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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世国散文：半挂蚊帐
半挂蚊帐
山东能源龙矿集团 孙世国
2016.05.13 05:36-06:32
刚刚立夏，气温还有些低，夜间的屋内便有些个蚊子嘤嘤嗡嗡地扰人睡眠了。心里搁摸，要尽早把蚊帐洗一洗，好支架起来，以免蚊子的打扰和侵犯。
清晨醒来，仰躺在床上，看着洁净如新的顶棚与墙壁，除了两幅挂画儿外，没有一个钉子，更不见钉子眼儿。想想，从10年前，市场上便有了用塑料骨架拼接支撑的蚊帐，每年安装拆卸一次，便不用在墙上钉钉悬挂蚊帐了。不由得联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夏天夜晚防蚊驱蚊的情形来。
上个世纪70年代，我正值年幼。家中父母、哥哥、三姐共五口人，住着四间简陋的平房。分为东西两间、正间（灶间）和套间。正间盘有两个锅灶，用以烧火做饭盎炕；套间盛有农具、背筐、草料等杂物，只有东西两间盘有两铺土炕，可以睡人。当我记事的时候，大姐二姐已经出嫁，三姐比哥哥年龄大，冬天为了集中取暖，一家人是挤在一铺炕上睡的，到了夏天，三姐自己住西间，我和哥哥跟父母就挤在一起住东间的炕上。
那个时候，家乡的夏天雨水特多，我家住在河边上，到处长着灌木丛，屋后不远，还有些大大小小的季节性水沟，到了夏天，水沟里存有积水，长满蒲草，中午头我也会到水沟边、篱笆墙上捏蜻蜓、粘知了、荻蒲棒。水沟里往往游弋着细长纤巧的蚂狗（家乡语，一种细长、纤巧在水面屈弓游弋的水生动物），偶尔也会有水蛇在水塘边出没。那个时候村子里还没有组织发动“除四害”（苍蝇、老鼠、蚊子、跳蚤），所以，夏季夜间，家乡的蚊子特别多。每到夜晚，屋子里就会有大量的蚊子集聚，在没有点灯的屋里走动，总有乱飞乱串的蚊子碰腿呢。它们联合起来的嘤嘤嗡嗡之声，有时候就跟一场大合唱一样，充斥着、持续着，不绝于耳。
到了夏季，为了节省，记得当时父母并不做整架的蚊帐。整架的蚊帐一来用蚊帐布多，二来悬挂之后炕上的面积变小，本不宽敞的炕头会变得更加拥挤，夏天靠在一起，出汗流汗不舒服。于是，父母便仿学着邻居的做法，用蚊帐纱布从外边儿把窗户订上，这样便于窗户从屋里支合。再在屋里顺着炕沿两边、顶棚，用从中间劈开的高粱杆和臭皮钉把两幅事前按照炕沿面积量做好的两片蚊帐布钉上，就像一道屏蔽土炕的炕帘，白天就向两边挂起，到了夜晚睡觉前，或者在日落之前蚊子还没有出动的时候，就先把帐帘放下，夜间一家人快速钻进蚊帐，用枕头、衣服把下边压好；或者等睡觉的时候先是用大蒲扇扇乎扇乎，将蚊子驱走，快速放下帐帘。“嗨，今晚忘了放蚊帐。”这是母亲那个时候夏天夜晚常常叨念的一句话。若有漏网之蚊未被驱走，便点上煤油灯，弓腰在蚊帐内，顺着墙壁、旮旯角、蚊帐布仔细搜寻蚊子，见到有蚊子在这些地方蛰伏，便用煤油灯头一触，这个蚊子便会刺啦一声被报销掉。若蚊子蛰伏在墙上，用灯火烧蚊子还没有大的关系，若蚊子蛰伏在蚊帐上，烧灭蚊子便有技巧了：只能用灯头火苗朝蚊子身上一燎，便赶紧离开，要么就要烧到棉纱做成的蚊帐了。一触一离之间，一个个蚊子便被烧掉了翅膀烧焦了腿，再也无法为祸作乱，一家人便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为了降低家里的蚊子密度，父母也常常从沟边堤堰拔回一些艾草，晒得半干不湿的，临外出乘凉的时候，在炕沿下点上一堆，袅袅升腾的艾蒿烟，对蚊虫起到一定的驱除作用。
到了秋季，随着气温的下降，蚊子也慢慢绝迹。母亲会将用了一个夏天烟熏火燎的蚊帐布撤下来，拿到河里洗净晒干，卷起来放到柜子里，以备来年夏天再用。
俗语说，没有遭不了的罪，只要享不了的福。艰难困苦的岁月，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儿。今天的居住条件，跟四十年前的家乡根本没法相提并论，住处宽敞明亮，楼房安有纱窗，保护好了，一个夏天不用挂蚊帐也没有蚊子。即便是使用蚊帐，也早已从墙上钉钉悬挂蚊帐发展到在宽大的床上支架蚊帐。夏天夜间开着空调，室温控制在26度以下，有一个半个蚊子，也动弹不得了。
条件今非昔比。可忆起儿时家乡的那半架蚊帐，心里依然有说不出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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