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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法三章 T3wR0,
2017年12月12日11:30 来源:中国作家网 liuxiquan ,tmo6D6 2
这故事,得追溯到去年的冬天。有一对小夫妻,丈夫叫“海军”,职业是渔民;妻子叫“邓丽萍”,在小街上经营一爿理发店,替乡邻理发为生。这故事,讲的就是这一对小夫妻,他们之间的儿女情长,…… I0GL/a4s
再有两个多月,就到春节了,海军不想走,他恋着这个小家庭的温馨,有如蝶恋花,亦如花恋蝶,难舍难分。 Eq'YtqU
冬日的天,晚得快。 Y"G$^3% (]
这一日,太阳又含羞地红红着脸,匆匆地告别了白天。小夫妻俩围坐在小餐厅的圆桌前,共进着晚餐,共享着夫妻间举岸齐眉的欢愉。就听海军对邓丽苹描述道: Koahd=
“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恶梦,梦见自己掉海里去了!……” rDm>Rm=
“你不想走,就明说呗,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煞废苦心。” cb|`)"<HN
邓丽萍说完,“嗤”地笑了起来,青春年茂的脸上,漾着朝霞般的美。 K)@]vw/\
海军干脆饭碗一推,放下筷子,就粘了过去,…… H;Z{R@kf
“馋猫看到鱼一样!”邓丽萍嗔怪地说着:“能不能有点出息?” ()3+!};
“可怜我十几岁就是个出海捕鱼的渔民……出海一次,就是一、两个月,大海茫茫,要想闻个女人味都不成……” 2 R 1S>X
“又来啦!又来啦!我知道你又想说‘不想走了’。”邓丽萍不奈烦地说着。可当她瞧着海军那被海风吹得黝黑的脸,有种莫名的亏欠油然地升起。一时心又软了下来。她缓声道,“不想走?想留下来是吧?” j&[63XSe
“嗯。” 4hZ-^AL"(
“这样也好!”邓丽萍含笑地点着头,吟哦着,“不过呢,我是有条件的,……” v#=WdaNz
“请夫人明示?”海军嬉笑着;心里在盘算着邓丽萍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 tE<L4;t
就听邓丽萍徐徐地说道:“我们就来个约法三章。第一、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学会理发这门手艺,得通过我的审核;第二、在通过审核后的一个月内,不要让我听到客户对你不满意的话;第三、……”邓丽萍沉吟道,“暂时保密。等前两条通过后,自然就会告诉你的。”最后,邓丽萍诘问道,“能做到么?” _/P"ulNb
“能!嘿嘿,。。。。”海军乐了,他终于遂了心愿。 A]Q4fD1q
夫妻俩玩皮地四目相碰时, 邓丽萍也忍不住相哂而笑。她的笑声如鸣佩环;和海军的“嘿嘿”声,共同渲染着这个小家庭的融融气氛。 hq(3%- 7&
邓丽萍所开的理发店,虽地处乡村,可是由于手艺好,人缘好,每天虽不是顾客盈门,可也不凡断断续续的客人。刚才那份莫名的亏欠感,让她想到海军为了这个小家,常年在海上捕鱼,缺少温情,又很辛苦,亏欠他的着实不少。如今,手里也有些积蓄了,日子也有点起色了,也该让自己补偿一下对他的亏欠了。厮守一起,“妇唱夫随”,倒也不失为人生的一段佳话。 V ;"?='vVe
“嘭嘭嘭!”前屋的发室,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伴有一个男人尖厉的声音:“剃头哟一一!” <P$b$fh/
当海军打开那道铝合金的门时,进来了个中年的男人。此人,满脸刺猬似的胡子,乱蓬蓬的头发,邋遢的衣着。吓了海军一跳,以为是碰见了鬼呢。 "yL&?B"9@
邓丽萍倒没有显得吃惊。他认识这个男人,外号叫“王胡子”,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平时不在仪表上讲究,并且常在三更半夜睡不着、满庄跑。在这晚上出来遛达,来剃头,也属正常。 irgjq/&d
对于王胡子的到来,邓丽萍流露出的、是一种期待已久的喜悦之情。她试探性地问道: Z/:(*F C
“不收你的手工钱,让海军替你理发、刮胡子,……让他练练手艺,你可愿意?” !(l,+@j
“练手?可以啊一一不过,练好了手艺,到时得勉我一年的剃头钱,咋样?” )bPwB.} kq
“行!”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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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胡子笑嘻嘻地期待着自己的回答,邓丽萍很干脆地说道。 ,Ad\!
