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蕾:“我就是胆子大一点”
来源:人民政协报我叫杨晓蕾,从警已28年,现任广东省女子强戒所三大队大队长。2010年担任广东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特类人员(女性HIV戒毒人员)专管大队的管理副大队长。
2010年5月,广东省女子戒毒所要成立特类人员专管大队,承担起全省女性HIV戒毒人员集中管理工作,因要直面艾滋病的威胁,这是一个高职业暴露风险的工作,当时,许多人退缩了,甚至人人自危。我胆子大,喜欢有挑战的工作,就找到领导主动要求到专管队工作。
初来遇难题
来到专管队后,我才知道这里情况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常规戒毒人员见到干警都会主动让路并问好,这里的戒毒人员根本是视而不见,更不要说问好;其他大队戒毒人员劳动时秩序很好,这里戒毒人员聊天的、唱歌的、走路的、吵吵的乱成了一锅粥;宿舍里打架、吵架、不按时作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其实,她们如此的原因也很简单,HIV戒毒人员一般身体孱弱、敏感多疑、孤僻冷漠,带着被世界抛弃及对生命的绝望和无助,一言不合,甚至一个无心的眼神,都能刺激她们脆弱的神经,个个都是一座随时爆发的活火山。
观察几天后,我最大的感受是:常规戒毒大队是干警管着戒毒人员,这里则是干警看着戒毒人员说话。
说我敢管她们跟我来后第二次值夜班时发生的事有关。
戒毒所规定,宿舍晚上10点关电视。那晚10点后,通过监控我们看到一位戒毒人员大吵大闹,说着“看个电视会浪费你们多少电费,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等等之类的话,其他戒毒人员也开始起哄。我让干警上楼把她叫来谈话,她不但不来,还把干警骂了一顿。
这在常规大队是从没有过的事,我也没多想,直接冲上楼去,站在走廊里开始训话,大概意思就是有规矩就要遵守,有特殊要求可以提出,但无论怎样,要相互尊重,不能骂人。如果对大队管理有意见随时可以提出来,多晚都行。
我下楼后,有干警跟我说,就你敢批评她们。我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心理比普通戒毒人员脆弱,容易出事,想到这里我有点担心被批评的戒毒人员接受不了,她本意可能只是想在其他人面前出出风头。
放心不下,第二天,我把她叫到办公室谈心,表示我们是从她们身体考虑,作息要有规律,如果电视节目确有精彩大结局,可以提前跟干警申请,队里会根据情况做调整。
此事后,专管队中就开始传“这个队长是敢管我们的,她不怕咱们”。
我觉得只要我没做错,管她们是真心为她们好,就不会怕她们。
这次真有些后怕
我胆子大,但也有后怕的时候。
戒毒人员林某发烧、咳嗽一个多月,期间,专管队干警两次带她到佛山市三水区医院、一次带她到专门治疗艾滋病的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做检查,都没查出病因。无法所外就医,只能将她隔离起来。林某怀疑自己是艾滋病发作,情绪非常低落、暴躁,动不动踢床、摔茶杯、骂人,我也很着急,决定再去趟第八人民医院做检查。
那天,我和分队长周爱香、HIV包队医生、特警四人带着林某乘坐救护车出发了。我让医生和特警坐在驾驶舱,我和周爱香二人陪着林某坐在后车厢里。按理,外出就医应该给林某戴上手铐,但考虑到她的情绪,我决定破一回例。专管队距离第八人民医院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车厢里闷,再加上林某一直发烧,身体虚弱,坐在摇晃的车里晕得几乎坐不住。我俩为宽慰她,既没截手套,也没戴口罩,一人握着她的手,另一人揽着林某靠着自己肩膀,就这样上路了。其实,我已隐约预感她可能得的是肺结核病,几个小时的检查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是肺结核。
我们提心吊胆地回来了,回到所里马上为林某办理了所外就医手续。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老天开玩笑,不几天我和周爱香都咳嗽起来了,体检时从不做胸透的我们,飞奔到医院拍了胸片,确认没事后才长出一口气。
2017年,我离开专管队轮岗到三大队任大队长。几天前,一位解戒的HIV戒毒人员发来短信,说自己怀孕了,希望我能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专管队的姐妹们,鼓励她们好好改造。
我已经离开了专管大队,这个好消息她还是希望由我来转达,这是对我的认可,我很骄傲!(口述:杨晓蕾 整理:本报记者 徐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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