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天的时间就该过年了,妻子早早就盘算着那天能买回家的火车票,因为,今年的政策由去年提前两个月,改成提前一个月了购票了,又听说今年抢票难,那天回家,那天返回,要提早做准备。中国春节是人们出行的旺季,人员大流动世界知名,可谓一票难求。
工作以后,过年记忆里忘不了的就是回家坐车难。输油站都比较偏僻,加上那时候道路交通没有现在这样畅通、发达,车少速度又慢,现在多半天就能到家,那个时候却要走两天,这还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如果遇到大雪、路滑,那就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了。光是坐的汽车就要倒两三回,然后再倒火车,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挤、挤、挤,想到过年坐车就头痛。
记得一次在父母家过完年带孩子回岳母家,买好火车票来到火车站准备上车,虽然是始发车,但车门口要上车的人是挤得水泄不通,妻子抱着孩子根本上不去,还是我顺着人流边挤边蹭上了车,棉大衣的扣子都给挤掉了。找到座位后,请人帮忙打开车窗,先从窗口把孩子递上来,然后送站的亲友再把妻子托上来,一家三口这才都上了车,这时候车厢里挤得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只剩下人挤人、人挨人。
还有一次也是回家过年,初五要赶回输油站上班,赶到济南时大雪让公交车部分停运。车站见乘客滞留太多,就又加开了几班长途客车,我和同伴有幸座上了发往聊城的客车。一路上司机小心翼翼,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开了五个多小时,总算到了目的地,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再想倒车回输油站里是没门了,只有等第二天一早吧。我俩在输油处招待所安顿下来,就到外出去找吃的,那个时候还不像现在小卖店、饭店到处都是,正月十五之前很少有食品、百货商店、饭店开门。
冒着寒冷的北风,我俩孤单地走在积满冰雪没有车辆、没有行人的大街上,只有路灯照射下的影子和口鼻冒出的哈气。在这极度悲伤和绝望的寒夜,我和输油站里的同事在孤寂的大街上,没有目的的郁郁独行着,不知道走了多远,总算看见远处有一间饭店亮着昏黄的灯光,推门进去一看一家人正围在一起包饺子呢,见我俩突然走进来都露出惊讶的眼神,赶忙说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开业,得等过完十五以后才开业。”见状我俩赶忙诉起苦来,过年赶客人家也于心不忍,最后把准备包给自己吃的饺子下给我们吃了一些。我很庆幸自己碰见了这一家人,是他们一家在寒冷的冬夜,给予陌生人的温暖,焐热了我冰冷的全身。
过年合家团聚是最开心的事,现在不是有一句最流行词:“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吗?而作为输油岗位的运行员工,回家过年对他(她)们来说只能是一种奢望,因为谁都想回家,尤其是单身更不用说,但输油生产不能停。所以,输油站一般会尽量安排单身回家,实在是人员紧张就只好大家轮流着回家过年。
我最难忘的一次过年,是新婚第一年在输油站里自己过。按理应该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可输油站里生产岗位人员本来就不富裕,赶上过年人员就更加紧张了,再加上和妻子俩人同岗,我俩就不能一起回去过年了。于是,作为男人的我只好春节上班,让媳妇自己回她们家过年。
那个年代速冻食品还不太普及和盛行,输油站这个“穷乡僻壤”更是闻所未闻。妻子怕我自己一个人在输油站过年吃不好,临走前特意提早包了好几天的饺子冻到冰箱里,让我过年有饺子吃。按正规的操作程序应该是将包好的饺子分开摆,然后放入冷冻室,等冻好了以后再装起来,就一个是一个了。由于是第一次进行冷冻水饺没有经验,妻子把包好的饺子一起装在了塑料袋里,然后直接放入冰箱冷冻室,结果等到过年我准备煮饺子时,拿出来才发现饺子全黏在了一起,根本没有办法分开。于是,我只好用刀分成几份,吃的时候整个放到锅里煮,最后是吃了几天的饺子糊。
过年吃饺子是北方人的传统,新婚在输油站过的第一个年,虽然没有吃上完整的饺子有点遗憾,但带有妻子心意的饺子糊,还是让我记忆深刻。因为,有一份关切,温暖着我的心;有一份牵挂,见证着我们深厚的爱;是相互理解,才照亮我们共同生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