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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小小说)一 巴 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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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09-01  

(小小说)一 巴 掌

小小说

一 巴 掌
(周长好)
    “啪”的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诚实的脸上!诚实转了一个圈一个趔趄栽倒在了地上,止不住的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一巴掌竟然结束了诚实年轻的生命
    诚实的家里翻了天,和平村炸开了锅。
    诚实与健康年龄相仿,自小一起长大。健康体格强健、机灵好动,从小就跟从村子里教武术的师傅练了几套拳脚功夫。诚实打小就是一副病怏怏的身子,个头矮小、黑不溜秋的很不起眼,又木讷寡言,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主儿。但是,在学习上诚实却认认真真、踏实肯干,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从小学到初中,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健康在学习上就不行了,一提上学就撇嘴,简直头疼,仿佛上辈子跟书结了仇似的!翻开书就头皮发麻。乡邻们曾把他俩比作一辆前进的火车——诚实是车头,健康是车尾,车头加足马力使劲跑,车尾累的喘不过气的追,追到初中毕业十几年过去了,车尾还是车尾。为了这,健康从小没少挨他爹的揍。挨揍的时候健康咬紧牙一声不吭,直到他爹打累了、骂够了为止;健康却把这笔帐全部算到了诚实的头上,每一次挨打之后,他都要在放学的路上堵住诚实,胡乱的找个理由修理他一顿。诚实胆小怕事,只能任由健康的摆布。吃了亏回到家里不敢吭声!
    初中毕业后,健康和诚实两人彻底分道扬镳了。健康辍学在家高起了养殖。他先从小批量的养鸡、鸭开始小打小闹,经过不断的摸索他逐渐的掌握了经验,两年之后的健康吃准了行情,放胆放手地扩大了养殖的规模,从一万只鸡为基数开始逐年翻番,在短短几年之后健康就成了远近闻名的暴发户。最近几年他又有模有样地搞起了几家肉食加工厂,潇潇洒洒、有滋有味地做起了总经理。
    白手起家由贫变富的健康,随着资产的不断增加变得财大气粗,蛮横霸道的本性也显露了出来,加上拳脚上有两下子,慢慢的在村里拉帮结派、集物纳垢,成了尽人皆知的恶霸团伙!谁若不小心得罪了他,轻则言语辱骂,骂的人家八辈祖宗不得安生;重则拳脚相加、大打出手;再不然就冲进家里砸锅揭瓦、拆砖推墙。在和平村他徐健康俨然就是土皇帝,连村支部书记也拿他没有办法!“儿大了不由爹娘。”他爹就是叫他活活气死的!打那以后,不受任何约束的健康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两年,健康在城里光明正大地养了个小老婆不说,高兴的时候,还会把野女人随意带回家里。他老婆喜凤开始的时候又吵又闹,经不住健康的拳打脚踢,有一次,喜凤的肋骨竟被打断了三根!之后,非要她滚会娘家离婚不可!直到岳父岳母托人求情,又当了面给他陪了不是之后,他才咽下这口气。当天晚上,健康带回了一个女人,坚持要喜凤陪着赤条条的三个人一起睡!他就是要治一治喜凤这个劲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顶撞!喜凤只有咬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在农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蒂固根深,这些年,喜凤深深知道作为农村女人的难处!只有把委屈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爹娘跟着丢人现眼了,委曲求全,维持这个家不让别人家笑话就行了!
    诚实以全校第一,全乡第三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自此,他更加刻苦学习;他想脱离农村,他想给爹娘争口气!打小的农村生活,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当农民的苦!当农民的不容易!想跨出去这一步,没有社会关系、家庭背景的诚实,只有脚踏实地学习好、考上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
    然而,命运弄人!诚实在读高中的时候退学了!他是主动提出退学的,他娘嚎啕着在坐地上求他去上学,他也没有去!他跪下来给母亲磕响,磕的满头满脸都是血!“娘啊!我真的不去上学了!我要照顾咱家呀!”那一次,是他这一辈子最为勇敢、坚强的象个男子汉的一次;那一天,他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是个男人了!
    ——那一年,在砖窑厂干活的爹突然被倒下的砖坯砸断了大梁!私有窑主早已逃的无影无踪;医生说:“没治了,要想保命只有截肢!”话不多,却字字如响雷在头顶炸裂!自此,诚实决然放弃了自己曾视为生命的学业,用它瘦弱的肩膀挑起了风雨飘摇的家!他在家里是老大,三个弟弟妹妹们还要读书,他不能让年迈的母亲再倒下了!父亲治病的三万元钱可全是借的呀!这些钱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
    诚实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咬紧牙发誓要养活爹娘、供养弟妹们上学,还要还清父亲治病所欠写的债。
    刚退学的时候,诚实在村子里的建筑队里干小工。起早贪黑地和泥、扔砖,他使出了全身的劲,还不到半天功夫双手就磨满了血泡!他疼痛难忍,用布包住了继续干;终于熬到了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工头赖三却按照每天30元的工钱发给诚实。诚实责问赖三:“不是说好大工每天100元,小工50元吗?”
