的病了。光绪皇帝在戊戌变法后,即被囚禁,十年后病逝,年仅38岁。可巧的是,慈禧太后在他去世后即病死。这便成了历史上著名的疑案,至今也是说法不一。光绪被囚禁的地方是中南海的瀛台,此地三面环水,虽风景绮丽,秀美宜人,如仙家之境,但并不是一个养病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养出病的地方。民国五年,袁世凯担心副总统黎元洪在湖北难以掌控,把他搞到北京来办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把安排住在此地,搞得黎副总统很是郁闷。后来一再请辞回老家黄陂疗养,但袁世凯岂能放虎归山。黎副总统身体康健,无生病逃离的借口,倒霉的夫人便被说成身体有恙。黎再三陈述,因瀛台过于寒冷,不便夫人疗养,才幸获批准,搬离了这个鬼地方。 {cw /!B  
    其实,政治家们的病,多是难以说明白的政治病。特别是在专制的背景下,这些人的病更是说不太清,说清了的是偶然,说不清的是必然。古今中外,概莫如此。 k.15CA`  
    (2014年10月20日于淮北,《北洋军阀史话》,商务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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