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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01 17:51 |
《清晨遐思 》 ---徐维伟
《清晨遐思 》 中建二局二公司西北分公司 徐维伟
窗外突然传来两声布谷鸟的叫声:“算黄算割”“算黄算割”，只是两声，仿佛从许久之前的一个清晨里传来。此刻也正是在清晨的空气里，听见这样的声音，倒让我想起几个故事，都是逝去的人曾经讲给我的。
说是在我们这片土地上，有一户人家，主人是个懒汉。一年年夏天来到，地里的麦子开始渐渐黄了。那时候，村里的人只把汗水洒在脚下的土地里，所以麦子熟时，是一年里最丰收的时节，这时大伙儿天天在地里背灼天光，足蒸暑气，赶收着已经成熟的麦子。只有被人流传在故事里的主人，那个懒汉，他一点儿也不着急。邻居们劝他抓紧农时趁黄收割，他只是躺在自家铺在门房里的凉席上，笑着说:“不急，不急，等地里的麦子全部黄了，一起收也不急。”这话还没撂下，不期而至的连天白雨就落下来，地里的麦子，算是被这甘美的、不祥的雨水拍落殆尽。懒汉一气之下，吐血而亡。据说从那时起，他就变成了一只鸟，一年年在麦子成熟的季节，不停地叫着“算黄算割”“算黄算割”，提醒人们别误了农时。
麦子熟时，学校就要给学生放忙假，帮着家里收麦子，打麦子，我们小孩子还会提个袋子去捡麦穗，有时候路上轰隆隆开过别人家装载满满一车麦子的车，我们也会趁人没注意顺手抽他几把麦子，然后放进自己的袋子里。捡麦穗这种事，在一地金黄的夏季里，我们必须结伴行动。因为，村里人说，麦地里有狼。
现在回想起来，在我小的时候，狼在我们那地方差不多已经绝迹了。然而那时候狼的传说并没有消失。人们口耳相传，还剩一只跛狼，流窜在我们方圆几个村子里。不时有人说，在某个村子看见那只狼了，或者某个村的人在追打那只狼，却让它逃走了。每个夏天，走在两边都是麦浪涌动的田间土路上，总担心突然窜出一只狼来，也许就是那只跛狼。
据说巷里跟我玩的一个孩子他婆，年轻时和她亲人就在麦地里被狼追赶过，所幸逃过一劫。我婆说，以前她们村有个人在门前看孩子，那人转身回家取个东西，留下孩子在门前独自玩，就这个空孩子被狼叼走了。那只狼叼着孩子走到地头，被地里劳作的村人看见了，大家操起锄锨便追过来，狼扔下孩子赶紧跑了。那个孩子就这样被救回来。听朋友说，哪个村有个人就是当年从狼嘴里被人夺回来的，至今他的脸和脖子上还留着一大片疤痕。还听说狼下口时，先从脖子开始，所以农忙时人们要是在田间地头睡觉，会用馍笼把头和脖子罩住，这样就不怕狼来了。
关于狼的故事，我记住的最惊心动魄的一个是:一场婚礼中，到了晚上闹洞房时，客人们把新郎绑在外面的树上，任凭新郎大声喊叫，其他人全在房 子里热闹。狼来了！等门外的新郎已经被撕咬成碎片，也没人知道。
跛狼的传闻渐趋消停。我们不停地走向电视、网络，和越长大越宽阔的外面的世界。期间几年，村里人不种小麦了，改种棉花等经济作物。有天晚上我一个人捉鱼回来，要穿过后地里的棉花地，走到地中间，突然发现棉花树丛中有一双发亮的眼睛盯着我——我怔了一下，止住脚步等了会儿，看那双眼睛没动静，便悄悄挪出棉花地，走到田衅上，我顺着田衅慢慢走出去。路过那双眼睛时，它突然跳了出来——是我一位长辈家的大黄猫啊！我以为是只狼！
“算黄算割”“算黄算割”，久别重逢的布谷鸟在这个清晨叫醒了我的回忆，和那些斯人已逝布满封尘的故事。布谷鸟也叫“杜鹃”“子规”，有些地方的人说它在叫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为什么归去呢？不如前进，去收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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