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君 发表于 2019-8-19 18:41:01

三代人两棵树

    文\西北油田采油一厂王宪伟

    立秋了,南疆的塔河油区温度依然很高,热气腾腾,像蒸笼一样。

    难得闲下来的时候,工友们第一件事,就是找个荫凉地,喝点水,休息一会。哪怕浑身是刺的沙枣树也行,有树荫,太阳晒不到,就能歇会脚。如果是柳树,就更好了,柔软的枝条下,心也会放飞。

    看到柳树,就想起和父母亲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是宁夏盐池县的一个小镇,叫大水坑。当地原有一些柳树,石油人去了,发现柳树成活率高,又补种很多,渐渐地,油区仅有的两条街的路边也是柳树成荫。

    柳芽是美食。放学后,我和小伙伴们采柳芽,让母亲做了吃。柳芽用开水焯一下,去掉苦味,调上蒜泥,就是一道很好的凉菜。柳芽拌上面,可以做蒸菜。也可以把柳芽切碎,和在面里做成柳芽饼。

    最喜欢柳哨,但是我拧不出来。赶上父亲休息,央求他带上我和妹妹去玩。父亲双手高高地把我举起来,我使劲、反复几次折断柳枝。父亲双手轻轻一拧,柳枝上的柳树皮松动了,抽取中间的细白柳枝,小刀截断出来一小截柳树皮,再轻轻刮去一头的绿皮,就做成柳哨。父亲把多余的柳枝盘成圈状,做成一个柳条帽子,给我们戴在头上,就像电影上小兵张嘎那样,遮挡阳光,也神气。

    我挎着木头枪,和妹妹边走边吹,在居民区的小平房之间走来走去,一直到柳树叶蔫了,头皮晒得发热,才回家。回想起来,父亲只拧过两三次柳梢,但是粗柳哨低沉宽广、细柳哨高亢明亮的声音却深深留在脑海中。

    女儿出生前,已经退休的父亲大病一场。我跟父亲谈了一次,要转岗,干采油工,理由是汽车将普及,采油是主要工种。父亲想让我子承父业,当驾驶员,看我说得在理,没说什么,算是同意了。我去采油管理区,就上了小班,有时间照顾孩子和老人。

    石油人的孩子是散养的,我和父亲很难有相聚的时间。他是说走就走,早上摸黑而出,晚上披星而归,我对他又敬又怕,他是遮风挡雨的大树,却忙于工作,很少交流。也许是父爱缺失,我尽可能多地陪伴女儿成长,日记本里记录她成长的点滴。

    父亲家、我自己家和油田生活区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呈三角形,路旁都有法桐树。物业工人在树干3米多处短截,抹去头部,保留三五个分枝,让其一直生长,长成一个巨大的遮阳伞。

    春季,我背上小包,装满她吃喝的东西,小推车载着她玩耍。她东看看,西摸摸,充满了新奇,顺手从树上扣了一块将要落下树皮,咬一下,没味道,扔了。公园里,我抱着她上到滑梯顶端,座在我的腿上,惊叫声中一起滑下来,再上去,再滑下来。直到她没了兴趣。

    夏季,玩旋转木马,挖知了,亭边戏水。赶上商家拉来鼓风机,架起充气城堡,她在上面蹦,我看书,渴了,饿了,就喊我。有时候,捡几个法桐落下的悬铃,当做饭菜。她拿上玩具,扮演“母亲”做饭,我是“姥爷”,接送她的“孩子”。中午,回家的小车绕走在树荫下,唯恐阳光晒伤她。

    秋季,满地是金黄的掌形的法桐落叶,黄的耀眼,像是铺了一层地毯。放学回家的路上,捡上几片最大的,比手掌还大的落叶,一手捏住叶柄底端膨大处,一手夹住叶片,大声喊“嘎一个”。都笑了。

    “嘎”,是比叶柄的韧性。两个叶柄交叉,四只手也咬在一起,手使劲,叶柄受力后,脆弱的叶柄断为两截。折断的一方,就是败了。再捡几片,再战。刚落的树叶,湿气重,易折断,落地久了,干脆的也易折断。两天的树叶最好,有韧性,久战不断,能连着胜利好几场。一路比赛,饭后还要讨论一会。

    树叶生长脱落,嘎叶柄,学自行车,玩旱冰,悠悠板,跳跳鼠,王者荣耀。父母亲更老了,适应了慢节奏,享受着退休生活。我和父亲的关系,也因为有了女儿,变得和睦了。去年,女儿高考,去吉隆坡上学,学的是汉语国际教育专业,说是“一带一路”方向,为孔子学院培养的教师。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管是在西北贫瘠的土地上,还是中原沃土上, 每棵树都努力生根,发芽,高举着手掌,向上向善,长出最大的凉荫,遮阳挡雨。我们在树下惬意般地生活。时光因树而温馨,遐思因树而美妙。

    一棵树教给我们的,也许比一摞书的东西还要多。 吉隆坡不知道有没有法桐树,总是忘记问她。她发的视频里有棕榈树,椰子树,好像还有柑橘树,她的故事会从哪里发生呢?

屈联西 发表于 2019-9-23 00:20:25

感谢赵老师的分享!

羊君 发表于 2019-9-23 19:4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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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屈老师的回帖支持!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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