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聊发少年狂” z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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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刘增人先生小记 oGl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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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期鹏 ;M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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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刘增人先生,是国内知名的鲁迅研究专家。20多年前,当我考入泰安师专中文系的时候,曾跟他学过鲁迅。但毕业后到莱芜的一所中学教书,对鲁迅的接触,很大程度上就限于选入中学语文教材的那几篇小说、散文和杂文了。再以后再政府机关工作,不但离鲁迅,就是离我所学的那些专业知识也愈来愈远,对那个曾经稍微一点的领域渐渐陌生起来。 !~m)_Q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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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仍能经常见到先生,也经常听他谈起鲁迅。前些年,听说他一直都在参加修订新版的《鲁迅全集》,并且已经在2005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能够在这样一个浩大的工程中占有一席之地,说明他在鲁迅研究领域已经有相当的建树。但我真的已经读不了鲁迅,也不知道先生在自己终生为之奋斗的事业里达到了怎样的高度。但是,有一点是肯定无疑的,就是著述丰富,成果丰硕,因为在今天,他又获得了山东省社会科学突出贡献奖。 ]OM|Oo
另外,先生还是一个有名的传记文学作家和散文家,在他送我的书中,就有他写的《叶圣陶传》和《王统照传》,我也经常在一些报纸杂志和散文选集里读到他的散文作品。 06pLa3oi
其实,对这些我都不太关心。我只知道他是我的老师中最富个性风采和人格魅力的一个。 s9~W( Wi
人的记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20多年过去,先生的面貌肯定发生了很大变化,但在我的印象里,除了他的脸色比以前略显苍黑,除了他的两鬓比以前有了更多的白发,他的神情、语调,甚至一些习惯性动作,仍然和20多年前一样。就在前几天,我和几个同学与先生在北京相聚,酒至半酣之时,他突然兴致勃勃地说道:“和年轻人在一起,是让我最感快乐的事情。‘老夫聊发少年狂’!来,再干一杯!” 0(ZER sP
以“老夫”自诩的先生,依然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散发着青春的“狂傲”,让我深受感染和激励。我注视着先生那一向冷峻的脸上露的开怀笑容,那酷爱紧缩的眉头和舒展得神采飞扬,双鬃花白的头发似要飞起,鼻梁挺直,嘴角微翘,两颊瘦而饱含力量,真的有一种鲁迅的风骨在。 <m`HK.|~
忽然想起20多年前,我刚刚踏进泰安师专校门的时候,也是因为一句“老夫聊发少年狂”而认识了先生。 I_'S|L
那时候的泰安师专,是泰山脚下一个简朴而优雅的校园。面积不大,进门就是呈“品”字形的三座建筑,中间是办公楼,一东一西各有一座教学楼,我们中文系的教室就在东楼的三层上。那时的人们,好像比今天更加重视环境。教学楼外,除了几条必需的道路,就是花园,就是树。有两种树至今让我难以忘怀,一是丁香,大量地种植在办公楼前的花园里,每年四五月间盛开,白的紫的,无缘烂漫芬芳。那个时候,我就非常奇怪戴望舒的那句诗:“我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而又寂寥的雨巷,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直至今天,我也无法将丁香与愁怨联系在一起。还有一种就是芙蓉,这是一种高大美丽的树,主干挺拔,枝柯纵横,非常繁茂。即使在冬天落尽叶子的时候也不觉得单调,盛夏则长满了浓密的叶片,开满了粉红色的球状的花,真如杭州西湖边上飘动的漂亮的花纸伞一样。这不是戴望舒那把冰冷、黯淡的“油纸伞”,它浓烈而不失明丽,茁壮而充满柔情,富有人性的色彩。芙蓉树,是校园里到处生长着的一种极为普通的树,也是我至今最喜爱的一种树。 }-)2CEj3L%
东面教学楼的南门前,就有两棵高大的芙蓉树,树下是一个开阔地。20多年前我入校不入的一天下午,走出南门,看见一群人正在围着两位老师打羽毛球,并不时发出“好、好”的助威声。东边执拍的那位女同志我认识,是我们系的辅导员,大约毕业留校不久,像个稍大一点的女学生;西边执拍的那位老师也第一次见,不用说你也知道,就是刘增人先生。 [U]*OQH`e
那时先生40多岁,正是人生中的黄金年龄;大约也已经在教学与研究领域取得了骄人的业绩,不然他的出现不会吸引如此众多的目光。我驻足观看,先生也如今天一般稍显单薄,步法灵活,身手矫健,手中的球拍上下翻飞,洁白的羽毛球东西穿梭,又博得了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然后先生一边挥拍,一边大喊“老夫聊发少年狂”,把球场的气氛一下子引上了高潮…… uezqC=v$h
20多年过去,我无法清晰地描述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唯有那幅生动的剪影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在夕阳的余辉里,在两棵高大俊美的芙蓉树下,一个稍显单薄而又灵活的身影,一张冷峻而又充满活力的脸庞,一头略长的飞扬着的黑发,一拍把球打出去,随即大喊一声:“老夫聊发少年狂!”…… mmAikT#k
这个老师就这样走进了我们的学习生活,从晚清现代文学的萌芽讲起,一页一页地为我们展开了30多年波澜壮阔的新文学画卷。有时候他是梁启超,热切地呼唤“少年中国”的诞生;有时候他是陈独秀,动情地高树“文学革命”的大旗。但更多的时候他就是鲁迅,怀着无缘地忧愤发出“救救孩子”的呐喊,以犀利的锋芒批甲寅、估学衡、斥“第三种人”、痛打“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鲁迅的小说、杂文、散文在先生的口中可谓精髓毕现!同学们都说,以先生的价格、先生的傲骨、先生的锋芒,是最适合传达鲁迅精神的。而实际上,先生就是在这个神圣的讲坛上,终生以传播鲁迅的文化、思想和精神为乐,历经锤炼,卓成大家。 v@LK3S/!3
我常常想,功成名就如先生者,似乎可以笑对人生、颐养天年了。在他家的客厅里已经挂了好几年一幅鲁迅的诗,似乎也可以说明这一点:“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这是鲁迅回答郁达夫笑谈他溺爱海婴的诗篇,是否也代表了先生现时的心境呢?是啊,几十年的教学与研究,几十年的求索与奋斗,使先生无法顾及生活中的平平凡凡的情感,年近七十,有许多浓浓的亲情开始温暖地渐入老境的心,使他对鲁迅的欣赏变得丰富而全面起来。但在那一次北京聚会之后,我却深切地感到,他虽然欣赏有情、怜子的鲁迅,骨子里却依然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深刻和博大,依然执着于学术研究和文学创作的天空,从来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已经退休赋闲的先生,坐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火车来到北京,住在鲁迅博物馆附近的一个小旅馆里,天天来回奔波,查阅资料,思考问题,写作问题,依然在为自己的事业、人民的事业不辞劳苦、孜孜以求。这才是我所景仰的最具风骨的神采考。 yVUA7IY
好多年过去,我的耳边依然时时回荡着先生“老夫聊发少年得狂”的豪迈誓言。今天听来,比20多年前更有力量,也更为感人。 `z-4OJ8~
2007年5月1日 ]/HSlT=
(本文原载2007年12月14日《泰安日报 》、《山东作家2012年第1期,后收入作者的散文随笔集《做个真正的读书人》) g[44Yr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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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税收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