王胡子面露喜色。飘飘然,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了? _17c}o#`5w
邓丽萍朝海军柔声道:“大胆点,放开手脚。理不好,还有我呢!” Q]a5]:0
海军在邓丽萍的安排与鼓励下,迈出了学艺的第一步。 z[IG+2
妻子是理发的,海军平时就耳濡目染。如果把这些称之为见习,那么现在就是实习了。 K,+`td#
他花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终于把王胡子的头给理完。 _ 4Hf?m7z
王胡子对着镜内的自己,勉不了上瞧下看,左顾右盼,最后,不禁得意地尖叫一声:“行啊一一海军,你啊,是块剃头的料!不错!不错!” S3btx9y{
面对客户的夸奖,邓丽萍在一旁也为丈夫而高兴,“咯咯”地笑声,清脆、悦耳,……是褒奖,是赞许,更是开心! LP#CA^*S
海军也乐呵着,为自己的首战告捷而高兴。 8I NVn'G
王胡子,但凡遇到好事,心里是藏不住的。第二天,他就偷偷地告诉了几个要好的朋友,说把头给海军练手,练好后,可享他家一年勉费理发的待遇。“看看,看看,别小瞧海军是在练手,剃得也一样地好!”王胡子边说边指着自己的头,生动、形象地怂恿着。 "x3_cA~
好友们一看王胡子的头型,长短得体,浑然天成,都觉得“不错啊,行啊!”于是,一起跑去找邓丽萍,说,情愿让自己的头给海军练手;要求呢,是能像王胡子那样,得到一年勉费理发的待遇。 [Z~>7ayF+)
“行!”邓丽萍依然干脆地应道。 ^EZ)NG=e5
王胡子的这些朋友,得到了邓丽萍满意的承诺,都面露喜色,簇拥着,找王胡子玩耍去了。 S7~yRIjB
王胡子他们,在理发不花钱的心态驱驶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特别肯光顾海军家的理发店,少则五、六天,多则十天八天,就会光顾一次。 ~8}"X] 4
他们每次都得到海军热情的服务。真可谓:趁兴而来,满意而归。 =]U[
海军因此也得到了很好的磨砺。 V4/eGh_T
有一次,当海军拿王胡子的头在练手时,正巧那位老先生张老师也来理发,让他见识了海军的手艺,不由一个劲地夸着: ,Sghi&Ky
“海军啊,你是‘蓬生麻中,不扶而直’……” %Xkynso~
“张老师,您说的是什么?我们不懂。” |'Ve75 W6u
“我在夸你俩呢!” FSc730rM
张老师慈眉善眼地望着邓丽萍,回答着她。 >L[,.}(9
转眼,一个月就到了。海军剃头的水平,已基本上娴熟到心随手动的程度。顺利地通过了邓丽萍的审核。 QF!K$?EU[
约法三章,如愿以偿地过了第一关。 *l_1T4]S
海军咧着嘴,冲邓丽萍憨然一笑,流露出一副自负的表情。 zVkHDT[
邓丽萍则在一旁“咯咯”地嫣笑着。声音依旧清脆、悦耳,……出其不意,趁他不备,邓丽萍偷偷地给了海军一个甜甜的香吻,作为奖赏。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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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吻,吻得海军是满脸红霞飞。 bZ )3{
邓丽萍开心地望着他的窘相,笑道: )u3<lpoTy
“你的手艺学成了,从今以后,就一门心思地和我干好这一行。时刻牢记‘顾客是上帝’,顾客是我们的衣食父母、生活来源,……争取在下一个月,通过约法三章的第二条。” ww+XE2,
“咂一一” 0v+5&Jk
海军学着清庭的话应着。 <J[*~v%(
小夫妻俩笑脸相哂着,打了一个照面,又忍不住一阵畅笑,…… &{ntx~Eq
流年如水。 };29'_.."x
转眼,就到了腊月十三了。天公不作美,竟飘起了漫天的鹅毛大雪来。 Kze\|yJ
