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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 2018-09-13 09:43

秋风起时,想念那床暖暖的棉被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晚上踢完毽子回家,迎面而来的风已长出柔韧的筋骨,背脊处沁凉的寒意让我情不自禁缩紧裸露的脖颈。不知不觉中,秋来了。
      儿子即将远行,踏上一段新的征程。临行前,他让我给他做床棉被,不要羽绒被、蚕丝被、羊绒被,就要棉花被。素来笨手笨脚不擅女红的我,绣花、纳鞋垫、打毛衣、缝缝补补,这些针头线脑的活计压根上不了手。到街上踅摸,居然找到一处手工缝制棉被的地方。女店主看上去50岁左右,娇小玲珑、干净利落,一张口,别人难以分辨的家乡话让我倍感亲切,询问之下,果真是老家人,两村相距不过两里。床单、被套、枕头一并做了,纯棉的质地摸上去柔柔软软、暖暖和和。家乡人做的棉被——对儿子而言,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母爱吧。
      儿子把棉被抱在怀里,高高大大的身材被明亮的阳光浓缩成一个矮矮的熊影子在地上移动。我紧随其后,眯缝的眼里有阳光,有温暖,还有点点泪光中,慈祥的奶奶戴着老花镜为我缝棉被的情景。
      记忆中,奶奶曾给我做过两床棉被。12岁那年,我第一次离家上初中,刚出七月(农村习俗七月不做不拆不洗被褥),奶奶就把席子铺在当院,在斑斑树荫下,穿针引线忙活开来。奶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巧手。年轻时奉养老人、养育子女,一家老小从头到脚的穿着全靠奶奶手工缝制,裁剪勾缝,长短肥瘦,不管新旧,每个人上身都合适得体。瞎眼的西屋姥姥撑开树根般苍老弯曲的手指一挥一舞比划,大闺女(奶奶的大名)绣的花能引来蜂蝶,剪的纸能招来凤凰,剃的鞋样又俊又俏,她的手是观音奶奶偏心安的,心里出的那些稀罕玩意儿,别人想学都学不会。
      奶奶坐在席子边上,抻好拽展粗布被里开始贴棉花,贴了一层又一层,洁白的棉花在席面上喧腾开来,如一朵蓬松的云彩落在了院子当中。奶奶的头上身上沾满细细的棉絮,眼睫毛上也挂了一层银白绒毛。我坐在廊阶上看包了语文书皮的《水浒传》,内心汹涌着仗剑江湖的侠骨柔情。奶奶贴好棉花,一声吆喝断送了我的江湖梦。我蹲下身子,帮奶奶把被面平展展铺在棉花正中央,白花花的云朵就变成了艳丽的凤穿牡丹。奶奶把被里的四边折起来,从被子那头“秃噜噜”扔给我个线团,瘪着嘴念念有词:一边留一拃,缝缝挑挑不露头。妞,别咬长了,浪费。帮奶奶扯完棉线,奶奶挪挪停停地绕被子转一圈,棉线也在棉被上蚯蚓似的涌动了一圈。被里包被表,被表扦被里,棉被初步成型。我一头扎向棉被,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跳进眼里,我躲猫猫般在棉被上翻滚折腾。奶奶拿笤帚打我屁股:小祖宗,还没缝好,把棉花滚不匀实了,不冻手脚就凉肚!我乖乖滚向席子边沿,边在书里行走江湖边看奶奶用针鼻划线,针尖穿梭,一条条棉线像一陇陇喜人的庄稼被奶奶细针密脚缝在了棉被上。
       开学那天,父亲去广州出差未归,大堂哥骑车送我,穿过长长的王报村,一街两行正吃饭的村民打量着又黑又小的我,说:这么个小屁孩就住校,顾得住?我将腰背挺得笔直,靠紧捆在自行车尾巴上的被褥,一脸不屑地在心里回应,管闲事吃狗屎!
       奶奶给我缝的第二条棉被是1991年,我中考题名,成为一大家子我这辈儿里第一个靠读书吃上供应粮的人。母亲说将我盖的棉被拆洗拆洗,把棉花弹成网套就行。奶奶执意要做新棉被。这次奶奶做棉被不在当院,而是上了楼。她不允许我上楼“捣乱”,一个人独自忙活了好几天。那时候的奶奶已年过耄耋,做活儿依然利索精致。奶奶不让我上楼,我便只敢站在楼梯口抻长脖子张望。楼上有老爷,黄毛丫头不得随便入内――奶奶敬畏的神明,我再调皮也不敢冒犯。我看见奶奶烧完香拜完老爷才开始缝被子,我还看见一个大红的包袱捆放在楼板上。母亲说那是奶奶为爷爷和自己缝制的送老衣服和被褥。
       奶奶缝的棉被陪我走过十多个年头,温暖了我的青葱岁月,也温暖了我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寂,让我无论何时何地想起奶奶,都能感受到她明亮而不刺眼的温度,以及来自血脉亲情的永恒的爱。即便在梦里,棉被依旧温暖,奶奶依然慈祥。

敬业心 2018-09-13 14:08
想起

张佳雷 2018-09-14 14:01
  

登高的温石 2018-09-15 10:06
棉被里有暖暖的回忆暖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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