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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 2019-08-13 11:15

壮丽70周年征文:三代人八十年

文/史慧清(山西省)



    我出生在山西高平一个名叫长寿的村子,老祖上从邻村迁居而来,而后开花散枝繁衍生息,史姓逐渐成为村中一大姓氏。我们做为这一大姓氏的其中一支,30年代出生的爷爷、50年代出生的父亲、还有70年代出生的我,我们三代人跨过了整整80年,在炎帝故里、长平之战古战场,这片具有传奇色彩的土地上,见证了祖国的风风雨雨沧桑巨变。

从鬼子枪口下逃出来的爷爷
屋外滴水成冰,屋内破败不堪,凛冽的西北风穿过所有的缝隙,发疯似地钻进屋来。坑上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母亲,身旁还有一个正在吃奶的男婴。母亲想再抱抱孩子,亲亲他的小脸蛋,但她太累了。
婴儿哇哇啼哭,他稚嫩的哭喊声划破了三十年代初某年的一个寒冬。他是史家最小的一个孩子,他瘦弱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着,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那个嗷嗷待哺的男婴便是我的爷爷。爷爷是个苦命人,刚出生不久便失去了母亲。那时军阀混乱土匪横行。
失去母亲的爷爷,在三个姐姐的庇护下一天天长大。他渐渐长成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哥哥嫂子依然白眼不断,依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比这种日子更可怕的是战火纷飞日本侵略。小鬼子进村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捉鸡抢羊见了壮丁便抓,刚成年的爷爷便被小鬼子抓走了。
和他一般年纪被小日本抓走的还有还少人,他们被日本兵带到山西侯马出苦力。小鬼子动不动便对他们拳打脚踢甚至开枪,爷爷眼睁睁得看到一起长大的狗旦,死在了他们的枪口之下。他想到了逃,必须逃出小鬼子的魔窟,只要有一口气,他就是爬也要爬回家。
我不知道爷爷是如何逃出日本兵的监视区,只知道他逃到附近的一个小山村,村里的一位好心的大娘,让他到山上那个树洞去躲一躲。爷爷第二天清晨返村,吓傻啦。村里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小鬼子昨夜屠村,把村里人都杀光了。爷爷不敢久留,没日没夜地逃,不知走了多少天,才逃回了家。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倍受列强蹂躏的祖国,民众命如草芥生存堪忧。

想去邻村看电影的父亲
1976年父亲与母亲结婚,那时已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27个年头。解放后五十年代出生的父亲,家中排行老二,那时村里饿死、或患病死亡的孩子不少,父辈们便生育更多的孩子以延续香火。
1978年的一天傍晚,老屋内的煤油灯兴奋地发出滋滋地声响,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婴出生,那个女婴便是我。父亲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轻轻把回墙上的那盏煤油灯的灯芯,往长地挑了挑,屋子瞬间亮了许多。
晚饭虽然是玉米糊糊,但总算能填饱肚子。远离了父辈那一代的战火纷飞,又经历了大炼钢铁地上地下一片红;六三年三年自然灾害,饿得啃树皮、吃树叶,连屋前那棵老榆树都未幸免;还有十年动乱。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何时才能够仓廪实、衣食足,是父亲最大的梦想。
奶奶、接生婆一帮人把屋子挤得满满的。那天晚上父亲觉得无事可做,什么也插不上手。白天工友的话又萦绕在耳畔。“今天晚上北庄村放电影”,厂里的黑子兴奋地边干活边大声喊。
每天在离家两里地外的农机厂干活的父亲,和厂里其他工友们一样,听到“电影”两字,一下子来了精神,没有比看电影更令那他们兴奋。那哗哗哗不停旋转的电影胶卷,由放影机发出来的那道可以变换出无数场景的白光,还有那一块或方或长挂在土墙上的幕布,像磁铁一样深深地吸引着他们。那坐在放影机后悠然自得吃着公家饭的放影员,都是农家人羡慕的对象。
酷爱看书的母亲,曾把家里的《七侠五义》《隋唐演义》等古书翻了个遍,但电影里那些黑白相间的镜头、那精彩纷呈的世界,对年轻人更有吸引力,不管严寒酷暑无论距离多远,都阻挡不了他们看电影的热情。奶奶知道父亲的心思后,马上责怪他:“就不看看什么时候,还要去看电影。”父亲最终未能成行。
建国初期百废待兴,物质、精神都很匮乏。衣、食、书藉、电影,对于父辈们来说,每一样都弥足珍贵。
    
伴随改革开放出生的我
那个在老屋伴随着改革开放出生的我,上学后瘦了高了。会领着伴随土地承包到户,出生的妹妹,那个叽叽喳喳,自小便爱漂亮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在村里疯玩。母亲会给我扎两个高高的马尾巴,我每天甩着两个高马尾衣食无忧,欢快地奔跑在学校和家。
那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改革开放的春风已吹遍大江南北。
只知道下午放学后最有趣的事情,是去邻家看电视,村里最先富起来的人,才能买得起一台黑白电视。邻家院子一到傍晚便挤满了人,比乡里赶集还甚。上初中后村里便陆续有了彩电,我痴迷于《青青河边草》《雪山飞狐》的电视剧不可自拔。
村民还流行起了盖房子,拆了土房换青砖、亦或到村外批新地方盖新房,村子面积不断增大。同伴霞的父亲在外地上班,腰上还别起了大哥大,父母口中常说得“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竟然都变成了现实。那时我会把印着四大天王、小虎队的贺年片赠送给要好的同学,会拿五角钱买一包香脆可口的方便面。
我发奋读书废寝忘食,不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在烈日炎炎的盛夏,和父母去割小麦;八月十五圆月升起之时,还在地里没完没了地捆谷子。还有每年学校里都有几个优秀的初三生考上中专,敲锣打鼓地庆贺,时时激励着我发奋读书。
1993年秋,在父母宴请致谢一番乡亲之后,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去远方读中专。在中专即将毕业的那年夏天,学校教学楼前香港回归倒计时的巨大牌子高高矗立,那年我有了心仪的男友。
如今我在煤都山西做一名煤矿工人已二十一年,圆了祖辈几代人读书改变命运最朴实的梦想。从刚参加工作时的一贫如洗,到现在在城里安了家步入小康,成为村人羡慕的对象。
经历过煤炭十年黄金期,也经历过市场低迷煤炭滞销的低谷,深知“皮之不存毛将附焉”。2008年奥运会那年,在山西煤矿兼并重组的大潮中,跟随已成爱人的他,从关内走到关外,开始人生中的第二次创业之旅。在风云变幻飞速发展的新时代,每日忙忙碌碌,在洒满阳光亦或风疏雨骤的人生路途上,努力前行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
当写这些文字的时候,爷爷已离世二十多年,父亲正躺在沙发上,看着他喜欢的电影,儿子正在哼着歌打游戏,一家人其乐融融。
爷爷、父亲和我,我们三代人八十年,和祖国同频共振,我们家和这个成立的新中国一样日新月异蒸蒸日上。从生存堪忧到衣食无忧、再到追求更高品质生活,像风雨旷野中一棵稚弱小苗,从任人蹂躏到茁壮成长、再到如今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新中国成立七十年的礼炮即将鸣响,我们家的故事还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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