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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18 12:26 |
记忆中的清香
记忆中的清香
记忆如同一朵成熟的蒲公英，只要稍作触碰，细小的籽粒便四处飞扬，记忆也一同随之飞扬……
清晨去早市，看见蔬菜摊位区多了几位卖艾叶的老人，大老远就闻到艾叶特有的清香味。我忍不住走上前去，从一位老人那里买了几包青翠的艾叶。我将手中的艾叶放在鼻子边轻嗅，顿时，馥郁的艾香瞬间钻进了我的肺腑，我的思绪开始活跃起来，那些零散的记忆，星聚于多年后我思乡的心里。
“端午时节草萋萋，野艾茸茸淡着衣”，在我的家乡，端午节有着插艾、用艾水洗澡、包粽子等习俗。
端午一早，大人们会到田间地头寻找野生的艾，然后割上一大捆新鲜的艾回来，路上若遇到左邻右舍，便会热情地送上一大把。不大一会儿，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门上都插上了青青的艾。记得小时候，我曾好奇地问过家人，端午节为什么要插艾啊？妈妈告诉我，因为端午这天的日子不吉利，在门上插艾可以避毒驱邪。不仅如此，大人们还经常掐下艾叶，别在我的纽扣或衣服上，现在想来，其功能绝不亚于少年闰土脖子上的银项圈。
端午节天，父亲往往要起个大早，去砍新鲜的艾叶回来，然后插在门上、窗户上。我们那里过端午节家家户户都插艾叶，就像春节贴春联一样，成了习惯。听父亲讲，插艾叶也是有讲究的，在日出前砍那些带露水的艾叶是最好的。所以，端午的早晨，父亲总是在我们还没起床时，就早早地把带着露水的艾叶插在门窗上，直到现在，年年如此。
记得小时候，我们最喜欢在村头的大榆树下纳凉，夏夜的乡村蚊子特别多，一群群地撵着人和家畜嗡嗡叫。每天傍晚，我们就抱几捆晒干的艾叶，把蚊子熏得落荒而逃。如果身上被虫咬了，或者皮肤不太好，经常发痒，母亲会把晒干的艾叶用滚烫的开水浸泡半个小时，然后给我们洗澡。记忆中，母亲总是在父亲采摘回来的艾叶中，抽出几大把，把它们剪成小段放在锅中用大火煮，水烧开了，一锅黄黄的、带着扑鼻香气的艾叶水就制成了。大人小孩都会舀上几大勺艾叶水，掺进洗澡水里，用艾叶水洗澡就是不一样，洗完后不仅留下艾香，人也会变得格外神清气爽。雾气腾腾中，真的是满屋飘香。
端午节的记忆离不开粽子，那种浓浓的乡情、融融的亲情、暖暖的温馨，多年之后依然不忘。母亲总是在端午节的前一周就开始准备了。包粽子的糯米要在清水里浸泡一天一夜，浸泡时要加一些碱水。包粽子的粽叶，是刚采下的新鲜叶子，母亲总是亲自挑选。母亲说，每片叶子一定要均匀，这样包出的粽子才好看。
母亲的手极巧，两片粽叶在她的手里，折成一个漏斗形，装进一撮糯米，放入一粒捏好的豆沙，再覆盖上一层糯米，将粽叶压实封口后回折一个角，粽子就成型了。家乡的粽子，是用稻草捆扎的，稻草必须蒸煮过。母亲说，这样的稻草有韧性，轻易不会断，煮出来的粽子有稻草的清香。母亲左手捏着粽子，右手抓着稻草，先是绕上一圈，打一个结，然后用牙咬着稻草的一端，右手灵巧地依样再打上一个结，扎紧，一个粽子就包好了。
粽子有各种馅，我最爱吃的，是豆沙红枣粽子。加工豆沙的过程很辛苦，母亲要把红豆、红枣浸泡好，放在锅里蒸熟，加工成红枣豆沙，红枣豆沙黏黏的，甜而不腻，一口咬去，唇齿留香。在外的日子，我吃过各种口味的粽子，但母亲包的粽子，总在梦里出现。
端午节是怀念的节日，小小艾叶，不经意中拨动了我内心深处思乡的情愫。艾叶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医学上被誉为“止血要药”。它全身皆可入药，有去湿、散寒、止血、消炎、平喘、止咳、抗过敏等作用。现在的人们更是视它为珍宝，平时不小心着凉腹痛时，点燃艾条，熏蒸肚脐即可缓解疼痛。每年端午过后，家乡人都会采割艾叶，放在屋檐下风干，收藏好，留着跌打崴脚、受凉风寒等时泡脚备用。不仅如此，艾叶还有很好的驱蚊效果，记得小时候，还没有灭蚊器、灭蚊剂等灭蚊工具，每天临睡前，家人总是扯点干艾叶点燃，来驱蚊子，效果奇好。现在想想，那种做法真低碳、环保，难怪小时候的梦总是那么的香甜。
艾叶飘香是情结，味到深处是乡愁。我深深明了，小小艾叶宛如一个个活跃的细胞，携带着丰富的心理符码，游走在我生命的轨迹里，能瞬间撩拨起我对故乡的无尽思念，心头同时飘过故乡的云。
艾叶实在普通，随意地长在路旁，河堤田埂上常见它们的身影。它们如草一样朴实，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却能起到大作用。一株普普通通的植物，一棵平平凡凡的小草带给人们无尽的欣喜，也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
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我始终难忘那记忆中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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