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君 发表于 2019-12-23 20:45:18

一段时光一座城

    文\茂名石化 朱志运

    夜晚,从城市的上空望下去,那里有一片黑乎乎的凹陷,与周围鳞次栉比、流光溢彩的高楼截然不同,这里只有低矮的房屋与星星点点人家的光,这里就是露天矿小区。当年,这里是用来安置茂石化的职工而建立的小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后来的时光里,这里繁华的场面慢慢已变得不复存在,只剩下年迈的老人们了。

    然而,在茂名坚守了几十年的它,见证了这座城市的风风雨雨、容貌变迁。几十年前,第一条十字路口、第一座百货大楼出现在这里,如春雷一般在茂名轰响;几十年后,世易时移,重工业不再符合绿色发展的要求,离化工厂最近的它便慢慢地衰落了。更时尚的购物广场、更宽阔的马路,一一呈现,露天矿小区一带仿佛被人们从记忆中擦去。我的全部童年都在这里,总有人会遗忘,但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今天回去探望奶奶,我又一次踏上了记录我成长的路,又看到了小区里的那些老人们。我从附近的公园穿梭而过,长椅上,老人们三三两两地聊着些什么,热闹却不嘈杂,我轻轻地走过去,发现他们谈论的话题与上次基本无异,仍然是退休前厂里的故事。眼中微微闪动的泪花是对往昔峥嵘岁月的怀念,彼此紧握的双手是对如今依然有你的感慨。空中悠悠地飘着几朵白云,阳光斜斜地照在他们身上,年华绚烂,奈何光阴如梭,无法紧紧地将它握在手中,只有回忆得以永存。

    还有一些老人在此散步、下棋,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远远地望去,竟是一片蓝色——那是公司发的工作服的颜色啊。几十年的时光里,让他们早已习惯了公司工作服、棉大衣的质地,这些念旧的老人们,只有穿着熟悉的衣服时才会发出一句感叹:“这样才对嘛!”。被蓝色包裹的他们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仍在工作的岁月,他们喜欢这样的日子,有干不完的工作,也有用不完的激情。

    从公园出来,不远便是小区了。略有脱落的墙皮向过往的人们诉说着它的历史,我伸手在脱落处轻抚,随后又似玩笑般敲了敲,对它说:“我知道,你要乖啦”,以示安慰。住在这里的老人仍是很多,奶奶告诉我,很多次这些老人的儿女都希望他们可以搬离这里,与自己住在一起,那样的话,居住环境会好很多。可老人们总是坚定地摇头拒绝,他们说:“这里挺好的,都是我习惯的,况且,这里是我的根,哪里都不去。”即使家中只有简单地摆设,用具皆是20世纪的风格,衣橱里的衣服没几件款式新颖的,但老人们丝毫不在意,漫长的岁月让他们养成了朴素的性格,与家中物品的感情更是难以估量。

    一段时光会惊艳一座城,一段时光也会遗忘一座城,露天矿小区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热闹非凡,但留下的却是最珍贵的东西——那里有着最朴素的人们,有着对公司无限的热爱,和对工作无限的激情。

    如今,我只想让时光过得慢点,再慢点。在日新月异的环境中,那个小区就像是浩瀚宇宙中的一颗小行星,或许在别人眼里,它的光芒早已暗淡,但是在我心里,一切都还是当初那个模样,永远都在发出着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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