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君 发表于 2019-12-27 20:13:17

手套

    文\华北石油许新霞

    又到了寒冷的冬天了,路上的行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帽子,围巾,口罩,手套,全副武装。而最吸引我目光的就是小学生手上戴的各式各样,造型别致,可爱新颖,颜色亮丽的儿童手套了,思绪也一下子飞得很远……

    十岁那年冬天,母亲又去郑州复查身体了。她患有风湿性心脏病,之前做的手术,医生让她好生静养,不可过度劳累,情绪不能激动。可在八十年代的农村,又是刚刚实行的农田责任制,土地包产到户,父亲又常年不在家,虽然哥哥姐姐能下地干活,毕竟是才十多岁的孩子。所以,争强好胜的母亲,不甘居人后,农忙季节,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是喘着粗气。夜晚,我与她同睡时,总是把手放在她急促跳动的心脏部位,试图平复那快速的扑通扑通声,劝她明天不要再下地干活了,她总是说不碍事,天冷农闲了去医院检查检查拿点药吃就好了。于是,每年收秋种麦后,她都会在郑州住一段时间,我没有上学时会把我带上,上学后就只好留在家里,那年冬天,天出奇的冷,我的左手冻伤了,手背裂了个口子,往外流水,放在火上烤烤又痒又痛,就很少用水洗手了,总觉得洗洗更难受,没多久,我的手就变得像个捡垃圾的黑乎乎的又脏又丑。好似有心灵感应一样,快过年时母亲回来了,除了我的新衣服和好吃的,还有一双儿童手套,是手掌造型,带着小动物图案的粉颜色,里面有很柔软的厚绒布,两只手套还用带子连在一起,挂在脖子上非常方便,可能是怕小孩子不小心丢失吧。记得很清楚的就是母亲回家的当天,看到我肿得像小面包的手,一直握着不放。晚上,用热水给我泡了很长时间,还让哥哥等再次下雪了收集一坛子埋在后院地下,来年夏天用来洗冻伤的耳朵,手脚,听说很有奇效的。

    戴着新手套,我到学校开始显摆了。在同学和玩伴儿艳羡的目光里,我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因为当时,像孩子戴的手套这类城市才有的商品在农村的集市上是没有市场的,不是商贩们没有眼光和头脑,而是以温饱问题刚得到解决的交通还不太发达的小乡村当时,手套玩具绝对是奢侈品。不得不承认,我的母亲对我的宠溺令多少小朋友眼红了,甚至包括她们的母亲,在面对孩子和我的攀比都会说:“咱不能和人家比,人家爹会挣钱,人家妈会亲,还有人家学习好又听话……”啧啧啧,语气中透着满满的酸味,我倒是无所谓,挺大方地把手套摘下来让她们轮流戴戴,更夸张的是为了争个先后,她们会吵嘴斗气使脸色,我便充当和事佬,哄好了一起疯闹玩耍,当然,我的心情是很好的。

    幸福的日子在两年后的秋雨中戛然而止。母亲旧病复发倒下,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冬天那个复查的时间。从此,我的生活再没有欢歌笑语,一向开朗大方的我,话越来越少,心思也越来越敏感,仿佛一夜之间,我长大了。

    母亲去世那年冬天,天气依然寒冷,那双手套我整天挂在脖子上,除了写作业吃饭都不摘下,也不借给别人戴了。白天,我用戴着手套的手捂着脸颊,仿佛是母亲带着余温的手抚摸我亲吻我。晚上,我把它们放在枕头边,好像母亲还在和我同眠,梦里与我相见。从此以后,我的手竟然再也没有冻伤过。

    那双手套,我戴了整整五个冬天,一直到十五岁了,它已经被磨损得失去了原来的色泽,因为手长大了,大拇指部位也被顶烂得缝不住了。

    时至今日,我看到左手上当年留下的冻伤疤痕,仍然会想念我那双粉色的手套,想起母亲给予我生命中最温暖的慈爱!

屈联西 发表于 2019-12-30 15:4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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