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你了。想你怀抱的温暖;想躺在你腿上,你给我掏耳朵时阳光撒下的光柱;想你灯下纳鞋底,缝衣服的身影;想你在病重期间为我的孩子一针一线绣制的兜兜和挨家挨户讨要的布头拼成的百家被;想你常年劳作布满老茧的手抚在后背上的粗糙;想你身上的葱花油烟味;想你谈起我们小时候上房揭瓦,被医生吓得躲进柜子里时的笑容……
五月,槐花飘香,我想起你做的槐花饼,咸香微甜。那时,家里条件不好,爸爸一个人的工资要养活六口人,还要照顾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三个妹妹,作为如母的长嫂,你唯有勤俭持家方能维持各方面之间的平衡,才能让老人吃好,儿女吃饱。因此每一个时节你都能从田间地头找到可以入口的食材,从最先萌芽的刺叶,小根蒜,到嫩绿的榆树钱,再到洁白幽香的槐花,乃至庄稼秸秆上的乌米,甚至秋天的辣椒叶都能做成美食,鲜香可口,既满足胃口,又丰盈心灵。
爸爸又作了,想放弃之际,我想起你对爷爷的点点滴滴:每天早上4:00起床为爷爷打一碗加上饼干奶粉的鸡蛋水;爷爷无缘无故礅饭碗时,你依然微笑地问“爹,晚上给你熥点鱼干啊?”;爷爷腿脚不好,你每天要给他倒尿壶,却从没听你嫌弃过浓重的骚气;为年老的爷爷和牙齿强健的儿女顿顿用柴火锅做不相同的饭菜,从不说烦……爷爷不是你的亲爸爸,你尚且如此,面对我身上流着他血液的爸爸,我又怎能轻言放弃?怎能厌恶?乌鸦反哺,羊羔跪乳,难道我连动物都不如吗?
槐树下,落英缤纷,坠粉飘香。一对母女牵手而行,女儿时而搂着妈妈的肩膀,时而捋捋妈妈鬓角的白发,时而摘下落在妈妈头上的花瓣。看着看着,我想起了你,想起怀孕后期,你陪我待产,每天我们俩一起坐着老公的小货车跑来跑去,欢笑声随车辙印穿过四季的风碾压在我心头;想起结婚后我还把手伸进你怀里摸来摸去时,你无奈而又慈爱的目光;想起我们手拉手逛早市,逛公园,逛商场时,你累的红扑扑的脸颊;想起陪你洗澡,给你搓澡,你告诉别人“这是我老姑娘”时的骄傲。
听着身边男男女女不时吐出的脏字,我想起你来。你性格温和,却因为年幼无知的我在外面学会一句骂人话,而大发雷霆,用线板把我的嘴唇打裂,鲜血淋漓,让我痛彻心扉,从此铭刻在心,每一次想吐脏字时,嘴唇都会很疼。儿子在我的言传身教下也变成一个小绅士,文明优雅,彬彬有礼。原来母爱原来是一场传递,是一次倒带,妈妈给我的,我又给了儿子。妈妈的过去,我的现在。
母亲节儿子给我送了一束鲜花,有康乃馨、铃兰、勿忘我和百合,一片幽香中,我想起了你。你也喜欢花,可我却没能给你买一束真正的鲜花,你怕花钱,说那是没意义,为了迎合你,只给你买盆花。现在想起你看花束时的热烈,想来你一定是极其钟爱的,只是当时不懂你。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女儿为你买各种鲜花,把你的卧室,客厅装扮成一片花海,你就是畅游花海的仙子。世上最好的事就是:我爱妈妈,儿子爱我。
每一个有星星的夜晚;每一个花开的季节;每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每一缕若有若无的味道;每一丝影影绰绰的声线,都会让我想你的心跳的更加波澜壮阔,思念之情排山倒海,甜蜜苦涩交替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