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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X68 2020-05-03 19:10

【原创首发】我的母亲

[attachment=452594]                   Tno 0Q +  
                                                                   文/赵星 8 B7~Nq'  
         我的母亲生活在甘肃西部一个偏僻的小山洼,自打我记事,母亲的双脚就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直到她离世。 -~ H?R  
        父亲因为生计的缘故,常年奔波在外,我的童年乃至整个少年时光,都跟母亲生活在一起,跟着她的足迹,踏遍了那个静逸的如同世外的小村子的每一个角落,田间地头,茅屋瓦舍,一片树荫下或者一条小河旁。她给了我摇篮般呵护的童年,也在我的脑中划出了“故乡”一词最为清晰的轮廓。后来但凡提及故乡一词,总与母亲佝偻着身躯的形象重合,直到母亲去世,我才知道,没了母亲,抽象的故乡概念,便再难找到落脚的地方,童年也如一场懵懵细琐的梦,猛然间醒来。 To =JE}jzo  
        我的小学是在一个叫昌马的小村子上的,记得那时去学校要翻两座山,绕过一条河,每天要很早起床,雄鸡尚未报晓之前,我就被母亲“尖唳”的喊声叫醒。她边轻摇我的脑袋边喊着我的乳名,我很不情愿并努力睁着眼睛,抱怨着说还早,再睡会,然后又朦胧中睡去。这时候母亲总会一边“唠叨”一边给我做早饭,在这过程中她还会不厌其烦地催我好几次,而我都是“厌恶”着她,直到早饭做好以后,我才极不情愿的起来,随便吃两口边跑出门去,这时候她就会匆忙的追出来,站在门口,半弓着腰喊饭吃完再走,不要着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我哪里听得进她的那些“唠叨”,便应和着追伙伴们去了,她手里总是捏着还没来得及放的柴火,不住的摇头叹气。有年过儿童节,我参加的一个小节目要求我们穿统一的白球鞋白衬衫,那时家里兄弟姊妹多,我在家里排行老五,没有多少经济来源,拮据的哪有余钱给我买鞋。但我还是告诉了母亲,记得当时她并未说什么,只是摸着我的脸,我分明能感觉到母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划在我皮肤上感觉,有一点疼、但更多的是一种痒痒的舒服,能闻到土地的味道,暖暖的,也有月光般的轻柔感。小时候很多个月色清凉的夜,都是这双满布老茧的手,给我驱蚊避蝇,挠痒盖被。以后的二十多天里,母亲起早贪黑的“打杏子”,那时候,家家都有杏树,山洼里也有,母亲将打来的杏子掰开,晒杏干,集杏仁。有一天,母亲兴冲冲地找到一个去集市赶集的村邻,用买杏干得来的钱,托他给我买了白球鞋,白衬衣。 =PYS5\k  
        初中还没上完,我随父亲来到另一个陌生的小镇。我是极不情愿的,可对于当时的我又无可奈何。父亲说那边孩子上学方便,受教育的条件比乡下好,我记得母亲也是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在抽搐着,身体也有些微微地颤,半天之后才“嗯”了一声。她那时候大概五十多岁吧,身体也还硬朗,就是背有点驼,还能在田里劳作。 CSlPrx2\  
        那是我第一次与她真正意义上的离别,开始了与母亲聚少离多的生活。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厚,整个村子都盖在漫天的雪花中,我跟着母亲自山底往山顶走,送我们的亲朋很多,母亲也在其中。我一边艰难地爬着山路,一遍不时地望山脚下看。母亲围着一方蓝色的头巾,照样是弓着腰杆,由于下着雪,她左手拄着根棍子,还是颤颤巍巍的,右手不时地朝我们挥手,嘴里似乎喊着什么,但我已听不清。山路蜿蜒,母亲的视力逐年不好,可能是看不清我们了,她就一直往前走,直到前面一个高起的土墩,她试图爬到上面,由于雪滑,尝试了几次,弯曲瘦弱的身体终于还是爬了上去,然后拍拍身上的雪泥,继续目送我们直到山顶看不见的地方。当时我鼻子酸楚,强忍住眼泪。 |Pq z0n=v  
        从那时起,记忆中我看望过她三次,这样的场景也上演过三次,每一次都如此那般,那山那人,那冬那雪。唯一不同的是母亲的背,一次比一次弯曲,身体也一次比一次羸弱。 ]:svR@E  
        高中毕业那年回老家,陪了她一个多月,那个夏天走的太快,像山岗上偶尔掠过的风,凉爽惬意但转眼间消失不见,那时的母亲已不能去田间劳作。他在那片黄土地里劳作了一辈子,一直勤俭,到晚年落下一身的病痛,晚上经常起夜上厕所,翻个身就艰难的需要半个小时。某个夜里我扶了她去,次日她便一直念叨有女儿真好,女儿真好。她一生都在为别人想,儿女们稍微给她一点点的好,她便惶恐般的记在心里。再后来,我去很远的一个城市里打工。我离开她的前一个晚上,她语气哽咽,说如果放假就回来,她老了,见一面就会少一面,近乎哀求。我肯定的答应着她、并承诺过年放假一定回家。 /dwj:g0y  
        未等到过年,二叔打来电话,我一个人躲在单位宿舍的阳台,只是掉眼泪,不能出声,未免舍友听见。她离开我了,去了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但愿是天堂,那是良善之人的去处。 >(C5&3^  
        我答应过要去看望她,答应过回家,我去时她已看不见我了,我许下了一个今生难以完成的诺。母亲的最后一面,是在安葬时见的,那时也是深冬,又一场漫天大雪。 v%;Ny ab6$  
        母亲在飞雪的冬天送我三次,我知道每一次送走之后便开始期盼我回去看她的日子,对一个暮年的老人,以年论期,该是多么久远而又无望的等待,何况是我这样的,归期未期。我送她,也是在满天飞雪的深冬,我试图跟着她当年的心跳,也幻想一场无望的等待,盼有生之年能与梦里,再握她布满老茧的手,听她唤我乳名的声音。那些唯有母亲能给与的我的,包括生命,疼痛兼带的温暖,刻骨包含的亲切。 FZx .Yuv  
        而今我已为人母,当我向我的夫口述完以上文字时才觉醒,斯人早已逝。几番劳碌,岁月蹉跎,泪水漫过,夫复何求?内心深处最为亲切温暖的称呼-----我的母亲,也已变成此刻纪念性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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