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经意站在办公楼窗户边向外望去,一座旧厂房映入眼帘,四周青色的砖,因为没有了屋顶,白雪纷纷落入屋内,这片废墟就是我原来工作过的地方。看到此景,多年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二十多年前,我大学毕业被分配至济源黄金冶炼厂工作,能到这个济源人都羡慕的单位,我对自己即将工作的地方也有诸多想想和期待。没想到第一天报到,人事处的同事把我领到在制修厂,有事先走了,我看着一排已经有些年月,又低又矮的青砖瓦房,一边还是拆除一半的墙壁,当时心里凉了一大截。看到有新人报道,走来一个热心的大姐告诉我:主任一会就过来。我左等右等,有十来分钟,看见两边青砖厂房中间的甬道上,远远地,有一个人拉着装满垃圾的板车过来了。走到近前,只听他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大学生?”“是。”我连忙答道。“我倒完垃圾就给你办入厂手续。”说完,他又不紧不慢地拉车走了。“这就是主任,怎么还干着活,真不像。”我低声嘀咕着。旁边的大姐告诉我:“对,这就是我们的主任,老好人李道文。”多年以后,这个场景始终清晰地印在我的脑子里。
李道文,我职场上的第一个领路人,制修厂的办公室主任。办好入厂手续,我被留在办公室,做一名办事员,成了李主任手下唯一的兵。这时,我有时间细细观察了这位主任,当时主任也就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稀疏的头发,一说话就满脸笑容。时间久了,我听说主任还有一个名字:电脑。原来,主任的脑子特别灵活,记忆力特好,计算能力特别强。那个年代没有电脑,计算数据都靠人工。刚开始,主任让我学着核算工资结算,每项工程的材料费、工资结算、人工费用、管理费用等等,每个月自己先算好,然后再到总厂计划处结算,这可是一个月工人辛辛苦苦工作的体现,不能有差错。当我把第一个月结算的清单让主任看时,心里还是有点战战兢兢,没想到主任却带着鼓励的微笑:“不错,你再确认一下,我陪你去计划处,不用怕,有我呢。”有了主任的鼓励,我心里顿时踏实了,从此开始了我在职场的第一份工作。
九十年代的厂报,还是那种带有墨香的油印小报。一日我写的豆腐块《小议“好人”》竟然发表了,老主任兴奋地拿着报纸说:小刘,你文笔还不错,以后要多写,多写写咱们厂的好人好事。分厂的宣传工作就成了我的又一个主要工作,每天忙完办公室的工作,我就到工段多走多看多学习,寻找写作素材。现在我写作,工作不再是唯一,而变成了我的一种爱好。在办公室,有许多抄写文字工作,可我的字却写得不怎么好,主任也说我:字不如人。记得有一次,厂工会要求各分厂出一份宣传板报,要求用毛笔写,还要放在厂门口展示,看着我发愁的样子,老主任帮我解了围,他的字也是杠杠的。回头他又嘱咐我:有时间多练练字。我口头上答应,却从没有认真练过,一直多年来,年龄长了,字却没有进步,很是惭愧。
老主任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每天上下班,遇到工友,无论年龄大小都与他热情打招呼、开玩笑。工作上遇到什么事情,他总是尽量帮你解决。工作之余与老主任聊天,谈起当下年轻人一说干活先问给多少钱,老主任就会说起他刚进厂的事情,那也是热血青年一个,六七十年代,挖地道储备粮食,一下班就加入加班行列干活,从不提钱的事,都是义务劳动。
如今,老主任已经走了,但他留给我的记忆仍是那么清晰,让人怀念。(刘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