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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孙守仁 2019-04-21 17:14

孙守仁散文:英雄马

    那是196310月间,身在八百米地层深处的我。汗流浃背地拖着一根矿柱。突然眼前飞来了一辆马车(装着煤的矿车)。没等我缓过神来,那匹白马,一声嘶鸣。好像一个惊雷,闪过一道金光。撕开了漆黑的巷道。哒、哒、哒,步伐是那样的有节奏,那样的有力量,像是被严格训练过的。
    驭手是个老窑皮,约四五十岁,他牵着马,啪、啪两鞭子,那匹老马停止了脚步。原来道眼上有块石头,矿车险些翻了。这才看清楚,我邂逅的老马,呛毛拉剌的,身上残留着伤疤,活脱脱一个“伤员”。最显眼的,是肚皮上烫有88号,仍像在部队一样,只有喊这个号码,它才会停下脚步,否则不会听你的。难道它是一匹退役的战马?我心里划了一个长长问号。在井下我头末看见马拉矿车。那是因为,井下电车太少,运煤和矸石由人来承担,后又改成了马拉车。
    老窑皮看我这样喜欢马,很惋惜地对我说,这是一匹蒙古马,倒退二十多年,它是草原上一匹神马。现在到井下拉矿车,是不是有点太屈才了。我问他,一天跑几趟?六趟。再多了,它是吃不消的。老窑皮笑笑说,别唠了,我要赶路了,完不成任务,会挨屁股板子的。
    没过半个月,我又跟这匹老马不期而遇。或许它体力透支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老窑皮本想给它两鞭子,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用破毛巾,给它擦擦汗,心疼地说,不能再叫它拉车了,否则会累死的。原来他是个有心人,对这匹老马底细略知一二。88号是从部队退休的,曾在某师骑兵连服过役,立过二等功,救过师首长的命。回到地方后,不愿在马厩里享清福,非要做点事。这不,又在井下拉了一年零两个月矿车。
     看来它是拉不动了,趴在地上不动弹。两只眼睛闪着泪光。咦,这不是战马的风格,它是恨铁不成钢。我是个心肠软的人,对老窑皮说,爷们儿,是不是向领导建议,拉到地面休息吧,见见阳光吧!老窑皮苦笑了一下,它与阳光彻底隔绝了,双眼失明了,再也看不到你我了。
    我拖木料去了,没工夫陪这匹老马了。但我仍回首,瞥了它一眼。耳畔又传来了老马的嘶鸣声。声音有些空洞、无力,显眼是老迈了。再也不能拉着矿车在漆黑井下奔跑了,再也不能为国家做贡献了。
    星期五那天我歇班。我借了辆破旧的自行车,顶着炎炎烈日,专程探望五匹战马。或许它们听到了脚步声,立马来了精神,扬着头,又是叫,又是刨蹄子,好像是欢迎我一样。我喊它们的名字,5号、12号、17号、45号、88号。它们相继应我一声,像战士那样遵章守纪。待我填上马料,轻轻地拍着它们的头。不知为什么,88号却咬住我的衣袖,不住地嗅着,好像有话要说。我懂它的心思,想叫我跟它贴个脸。此时,失明的双眼,流出一行浑浊的热泪。我哽咽地说,哥们儿,再见了!
   过了很长时间,我遇到了那位老窑皮,问起战马的有关情况。或许他当过驭手,非常喜欢战马,颇有深情地告诉我,它们相继逝世了。矿上领导有令,不许吃马肉,一律予以厚葬。
    再后来,我当了四年老铁(铁道兵),退伍后,又回到魂牵梦绕的北票煤矿。岁月晃白了我的双鬓,转瞬间迈进了新时代。过往的记忆,时隐时现,那五匹战马仍活龙活现。仍然活在我的心中。
     英雄马,我的战友,伟大的矿工!

敬业心 2019-04-21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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