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和30
文\安庆石化曾雅艳塔内,很黑,很深。
“1、2、3……”踩着软梯,我心里默默数着数,一格一格向下挪。软梯随着我的下移无规律地摆动,抓着软梯的手因为太用力青筋突起。我不敢向下看,下部塔盘已全部拆除,黑洞洞一片,一眼看不到底;更不敢松手,因为另一边能抓得到的地方距离我2.8米,太远。我必须确定自己每一步都踩实了,与软梯“和平相处”,晃动太厉害的时候,保持不动,不晃了,才能继续下行。
那年,我20多岁。
生平第一次遇到装置大修。因为好奇,独自一人进入30多米高的尿素合成塔,查看它的内部结构。塔上半部架了钢梯,虽然走一步抖三抖,但踩上去还是踏实的;下半部全是软梯,空荡荡的塔内,没有任何附着物,几乎每走一步就要东南西北晃一圈。
数着心跳,下到了最底层。哆嗦着打开手电,总算从上到下看完塔内“全景”。
如愿以偿。
后来听说,自我下塔后,车间另外几个女职工跟着也下了塔。
“安庆石化男职工多,女职工很少。如果想得到尊重,就不能将自己当成女的,进了装置,就像上了战场,只有手里的家伙,眼里的活儿,没有困难,没有不行。”20年前进厂第一天,导师告诉我第一个“真相”。
从那时起,年轻懵懂的我就知道,在安庆石化,不能把自己当女孩。
这是我对石化的第一印象。
自此以后,我没有性别。
60℃尿素汽提塔清塔,塔内全是男的,短发的我戴着安全帽混在他们中间,用面粉团将铁锈等粘出;青年突击队为设备换鲍尔环,我帮他们将大包大包的用包装袋装好的废鲍尔环拖出场地……
张家长、李家短,从来不是我与他人的话题。车间的师傅们是很简单的,你勤快肯干,逢人就夸;他们也是很严格的,你没有做好,必然被修理。
像男职工一样被调教12年后,30多岁,我应聘到新部门的党群管理岗位。
这是一段很特别的经历。
过去,倒班岗位上夜班,是为了24小时生产监控不中断;现在,管理岗位加夜班,是必须在节点前完成工作,是为了拿出更好的作品和工作成绩。
敬业是一种习惯,养成了,就难改了。
800万吨/年炼化一体化是当年安庆石化重点项目,生产准备和开工试车,由一个新部门负责,工作任务多且杂,非常繁重。面对刚刚设置、几乎一无所有的党群管理岗位,毫无经验的我和大部分技术精湛却对党建工作不熟悉的党支部书记,面面相觑。
“党建工作要成为安庆石化样板!”这是所有人对新部门的期待。这份期待,就像悬在我头上的剑,压得我一分钟都不敢懈怠。从无到有,从零到一,自己先学会,再将所学做成模板,教会所有党支部书记。
写新闻、出报告、拍图片、录视频、学党建、抓支部、搞活动、整财务……岗位要求,十八般武艺必须样样精通。要有技术,还要能来事。
投料成功后将近一年的时间,一个人干三四个人的活,实在干不完,就把行军床搬到办公室,醒了就干,撑不住就睡。
从那时起,三十多岁的我知道,在安庆石化,就是工作。
这是我对石化的第二印象。
自此以后,我放下了自己。
哆哆嗦嗦爬上八九十米的烟囱,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相机都差点吹跑,只为拍一张装置全景,不满意,就要等好天气,爬上去,再拍;熬几个晚上,顶着黑眼圈爬格子,只为写一篇像样的职代会报告,不满意,打回来,再写;四处请教,跑断了腿,只为拿出安庆石化第一份党建工作模板,不满意,讨论完善,再出……
苦干、埋头学。别人背地里,都叫我“傻子”,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新部门党建工作很重要,前期理顺,后期不愁,有条件要干,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干。这是在车间倒班时养成的十几年的习惯,改不掉。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边学边干,熬了三年,将党建工作熬成了当时安庆石化的亮点。
换一口气,继续埋头“耕地”,拿到公司新闻宣传工作先进集体七年冠,先进个人一等奖六连冠。
可以歇歇了吗?
年近40的我,人生过半,激情不再,人渐衰老。我的20和30,就这样在不断前进、埋头苦干中进入尾声,很快就要画上句号。
好像还不能歇。
生而为人太难得,余生太短,难得还有时间让自己再有点长劲,再为他人做点事。一个人孤独行走,这时光,如果浪费虚度,就太可惜了。享福,是死了以后的事;活着,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求建功立业,但求无愧此生。
更何况,衰老,是未经证实的谣言。我的20和30,没有理由不继续…… 感谢赵老师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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