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君 发表于 2019-12-3 20:13:15

御寒三暖

    文\广西河池石油分公司 农艳芳

    桂北的冬日总是来得比区内其他地区早得多,十一月下旬起,太阳安无声息地减少露面,悄悄藏起了踪影。气温也随着阳光的撤退而渐渐跌落,这可乐坏了冬雨。太阳不在的日子,它唤起山风四处跑动,这里跳跃,那里玩闹,快活逍遥。如此,冬日的桂北总是雾气氤氲,天色灰蒙,一天到头总是迷蒙的清晨景象,定格在似醒非醒之中。街道上漫步,总是迎面而来裹着大衣棉袄、双手插袋,还忍不住缩起脖子匆匆赶路的行人。

    终于,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松松受到衣物重压和保持高耸状态而略微僵硬的肩膀,原地跺着脚,嘴里呼出热气搓起冰冷的双手来。这样的天里哪儿能找到点热乎的啊?

    正想着,冷冽的空气又趁机钻入脖子里面,随之而来的还有不知源头的甜蜜香气。带着一丝热气,醇厚,微甜,闻得到的质朴和粗糙,循味而至,停在了烤红薯的流动小摊前。“来几个?”橘红色的炭火映在老板简单粗粝的笑容上,炭炉里冒出的热气穿过红薯钻进他深色毛线帽里,似乎抵挡住了周围冷空气的侵袭。

    红薯已不再拥有青嫩鲜亮的紫红色外衣,取而代之的是沉稳的炭灰色,和着冬日色调统一。握在手里却分量十足,厚重而温暖,隔着小小的透明塑料袋,唤醒了一度沉寂的手上细胞。灵活剥开,溏心蛋般的红薯肉不断散发着诱人热气,入口,是烫嘴的温柔。甜蜜留于唇齿,温暖直抵胸膛。

    想起那年冬日,与舍友跑到友校旁菜市寻果酒。兴尽返归时,遇上这红薯摊,两人多年未食,一时兴起,分而食之。嬉笑玩闹之间好像冬日之冷全然不在,回想起来只剩当时的简单满足和经过炭火耐心烘烤后的红薯留存的温度。

    南方冬日虽室内外均寒气弥漫,但或许冬日出生缘故,并不耐寒的我却不反感这季节。儿时最期待冬日里爷爷准备的炭火盆。尤其见不到太阳的冬日傍晚,爷爷总会按时在小火盆里燃起木柴,干燥粗短的木条不一会儿就被明黄的火焰包围,慢慢地失去木色,变黑,再变红。

    爷爷一点点捡拾和放入柴火木炭,我则在一旁伸着小手贪婪捕捉这明媚的温度。晚饭过后,一家人总会围绕在这个小火盆旁,黑色的炭块慢慢发出红光,跳动的蓝色小火苗上覆着大手、小手、老手。有时也没有人说话,静静地看着炭火由旺转衰再变旺,却始终温暖。

    而今,小火盆早已不知置于何处尘埃。

    越来越多方便使用的取暖用具投入千万南方家庭中,空调制暖,电热毯铺床,暖手宝随处安放,习惯烤火的老一辈插上电便能用上电暖炉,生火取炭似乎早已相去甚远。回到异乡的房间,端坐在电暖炉前,这发热的红色亮片不断向手心传递着炙热的温暖,驱赶外出附着的严寒。我看着这红色,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围绕小火盆前促膝而坐的那些年。

    但要说冬日里最佳的御寒神器,还是非明媚的阳光莫属。

    地处亚热带的广西,较北方水汽丰润,但冬日毕竟较夏日干燥,太阳出场的冬天里,天高气爽,温暖明媚。草木不枯,在阳光回归的日子里舒展枝叶,绿中带黄却仍精神抖擞,别有一派景象。此时人也舒爽,折叠得太久的身体终于能够尽情舒展。大人小孩儿都愿意出门晒晒太阳,或欢闹或闲聊,或像卧于墙角的猫儿一样,半眯着眼静静享受着久违的阳光温度。此刻寒风再来,仍是身心皆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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