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走地鸡啊”
来源: 中国石化报作者: 李灵敏我吃了半辈子鸡,有一次吃鸡的经历,或将永生难忘。
话说,两广地区有“无鸡不成宴”的说法,每逢重大节日,鸡都是餐桌上的主角。一只鸡,甚至决定了一桌酒席档次的高低。两广地区鸡的吃法很多,但“白切鸡”最著名。
烹饪白切鸡,要努力保留鸡肉的原汁原味,火候很讲究:既要把鸡煮熟,又不能把鸡煮老。最好的火候是这样的:鸡出锅之时,骨头里的骨髓仍然色泽鲜红,但鸡肉却不带红色。不过,白切鸡好不好吃,最重要的是鸡本身怎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广地区的鸡,被分为走地鸡和饲料鸡两大类。
走地鸡又叫土鸡,命好,吃的是原生态的食品,过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生长期长,肌肉紧实,味道鲜美。饲料鸡没那么好的运气,吃的是人工饲料,过的是牢狱般的生活,在饲料中的催长素作用下,3个月就长大了。吃它们的肉,就跟吃饲料差不多。
城里的小区已不允许养鸡,如今只有农村有走地鸡的身影。这种情况,对我产生的不良影响是:每次去农村,看见农家房前屋后走来走去的走地鸡,我会心生“歹意”,然后掏出钱包。
无奈,现在的老乡都不差钱,养走地鸡只为自己吃,给多少钱都不卖。我只好望鸡兴叹:“吃鸡的美妙滋味,只能从记忆里找了。”
没想到,老婆今年回了一趟广西老家,给我带来一只自家养的走地鸡——它可是广西大山里长大的,正宗的走地鸡!我喜不自禁,立刻挽起袖子,自己动手杀鸡。
我想当然地以为:小时候,每次母亲杀鸡时,刀光一闪,干净利落。我是堂堂七尺男儿,杀鸡岂非小菜一碟?
我想错了。我还没动手,鸡已知大事不好,又蹬又跳,还叫得我心里发毛。开始过招,我进一步领教了它的厉害:力气大得惊人,抓住了脚抓不住翅膀,抓住了翅膀又抓不住脚了。好不容易抓牢了,我却发现两只手都放不开,哪里还有第三只手杀它?
百般无奈,我只好向老婆求援,两个人一起上才把鸡搞定。我们松了一口气,拔干净鸡毛,烧了一大锅开水。
准备下锅时,鸡突然爆发,飞起一米高。我吓傻了,只觉得无数鸡毛和鸡翅膀在眼前飞舞,锅碗瓢盆猛烈撞击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等我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妻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我的胆子吓破了,抓起一把刀护住脸,三步并成两步逃出厨房,把门锁死,隔着玻璃瞧。
厨房里的景象让我永生难忘:那只没了毛的鸡,发了狂一样,上蹿下跳,把灶台上的油盐酱醋全部踢到地上。一阵玻璃瓶破碎的响声之后,厨房里已是一片狼藉。
没了毛的鸡呢?就像战场上厮杀的大将军,勇武异常。
半个小时后,厨房里没了动静,我战战兢兢地溜进去,反复确定鸡已经“驾鹤西去”,才壮起胆子收拾残局。
经过一番折腾,原本充满期待的一顿晚饭,变成了厨房地板上五颜六色的杂物。我和妻,瘫软地坐在一地鸡毛中间。
后来,我对母亲说起这事,母亲笑得喷饭,戳着我的脑门说:“我真是白养你了,连一只鸡都对付不了。”“那可是走地鸡啊!”我用蚊子叫一样细小的声音反驳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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