晌午的时候,海军夫妻俩正在理发店里忙碌着,就见王胡子满头满身沾着雪花,推开门,一头就闪了进来:“想请你们理一下头,准备过年!”他尖声地说着,扑掸着浑身上下的雪。 z4H!b+
搞得满地的雪花。 JFR,QUT
面对这种行为作风邋遢、不讲究的人,一向和气生财的夫妻俩,对此也表现得很无奈。 TS-m^Y'R
王胡子一边掸着雪,一边嘴在不停地把所知道的新闻往外播放着: |~#!e}L(
“刚才我在前面路口看到张老师滑倒了,摔伤了,被他儿子送到医院去了!他家里刚下笼的馒头,还等着他回去吃呢!……” G4=%<+
“上了年纪了,一个老人家,不在家吃馒头,下这么大的雪,还乱跑干什么!” HPtaW:J
“听说张老师是准备到你这里来剃头的。” h9g5W'.#
“呃,……”听了王胡子和邓丽萍搭讪的话,海军显得有点震惊。 V@e0VV3yx%
邓丽萍也有点受触动。原因当然是张老师是奔她这里来的,却因年老体迈,天气、道路等客观原因而滑倒一一这能说和她扯不上半点关系吗?…… /rKrnxw
对张老师被摔一事,海军夫妻俩在当晚睡觉的时候,又重拾起了这个话题。 #^xiv/sV
海军道:“对于那些老弱病残的人,平时走路都困难,这样的冰雪天,更是雪上加霜。”他不由感叹道,“可惜以前乡村里的那些老剃头匠消失了。当年,他们上门理发,又和气,价格又不贵,得到了乡邻们的欢迎……”海军沉吟了片刻,郑重地对邓丽萍道,“我想重走老一辈剃头匠这条路,方便那些老弱病残的人,造福乡村,也增加了我们的收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你说呢?” ~wh8)rm
“这个主意不错!”邓丽萍闪着明亮的眼晴,款款地说着,“有些好的传统,不应该消失,值得重新提倡。”她接着又道: Ca?pK_Y
“你不妨多印些名片发下去,让老弱病残的那些人知道联系你。另外,你还得去办个工具包背着,来去行走也方便!” A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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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丽萍想得周到!” C0KP,JS&
海军深感妻子是他强有力的后盾,洞察细微,疏而不漏,而人又美若天仙,……他在想:自己是哪辈子积来的德?修来的福?竟拥有这样的娇妻? /`:5#O
他立即换上毡靴,置身户外,踩着积雪,连夜就去印名片、买工具箱,准备来日天明,施展自己既定的蓝图。 O:p~L`o>>
邓丽萍望着夜色中的海军,踏着白雪,渐行渐远,最后连身影都消失在白皑皑的远处,心里在暗自地窃喜着:曾经的出海的弄潮儿,真有你的!男子汉的所谓雷厉风行,还不就如这样,…… AkT_ZU>
转脸,就到了腊月十四这一天,是个大晴天。早晨,太阳露出了红闪闪的光芒,给银白的天地涂抹上了一层金辉色。 m'z <d
海军背着剃头箱,带着名片,正行走在满是积雪的乡村小路上,身后留下的是一串串坚实的脚印,…… #H M0s~^w&
海军走村窜户,重走着他儿时记忆中的那些老剃头匠的路,重振着他们当初的辉煌,重塑着他们当初的可爱形象。 [u,B8DX
因为他深入了乡村的基层生活,让他接触到了不少乡邻的实际情况。 RrKs!2sCT
他接触到了王胡子的老父亲王大爷。 B7N?"'$i
王大爷只有王胡子这么一个儿子,却指望不上这个儿子,每月只能靠政府的补贴过日子,生活质量明显不如人家。海军就每次义务地为老人理发;临走,还留下印有联系号码的名片。老人说“又没手机又不会打电话”,于是,海军安慰着王大爷道: EDL<J1%
“过一个星期,我就到您这来一次。” JcvK]x
“你比我那儿子还亲啊!” gLd3,$Ei
老人对海军说着,一时泣不成声。 ;t[<!