    赖三吐了个烟圈,龇着焦黄的牙摇晃着脑袋骂了句:“我呸!给你这些都不错了,你能跟别人比吗?去了骨头剩不下二两肉的东西,你出了多大力气?还嫌少?就给这些,不愿意干马上滚蛋!老子这里不缺人!诚实血往上涌,猛的冲了上去,用粗糙的手卡住了赖三的脖子!他这是生平第一次主动跟别人打架,但是跟上来的几个工人把诚实不毫不费力按在了地上……
    诚实攥紧了自己的血汗钱摇晃着虚弱的身子走了出去,他一声不吭地想着刚才的一切,有种强烈的被嘲弄、被侮辱的感觉久久占据了他的心灵。
    诚实决定离开建筑队另找活干,母亲劝说诚实去找健康说说,能不能在他的肉联厂找点活干?诚实说啥也不愿意。他与健康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他看不惯健康的专横霸道,就如同健康看不起他的贫穷、懦弱一样。
    后来,诚实在亲戚的帮助下费了不少劲终于在城里的化工厂找了个活干。
    诚实深知这份工作的来之不易,非常珍惜。每天上班时总是挑拣脏活、累活干,拿出别人两倍的精力去工作,用和汗水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月底拿奖金的时候诚实拿的最少,但他毫无怨言,他觉得自己的努力还不够,需要再加一把劲儿;年终评先的时候没有他的份儿,班长说他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应该发扬风格让给老工人,他一笑了之。到了下岗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就是他的名字!这一回他可受不了了。这工作可是他的命根子!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微薄的工资呢!诚实怀着复杂的心情去找了车间主任、又去求厂长;然而,都没有用!让他下岗的理由最起码能编上1000条!……
    诚实懵了、傻了、几乎要疯掉了!他反复思考,自己用真诚和汗水为什么换不回别人、换不回社会最起码的认可?得到的总是嗤之以鼻的嘲笑?自己对这个世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陌生了,就象做梦一般的,身子如柳絮般轻飘的没有根基。
    出了厂门的诚实不知道何去何从?他蹲在马路边上使劲地拽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含混不清地反复絮叨着:“我真没用!我真没用!”
    后来,诚实在家里先后淘过豆芽、做过豆腐、贩过青菜。可是,他什么都干不好;人家卖八角钱能挣到钱,他卖一块钱还要赔钱!他不会短斤少两,不会在秤盘上做手脚……
    那一年,诚实娶了邻村的姑娘红霞。红霞长的很美,人也善良贤惠,可惜是个哑巴!不过红霞干起家里地里的体力活不比任何人差;红霞相中了诚实那股子实诚劲儿,对他很是疼爱,清贫的家里偶尔煮个鸡蛋她也咿咿呀呀地剥好了硬是塞进诚实嘴里。诚实很感动,对于生活重新鼓起了希望的帆!
    后来,儿子蛋蛋的出生给家里增添了不少的活力,红霞看着儿子粉嫩的小脸,把幸福的微笑成天挂在脸上,诚实逝去的笑容和对生活的热爱也悄悄回来了。
    再后来,就是独生子蛋蛋五岁那年。蛋蛋在自家门口玩的时候,被一条突然窜出的大狼狗咬伤了腿。诚实听到了儿子尖厉的哭叫声立刻从院里冲了出来,顺手拾起地上的一截棍子砸瘸了恶狗的后腿。
    狗的主人是健康,他怒气冲冲地冲到了诚实的家里,几乎把本就破败不堪的家掀了个底朝天!又恶狠狠地指着诚实怀里吓得直哆嗦的蛋蛋大骂:“你给我小心着点,哪天非放狗咬死这个小兔崽子!”
    “你敢!”向来柔弱低调、忍气吞声的诚实“嚯”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憋足了底气冲着盛气凌人的健康大喊了一声。诚实在新心里承认自己的软弱无能,可是,谁敢伤害到他的儿子,他会毫不含糊地跟他拼命的!
    在和平村里还没谁胆敢跟他徐健康这样讲过话!他本就不相信有谁敢对他不敬!徐健康猛地跳起来,狠命地甩了诚实一巴掌。
    嘴角流着鲜血、趔趄在地的诚实异乎寻常的平静,他的眼睛看着远方流露出希望的光芒,魂儿仿佛已经飞到了天外。诚实用双手捧住儿子热乎乎的挂着泪花的小脸,又反复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然后,诚实转过身去,从容地在墙角抓起一瓶农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诚实的家里翻了天!和平村炸开了锅!
    哑巴红霞从地里回来看到了口吐白沫、身体已经僵硬的诚实就疯了。
    又过了几天,听说诚实的母亲也上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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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7-02-01  

很好的一部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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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7-02-01  

学习,问好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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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答案:余梦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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