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sh8800 发表于 2019-9-10 11:00:42

记忆中的味道

记忆中的味道,由岁月和磨难发酵、结晶而成,深深地盘踞在我的脊梁,漂浮于血液的每一条河流,沉淀在躯体和灵魂的每一个角落。游走于异乡,我举着灯盏,借助味道设下的每一个路标,找寻家园、亲情和自我存在的价值。在无数个阒静的夜晚,记忆中的味道在我的梦境里犹如沧海一粟的凝结,不断增加着生命和回忆的重量。
我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期,物质条件极其匮乏。经历这个年代的人对饥饿感的记忆尤其刻骨铭心。家中一日三餐吃野菜和榆树皮磨成的粉,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我瘦得可以用皮包骨形容。有一年秋天傍晚母亲收工回来,带回了在路上捡的一穗玉米棒子。回到家后立即生火架起锅炒玉米粒给我吃。母亲把炒熟的玉米粒装满我上衣的两个小口袋。玉米粒真好吃,热度适中、清脆香甜,我一粒接一粒地往小嘴里送,阵阵香味和清脆之声漫溢于唇齿之间,我觉得炒熟的玉米粒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了。我边吃边往院外走去,由于堂屋门槛太高,我刚出门就重重地摔了一跤,两个口袋里装满的熟玉米粒,骨碌碌洒了一地。这时,院里的一头猪看见了,撒开四蹄儿跑过来哄抢,我急得把自己的小身子平摊在熟玉米粒上,大哭大叫。母亲在堂屋听到我的哭声,急忙跑出来赶走那头贪吃的猪,扶起满眼泪痕的我,又把洒在地上的玉米粒儿捡起,装回我的上衣口袋。
1974年,母迫于生计,决计带着我们全家投奔家在许町公社工作的父亲。下车后,母亲已身无分文,咬紧牙关一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埋头赶路,一手背上背着小弟,让我在后边紧紧跟着走,我一手牵着大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天接近黄昏,我光着的小脚丫开始裂口子流血,痛得我躺在地上打滚,不愿意再往前走。这时,前面一家小餐馆出来一个中年人,径直朝我们走来,问明情况后就把我们安顿在他的小餐馆过夜。我流血的小脚丫简单包扎后,中年人又送来四碗米饭和一壶开水,母含着热泪千恩万谢。我和弟弟甩掉筷子,迫不及待地用手抓着米粒吃,吃得特别香甜。我突然感到脖颈里湿湿的,我忙抬头一看,母亲的眼圈红红的,在流眼泪。“娘,你也吃呀!”“娘的眼里进了沙子,你们先吃……”母亲用筷子把自己碗里的米饭挑到我和大弟的碗里。
1984年我应征入伍后参加了工作。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我的心情兴奋异常,回了一趟乡下,父母、大弟和小弟都在家。我选了一家餐馆请全家人吃饭。席间,母亲看着满桌的菜肴责怪我:“孩,你这个败家子,干啥子,浪费呦!”“娘,以前咱们全家人吃苦受罪,现在日子好了,你和爹该吃些好的!”我潮红着眼圈,母亲依然余怒未消,“我和弟弟以后不管再忙,都要抽出时间回家看看。”两个弟弟忙点头答应。在朦胧的泪光中,我看见了母亲和父亲苍老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仿佛又年轻了许多。安徽省蒙城县供电公司(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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