…… +#'exgGU^[
海军是完全秉承了老剃头匠的作风一一以老弱病残为主,其余人为辅,悉心上门为他们理发,送上爱心,送上优质的服务。 a+r0@eFLc
为此,连王胡子也得到了德高望重的张老师的夸奖: v<3i ~a
“你们的头没白让海军练手,多亏你们磨砺了他!” &[23DrI8
“连我爸都沾我的光。不是我的头让海军练手,他能不收我爸的剃头费?” lq1pgM ?Kf
“还不因你这败家子,你还有脸邀功!” V..m2nQj
张老师刚出院,拄着拐杖,听着王胡子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边说边抢起拐杖,就要打他。 7}TjOWC
吓得王胡子一溜烟似地逃了。 EQu M|4$ix
“兔崽仔!跑得慢,我打折你的腿!”张老师望着王胡子的背影,怒气未消地说着。 |CStw"Fog
…… d=H C;T)
海军走村窜户,来为他人理发,当然也接触、光顾了张老师的家。 i#(T?=VPcy
张老师家的狼狗,见了海军这陌生人,不乐意了,冲着他就狂吠不止,张牙舞爪着。 (fY (-
吓得海军背着剃头箱,撒腿就跑,…… LT:KZ|U9
不一会,海军竟拿着几根火腿肠、一根小木棍,又回来了。他准备对张老师家的狼狗软硬兼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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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舍不得张老师,舍不得这位行走不便又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一定要上门替张老师理发。 w9i1ag
这时,张老师的儿子早已把自家的狗拴好了。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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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却还在挣着,冲他继续地狂吠着。在得到他扔过去的火腿后,才摇着尾巴、温顺了下来。 ]#+fQR$!
海军为自己的聪明,得意道:“看你以后还叫不叫?”他说着,也就跨入了张老师家客厅的门,替守候着他的张老师剃起了头。 0dXZd2oK@
最后,海军硬是分文没收。他说,等张老师的腿啥时好了、再收钱。 0o(/%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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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又到了腊月二十这天,正好是约法三章的第二章期满日。晚上临睡觉前,邓丽萍又调皮地学着官腔宣布道: g0_8:Gs}^
“鉴于外界的普遍好评,现在我正式宣布:我的海军老公,第二条通过。” z4_>6sf{
邓丽萍一字一板地逗趣着。 DFqXZfjm
夫妻俩习惯地又四目相对,相互玩皮的眼神,又撩拨得彼此畅笑起来,……小家庭,其乐融融着…… cp[4$lu
紧接着,邓丽萍又笑吟吟地宣布道: H }</a%y
“我们的约法三章的第三条就是:希望夫妻间永远相敬相爰,不影响做生意。” iMJ jWkk
“这条我们早就做到了。” %UgyGQeo
海军抱起邓丽萍,说着,笑着,吻着,爱意浓浓着,情意绵绵着,……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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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从去年腊月十四,开始走村窜户去理发,直至今年冬天,已快一年了。他无怨无悔、风雨无阻,为老弱病残,带去了平平常常的服务,却让他们感到胸口暖烘烘的,感到了亲人般的温情。 T9N /;3
他,海军,收获了笑容,也收获了幸福。 #{i\t E
在晴好的日子里,他背着剃头箱、骑着电动车行走在乡村里,……在雨雪天里,他背着剃头箱,乡村里也有他蹒跚着的身影…… Tw-gM-m;
他的身影,已融入了乡村,成为乡村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won%(n,HT
在期盼他到来的那些人心目中,他更是不可或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